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初尧在期中考试里能混到中流,早已谢天谢地,把各路神仙佛陀都念了个遍。
拿到具体成绩单后,初尧扫过所有科目的成绩,最后定格在摄影那一栏的分数上。叫人咂舌惊叹的“九十八分”,初尧看得连自己都懵了。
之后在摄影课上,初尧如愿得到了答案。
为此,他成了全班的焦点。
孙老师从国庆期间学生完成的摄影作品中择选出优秀的十五张,制作成一个图片集锦。并且告诉学生,这项作业的分数作为平时成绩占期中成绩的百分之五十。
有不少学生怨叹自己糊弄过关。
胡桃朝初尧竖拇指,“初尧你摄影分数那么高,这作业也应该近乎满分诶,牛逼!”
周西西问:“初尧,你拍了什么呀?”
袁绯同想起自己约初尧一起取外景被婉拒的事情,同样对初尧的作品充满了好奇。
说实话,在听闻孙明章要展示优秀作品的时候,初尧心里头有点紧张。
他可是拍了纪言川呐……
果然,都逃不过纪言川的美色吗?
初尧挠挠脸,支支吾吾:“好像……我就随便拍了拍……”
胡桃佯装愤懑,“随便考考就拿第一的人,更让人生气。”
周西西托腮瞅他,“我也这么觉得。”
初尧扯笑,“运气,都是运气啦!”
说白了就是嫉妒。袁绯同伸手拍了下胡桃的肩膀,“好了,等会放ppt,不就看到了吗?”
每展示一张作品,孙明章就从直觉、技术、构图等多项方面作一番详细的点评。讲述内容中涵括了今日课时的知识点,学生边听边认真记笔记。
“照片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照片会讲故事。”孙明章点开下一张图,拿起指示棒戳在银幕上,“例如说这张,邬倩同学的作品。主体是这辆孤独的小黄车,背景是寥远的树林。那么车是谁停到了这里,推车来的人又去了哪儿?看了这张图,你会产生问题,这就是图片的魅力所在。”
学生一个劲儿地埋头摘记着ppt上标红字的要点,孙明章得不到丝毫响应,于是点名道:“邬倩同学坐在哪儿?”
初尧看到坐在前排的一个瘦弱的男生胆怯地举起了手。
接着全班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孙明章:“邬倩,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拍出这张照片的。”
邬倩结巴着开口,声音弱得隔了四五排便听不清晰。
“好好,创作就是需要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孙明章做了个手腕下压的手势,示意邬倩坐下。
仿佛接到了释放令,邬倩迅速坐下,拍拍脸,有些热。
孙明章走回讲台,点下鼠标,“下面这一张,倒有点特别。”
众目睽睽之下,一张洋溢孩子气的照片猛然出现巨大的银幕上。
孙明章意味深长道:“这是初尧同学的作品。”
一阵寂静,初尧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快被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给灼破了。他手掌虎口抵在额间,垂下眼,紧张地盯着被涂花的桌面。
忽然角落处爆发出一声笑,“老师你在开玩笑吗?”
有人指出:“这分明就是别人给初尧拍的呀!”
有人客观地评价道:“不过这构图布景倒无可挑剔。”
更有人提出质疑:“这怎么能算初尧的作品?”
孙明章咪咪笑,将这烫手的山芋毫不犹豫地抛了过去。
“初尧,你来解答一下大家的问题吧。”
初尧犹豫了好久,甚至向孙明章投去求救的目光。可孙明章只是摆出看戏的姿态,对他盛情相邀。
初尧无可奈何,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又默了几秒,初尧没有底气地说:“老师,我的确只是当了模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收到的是这张照片……我发的明明不是这张……”
如今展示于人前的是初尧抄起落叶,笑容灿烂的照片。
他记得他发的明明是纪言川抬头瞻望的那张啊。
就在某些同学对这张照片获得高分的结果感到不满时,孙明章手撑讲台,说道:“一张好的作品的完成,不只需要一个称职的摄影师,还离不开构成图片内容的诸多要素。谁说,这张照片不是初尧同学与摄影的人共同完成的呢?”
“可……”嚷不平的同学词穷,“老师,你这是狡辩。”
“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摄影是一体的,你们需要用心善待你们想要拍摄的事物。”孙明章认真道,“从这张抓拍的细节来看,拍摄的人很用心。”
初尧凝视银幕,心间五味杂陈。
孙明章端出一张亲和的脸,问道:“初尧,你能告诉我,这张照是谁给你拍的吗?”
初尧:“……”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初尧打商量:“老师,可以不说吗?”
有同学抢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孙明章眉眼含笑:“对啊,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见初尧迟疑不决,袁绯同心中了然,他无言地低下了头。
“是纪言川……”
不知谁领头吹了声玩味的口哨,初尧的脸在一片笑侃声中不争气地飘上了朵绯霞。
也许是纪言川在校内的名气太大,孙明章都对这个学生有所耳闻,好像是……金融院的?
“她是有摄影的爱好?”孙明章问。
初尧想了想,轻轻摇头,“应该没有。”
孙明章搔了搔下巴,“那就神奇了。”
“老师,我能坐下来了吗?”
孙明章爽快道:“好,你坐吧。”
初尧屁股还没坐稳,胡桃就来推搡他,“初尧,你真行!”
初尧讪笑着摆手。
孙明章还在上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这张照片的精彩点,初尧早已没有了听课的心情。他从桌洞里摸出了手机,给纪言川发去了一条短信。
简明扼要——“我摄影作业九十九分。”
过了会儿,纪言川回复了。她问:还有一分呢?
初尧沉痛地打下几个字——不是我拍的。
信息发送了过去,初尧看着,把脸埋进臂弯里,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
中午,初尧约了纪言川去南门外吃饭,美其名曰:犒赏。
饭桌上,初尧把课堂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给纪言川。纪言川听了直叹,孙明章这分明就是偏袒他。
初尧不服气,将孙明章那段感人肺腑的言谈又重复了一遍,表示真理不可违。
纪言川淡笑着不与争辩。
出了店门,初尧眼尖地瞧见路边插着棉花糖的小摊,兴奋地拽了拽纪言川,“我想吃。”
纪言川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走吧。”
几个男生和小孩把摊位围得没有落脚的间隙。初尧依在纪言川身边,愁脸:“好多人呐。”
纪言川凭借身高优势,在人群中很扎眼。“老板,要一个棉花糖。”
机器运转着发出嘈杂的响声,放满白糖的机槽里不断吐出糖丝,小贩转动手里的长棒,抽空抬头看了眼,“诶好,你等一下啊。”
旁边细细弱弱地传来小孩的呜咽声,小孩抹了把泪,直盯盯地看着正成型的棉花糖。牵着小孩是位年轻的妈妈,她脸色不佳,时而训斥小孩,“小心呀,医生把你的牙齿拔光光!”
轮到初尧的时候,周遭空了一片。小贩抽出一根长棒,往机槽里加几勺糖,“要什么味的?”
初尧答:“草莓。”
小贩见初尧是常客,笑呵呵道:“小心烂牙哟。”
初尧一笑而过。
却听纪言川淡定道:“没事,我家宝宝喜甜。”
小贩听后笑开了。
初尧娇羞地躲到了纪言川身后,悄悄揪了把纪言川腰间。
纪言川吃痛小呼,她扭头。初尧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纪言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穿过校门,踏过步行道,漫步在午后的校园里。
深秋,触探到生命的喑哑。
天凉了,也会有好的阳光。和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地走一段路,心里都是暖的。
脚步声被风吹乱,纪言川望着空阔舒畅的天空,很高,很蓝。
思绪渐渐飘远。
良久,初尧耐不住在纪言面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纪言川回过神来,仿若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她略有些郑重地开口道:“尧尧,我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吧?”
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声音夹在草叶振动的窸窣响声里,有些模糊。
一听问题,初尧愣了几秒。他小心地瞄着纪言川,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纪言川浅笑着驱散初尧心头的不安,“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
“当然啦。”初尧信誓旦旦地道,“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要像块牛皮糖黏到你死为止!”
最后恶狠狠的眼神把纪言川逗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纪言川暗暗叹了口气,后半句低下去的嗓音无法听清,“也许我会不要自己罢……”
“你说什么?”
初尧眨巴眨巴眼,不明就里地咬了口棉花糖。撕拉出一团,将断不断的绵丝被卷缠着,结成淡黄色的糖晶。有些黏牙,但流散开来的甜腻滋味让人心生欢喜。
纪言川沉默地看着他,阳光温情地铺撒下来,空气中弥留着香甜的气息。巨大的棉花糖挡去他的大半张脸,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融着笑意,像月牙一样下弯,眼角还沾着星点红晕。
纪言川欲言又止。目光揣着心事,投向远方。
过了会儿,她敷衍地说:“没什么。”
初尧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那样问。”
“我在想,和你在一起的永远是多远。”
初尧的脸像是被搔着了,羞人答答。他含糊不清地呢喃:“能有多远,一辈子就好了。”
纪言川听见了,像一艘被困已久的小船,在这一刻船尖戳破了海上的迷雾,找到该要去往的方向。
她唇角弯勾,捉过他的手指,浅道了声:“好。”
“你真的不吃?尝一口,就一口。”
纪言川一转头,视野便被一片粉白霸占。她慢慢撇开初尧他那只握着木棒的手,后面的那张小脸粉嫩嫩的,满目期待地瞅着她,嫣红的唇瓣上残留糖晶。
这张脸啊,只要多看几眼,所有的顾虑都将会是微不足道。
纪言川仿佛受了鼓动,她拉过初尧的手,微微抬起他的下颌,低头在他的嘴上浅吮一下。
她离开,对着他怔住的双眼,低声说:“很甜。”
然后微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
初尧反应过来,脸蛋红红的。他脱开纪言川的手,边走边别扭地嘟囔:“哪有……”
等抢到纪言川前面,他垂首,偷偷抿唇舔了舔。
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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