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动了谁的奶酪
由于周尧马上要陪气象局的领导去吃饭，今天负责整队清点人数的是曹健，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搭着凉棚挡在眼前，焦灼的目光迅速扫视着茫茫沙地，来回逡巡了半天也没看见张昕悦的影子。
“奇怪，刚才不还在这里的吗？”
曹健挠了挠头，拉过戴安又问了一遍：“有看到张昕悦吗？”
这两个D大来的实习生都和张昕悦的关系不错，尤其是戴安。在张昕悦因为造假数据被周老师惩罚后，整个基地就戴安还喜欢往她跟前凑。
戴安把支架一节一节地收紧，闻言按了一下帽檐，挡住有些闪烁的目光：“没有，我刚才都在盯着仪器，没有看见张师姐。”
SCSD每年都有三到六个月的长课题在世界各地开展，曹健也不止一次跟队驻扎，但这次在西城投放的项目，好似动了谁的奶酪，总让他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虽然不管是阶段性的成果汇总，还是对极端天气的预测，都一直处于计划进度中，他却时不时地感到不踏实，现在冷不丁发现张昕悦不在现场，第一反应就是要出事。
因为电子产品会影响到仪器对气候数据的准确收集，在场的人刚才都关着手机，曹健左右寻找不着张昕悦，就把手机打开，给张昕悦打了两个电话。
那边提示关机。
曹健踢了一脚飞沙，黝黑的皮肤被太阳一晒，像是又黑了一层，正要去找周尧商量，杨帆帆忽然追了过来，从他身后轻轻拽了一下，摇头示意他先别声张。
杨帆帆下午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但一个人待在房间又无所事事，就过来帮秦晓监测B组仪器的运行，她的防滑手套都还没脱下，粗糙的布料就这么从他手背上擦过，曹健心头一热，像被电触到似的僵立不动，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晚过后，他一边唾弃自己的情不自禁，一边设想过无数次，想找机会和她正面解决彼此的感情问题，可杨帆帆的想法和他截然相反，她不想承认那一晚所发生的的一切，她就想粉饰太平，以至于见到他不是躲就是避，饶是神经大条的他也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没有希望了。
可现在杨帆帆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曹健又小心翼翼地冒出一丝希望来，呆愣愣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你……你肯理我了？”
“工作时间，不说别的。”杨帆帆神色严肃，又指着马上要上车的周尧等人，“西城气象局的人对咱们不是很信任，好不容易肯把历年的数据分享给我们，这顿饭不吃也得吃，你过去一说，指不定要把事情搅黄。”
“你说的很对，”曹健许久没和她说上话了，黑脸红了又红，双手交握在身前，憨憨傻傻的，“都听你的。”
杨帆帆心里有些想笑，板着脸推他：“还不去找人。”
“哎，哎，这就去！”曹健飞奔而去，看那样子哪里像是去找人，分明快活得不得了。
做科研的，心态很重要，个人的私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掺和进工作里来，杨帆帆好不容易从低谷里走出，心理又强大了不少，把话说开了，也就没那么难面对了，会主动来找曹健说话，也是因为她不想让这个傻憨憨受委屈。
日暮时分的黄沙终于安静下来，躺在大地之上，呈现出金灿灿的色泽，一轮落日在云彩最浓郁的地方向下沉去，夜晚即将降临，新的白日也会重新到来，她绝对不会把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自我批判上，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的是沈鑫。
杨帆帆收回心神，把蹲在仪器前的纪云薇拉了过来，小声说道：“薇薇，张昕悦不见了。”
“不见了？”纪云薇记得沙暴来的时候，张昕悦就蹲在另一排的石头后面，这么短的时间，能去哪里？
“是不是提前回去了？”
现场的数据监测通常只负责自己组别的仪器，一旦确认仪器的记录数段无误，就可以收工，张昕悦这段时间行事作风比从前低调，想不声不响地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C组的仪器还没收拾，她应该还在附近，但刚才我们都集中在仪器前，也没人注意到她，现在曹健去找了，天黑前如果还联系不上，再想办法吧。”杨帆帆拍拍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别担心，周老师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的。”
即使已经知道之前险些被挟持的事情，是沈鑫暗地里使的手段，纪云薇也还是认为张昕悦对自己的恶意不小，不由生出几分警惕，但她把这份怀疑放在心里，面上和和气气的，跟谁都没有透露，忽然听杨帆帆这么提醒，小脸怔了怔。
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毕竟两人都是那场挟持未遂案的受害者，以杨帆帆的年纪和阅历，总不至于想不到这点。
纪云薇朝杨帆帆点点头，随后叫住不远处的秦晓，两人走到堆着的石块旁。
“秦师姐，昨天和今天早上，张师姐有什么异样吗？”
秦晓仔细回想了会儿：“……还真的有，今天早上，不对，大概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我迷迷糊糊感觉她悄悄出去了一趟，不过那时候我太困了，也没仔细确认，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她就又回来了。”
“那她……”纪云薇正要往下问，清凌凌的视线忽地凝滞在前方，看着由远及近的两道身影，红唇倏尔抿了起来。
刚才风沙太大，纪云薇急于抬头查看风口的位置，探出头的时候，被狂狷的沙尘糊了一脸，脸颊和头发上都还沾着砂砾，衬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眸别样灵动，傅景时踩着满地碎金走到她面前时，小姑娘一眨不眨的眼神就差把他给瞪穿了。
“结束了？”
傅景时挽起唇角，自然而然地抬手帮她擦拭脸颊，纪云薇仰着头，见他俊美的脸上只有专注，好像确实是特意来找她的，扁了扁嘴，任由他耐心十足地将她脸上的黄土清理干净。
可能是傅景时这人的气场太强，又旁若无人地染指他们组里最可爱的小薇宝，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都纷纷噤了声，个个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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