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桃花令

　　“桃花令：桃花源子民们上承天运，下合时令，安康富庶，人丁兴旺。现有一女妖不思教化，系魔教萧贼之后，怙悛造恶，劫持了桃花源圣天使，圣天使乃上苍之子，为万民之主。凡逆天行事者，必为天地所不容，定当剿灭，以正乾坤。现如今妖女自造热气罐，劫我圣天使高翔在天，如有发现降落之处，上报有司，功莫大焉，许愿得报，偿还有时。    桃都观宝鉴。”

　　城门的告示栏上挂着一个红灯笼，灯光照着刚贴出一张桃花令，过往的人群停下脚步聚拢来看个稀奇，一位戴着斗笠的老学究，映着灯光大声宣读着，读罢摇头叹息：“唉，世事难料，人心不古。怕又要生出什么大的乱子来哟。”

　　一位颌下有髭须扎着青巾的中年汉子歇着担子问：“老夫子，是不是要出大祸事了？”

　　另一位扎着阔腰带的红脸壮士，看来是个赶宿头的行客，抢过话头：“怕啥，成天过的懒散日子，腿脚骨头都松软，正好给爷松松筋骨。”

　　老学究刚要答腔，只见城门进来一队马队，很久没见过如此雄壮的队伍，行人都像看杂耍一般围上来看热闹。

　　只见前面六个都是瓦楞帽，青衫道袍，身背长剑；后面三人都是一身重甲，佩带宝刀。每骑上悬挂着一个马灯，九匹马几乎连成一条长龙，溅起一阵马蹄声进了城。

　　城门上写着：“上林苑”。以前显然有官兵把守的，如今因为废弃官家，皇家兵卒不见，只有一个守城门的老看门人。

　　为首的是一个卧蚕眉，虎脸长须的上元大护法，他勒住马头，马咴咴地急停上身跃起，马啸长天。后面的八个骑士也勒住马，看着越飘越低的热气罐，踯躅不行。

　　虽说现在夜幕降临，天风凌厉，吹在脸皮上有一些生疼，几乎睁不开眼睛，但这一队不速之客。萧奕在竹筐里早看得分明。小武看她面色凝如寒冰，紧紧咬住双唇，俯瞰着下面的情形。

　　小武其实也看到了这一队骑兵，如一串游动的火龙，跟着热气罐游移，阴魂不散。天幕是这么美，磁蓝磁蓝的，星辉曳着光尾，远处的天边还有一抹微云，一轮残月正在云雾里穿行，下面没有光亮的是黑漆漆的林子，光亮地是河面，影迹斑驳的是田野，亮着昏黄灯光的是村庄……

　　牛油灯的煌煌火炬呼啦啦地在头顶上响着，显然他们是顺着风往下飘，本该降落了，但那下面的游龙咬得很紧。

　　“萧妹子，我们能不能越过那条河，再飞过那座山，他们想天法也追不上来呀！”小武看出了端倪。

　　“不行啦！你没听到，牛油灯滋滋响了吗？灯火没有那么爆烈了吗？油快耗尽了，再不找地方降落，我们要在半空中坠落了！”

　　“被他们抓回去，我宁愿死！”小武神情有点颓丧。

　　“喂，这话本该是我说才对吧。”萧奕回过神来，看着满身金甲的圣天使讥讽地说。

　　“萧妹子，你会游泳吗？我们往河里降落，即使掉进河里，也不会有问题。”

　　“谁说没问题。你不怕河里的鼍龙？”

　　“鼍龙？鼍龙是什么？”小武心生疑惑。

　　“蠢材。鼍龙都没见过。它能把一头水牛吞下去，你还不够它咽一泡口水。”

　　小武想，大概是鳄鱼之类的动物吧。他还是不死心：“你武功那么好，来一条，你杀一条。”

　　“别给我戴高帽子，顶多我自保。你就能说了。”

　　“我？我反正都得上祭天台，早死一会，晚死一会，又有多大分明？等死的滋味更不好受。”

　　“傻瓜，等死总把现在死了的好。等死说明还有机会，因为明天发生什么，只有老天爷知道，谁都不能未卜先知。死了，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死是最容易的，只有懦夫才自寻死路，是好汉，是英雄，是大侠，一定要跟他们斗到底。到时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我也不想死啊。可是，你都看到了，我的武功，在你们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们要我的命，像吹灭一盏灯还容易。”小武想到黄门官的死心有余悸。

　　“不用怕，他们那么厉害，怎么不吹灭我这盏小妖女的灯？他们还不是活阎王，他们才是真正的大魔头，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小心！把手给我！快扔掉身上的重甲！”热气罐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火苗子扑腾了几下，忽而拉长，忽儿挣灭了！只有一股呛鼻的浓烟。没有动力，热气罐就像一个砣螺，被风刮着，狂乱东摇西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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