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掌之约
次日傍晚时分。
李澜和林若石走出林府，上了马车。
月染也跟在李澜身边，和李澜一个车厢，她并不知道李澜要去哪里，但也没有发问。
李澜揭开帘子，看向窗外，京都大街宽广，两边建筑鳞次栉比，满是商铺、小摊小贩等，十分热闹，但是街面上也有很多乞丐，三五成群，见到李澜等人马车过来，也有人围过来，但被林府马夫挥鞭子赶开了。
李澜不禁轻轻一叹。
如今大黎王朝可谓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朝廷连年加税，名目繁多，搞得民不聊生，就连京都之中都有许多流民，也不怪西北等地，一到大旱之年，就烽烟四起、义军不断。
都这样了，那位大黎仙显皇帝，还一心求仙问道，不理朝政。
大黎应该快是要完了……
但到了醉月楼所在的太平街，就是另一番景象：来往尽是城中权贵官员，衣着华贵自不用说，大街上满是密集的酒楼、青楼等场所，酒肉香味弥漫，街边的泔水桶中满是各种腐败的食物。
好似另一方天地！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月染却是脸色微微一变，盯着李澜，眼中有些质问之意。
这位姑爷的事情她是听过的，在进入林府之前，就曾经流连青楼，是个贪花好色之徒，但如今已经是林府的赘婿，小姐的丈夫，怎么还敢来？
他这不是要败坏了小姐的名声吗？
她脸色难看，但李澜则是摊摊手，一笑道：“我是个男人，你说我来青楼能做什么？”
饶是月染只是个丫鬟，此刻也不禁咬牙，道：“你这样对得起小姐吗？”
李澜故作郁闷道：“你应该问问，你家小姐作为妻子，洞房花烛夜就跑了，对得起丈夫么？”
月染语塞。
“走，随我进楼。”
“我才不去！你休想！”
去青楼还想让自己看着？太过分了！
“月染姑娘，你是来保护我的，万一我在这醉月楼中出了什么问题，你怎么给林将军交代？”
月染直接气得不行，俏脸怒红，但又没有办法，只能恨恨道：“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告诉将军，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下了马车，醉月楼早有人迎接，穿过一群莺莺燕燕，直接去了二楼。
二楼清净很多，中间搭了一个圆形舞台，桌席围绕舞台而设，但最前方的几张桌子却是空的。
“刘兄！”
林若石直接朝着一张桌子而去，这张桌子已经坐着五六个青年。
“林兄来了。”
刘梓文一身锦衣，身体健硕，性格爽朗，笑道：“快坐。”
林若石便坐下了，李澜也正准备坐在林若石身边，忽然，刘梓文旁边的一个紫衣青年道：“且慢。”
他手摇折扇，看向李澜，道：“这位是？”
“我姐夫，李澜，他和我一起来。”林若石道。
“呵呵，就是那个名满京都的废物赘婿？林若雪号称天之骄女，看不上天下男儿，结果，到头来却瞎了眼，和你这么个草包同床共枕，真是浪费了她那一身倾城姿色！”
这青年眼中顿时露出了一抹嘲讽之色，转头看向刘梓文，道：
“刘兄，你可是京都四骏之首，和这种阿猫阿狗一起吃饭，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笑话？”
刘梓文眉头微微一皱，他的确没想到李澜会来。
他是大皇子的心腹，武道修为很高，之所以会与林若石这种走文道的废柴相交，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拉拢镇国将军林争。
但是他也知道，大皇子在得知林若雪与李澜成婚之后，也曾感慨过，一代天之骄女，竟损于污泥之中，对李澜很看不上！
所以对李澜，他一来的确心中不喜，二来自然也不能表现得亲近。
“秦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才是瞎了狗眼，敢这样侮辱我姐和我姐夫？！”
而林若石却是怒了。
他虽然资质根骨不行，但好歹也是纨绔子弟，秦雄侮辱李澜也就算了，话语中对他姐姐也很不敬，能忍？
而李澜听到“秦雄”二字，顿时知道了这紫衣青年身份。
密谍司副司长秦武的侄儿！
秦武那天晚上，可是一心想要搞死李澜，搞死将军府！
“你姐夫是众所周知的废物，至于你姐姐，呵呵，也就是个荡妇……侮辱他们又怎样？”
秦雄冷笑。
“你踏马……”
林若石提起桌上一个酒壶，劈头盖脸朝着秦雄砸去。
但只见灰影一闪，林若石的手就凝在半空一动不能动了。
在秦雄旁边，一个灰袍老者已经站了出来，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抓住了林若石的手腕，林若石好似被铁钳钳住一般，一动不能动了，同时脸色顿时发白，冷汗都冒了出来，显然老者已经发劲。
但林若石这个纨绔子弟，此刻竟是咬牙切齿，一句都不哼，也不求饶。
“秦兄，林兄是我的客人！”
终于，刘梓文冷声道了一句。
秦雄一笑，那老者撤了手，但却冷冰冰地道：
“你姐当然是个荡妇，言而无信、三心二意，不是荡妇是什么？”
林若石痛感未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李澜冷笑一声：“老东西，你又算是哪根葱？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秦雄悠然道：“这位乃是京都铁掌派的掌门人顾长风先生，他说林若雪是个荡妇，倒也不错。”
“三年前，林若雪曾经和顾长风先生的孙儿顾健一战，顾健兄只输了一招而已，当时林若雪说过，若铁掌派功夫能够接她三掌，她就嫁给顾健……”
“顾健兄何等天资？假以时日，别说三掌，就算是和她并驾齐驱也不难，按理说，她早晚应该是顾健的妻子、顾长风先生的孙媳妇，如今却嫁给了你这个废物，如此三心二意，不是荡妇是什么？”
李澜还没有说话，林若石就已经怒道：“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顾健那个癞蛤蟆，当年连我姐一招都接不了就败了，这叫特么只输了一招？而且，这么多年，你们铁掌派怎么不敢跳出来……”
在林若石大骂之中，李澜大致明白了事情始末。
－－当年林若雪天资纵横，顾健便是林若雪的狂热舔狗之一，但林若雪根本看不上他，和他也没有什么交集。
后来林若雪自创出一门雪花神掌，打遍四方，名声卓著，顾健竟放话说林若雪浪得虚名，雪花神掌是偷学他们铁掌派的功夫。
林若雪不得已，抽了个时间，仅仅一掌，就将铁掌派这位天之骄子击败，结果顾健仍不死心，说他之所以败了，是因为铁掌派最厉害的三掌功夫，他还没有练成，林若雪的掌法就是抄袭那三掌。
等他炼成那三掌，就能和林若雪一战。
林若雪根本不在乎，便答应下来，让顾健尽管去练，若顾健能接她一掌，就算嫁给顾健也无妨。
顾健从此之后，简直像是打了鸡血，疯狂练掌啊，终于在两年前……把自己练得走火入魔，死翘翘了。
从此以后，这件事自然无人再提，林若雪何等惊才绝艳，林府又位高权重，铁掌派自然也不敢找麻烦。
岂料如今，林若雪嫁人，退出武林，武道除名，他爷爷居然跳出来了！
“无论如何，林若雪这荡妇，与我铁掌派三掌之约人所共知！”
顾长风沉声道：“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澜，你既然是她的丈夫，她退出武林后，这三掌，便该由你来接了，你若不敢，跪下来磕三个响头，骂林若雪三声荡妇，这件事我便从此揭过！”
目光森然，就是要逼李澜接他三掌。
“你太过分了，我家小姐若不是退出了武林，你敢找她吗？！”
旁边月染都是气得不行，怒斥起来。
唯独李澜，神色平静无比，眼中有些感慨之意。
他只知道林若雪拗不过林争，所以答应嫁给他，却没想到，原来她嫁人之外，还需要付出退出武林、武道除名这等代价。
对于她这么一个武道天女而言，这恐怕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也怪不得林若冰会出此下策，跑来代替她成婚了。
林争究竟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如此狠心毁了女儿？仅仅是为了祖上的一纸婚约？李澜不信。
肯定有什么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林府面临的凶险，恐怕远超自己的想象！
“姓李的，不敢接，那就跪下来乖乖磕头，拖延什么时间？”
见李澜不语，秦雄冷声逼迫。
李澜闻言，淡然扫了秦雄一眼，心中已经明白，这个局，就是针对他设的！
故意把顾长风找来，千方百计逼迫李澜接顾长风三掌。
谁不知道，李澜只是一个武道废柴，而顾长风作为一派掌门，在京都之中也是有名有姓，他们铁掌派的功夫虽然不如一流，但却是外功中的上品，顾长风在一流高手以下，几乎是无敌的！
接他三掌，李澜必死无疑。
但如果不接呢？那李澜和林家声名都会扫地！
属实是阳谋了！
李澜略微一想，便淡淡道：“就算若雪退出武林，她创下的掌法，想要碾压你们铁掌派，也不过轻而易举……”
“这三掌，我接了。”
李澜平静开口。
闻言，顿时场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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