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真龙一族降临，仙界蓬荜生辉！”
两界山，一艘巨大的龙骨战船从虚空裂缝之中驶来，寻元天君高声开口。
龙骨战船如一座山一般，散发着惊人的气机，周围迎接的仙庭高手，都是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压，有些喘不过气来。
“仙尊级战船？”
“这战船……难道是以一位仙尊级真龙的尸骨炼成的吗？”
“太惊人了，怪不得速度这么快！”
很多人都是暗自感慨，真龙一族不愧是太初禁忌生灵中的核心，仅仅是第一眼看去，就绝非九头天狮族、太古魔猿族所能比。
在巨山般的战船上，一尊尊龙族生灵居高临下，他们也都化作人形，但每个人都堪称头角峥嵘，气息极为不凡。
整个真龙族群，也不超过一百人！
“至道仙帝的使者何在？”
船头，一位中年龙族男子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在下便是寻元天君，阁下应该就是龙族族长万川道友？”
寻元天君客气的上前，道：“快请，我已在仙庭内设下蟠桃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不久之后。
蟠桃宴上觥筹交错。
“至道仙帝为何不来？”
龙族族长龙万川淡淡开口，道：“异化大事，阁下能够做主么？”
龙族显然倨傲得很，开口就要见至道仙帝，显然是不太看得上寻元天君这个暂摄的仙庭之主，但寻元天君也只是一笑，道：
“请族长放心，我师父正在闭关，异化之事，他让我全权处置。”
说着，他还取出了一枚帝符！
见状，龙万川这才点了点头，道：“阁下作何安排？”
寻元天君道：“在下以为，当前摆在真龙一族面前的有两件大事！”
“哦？”
“第一件，寻找一位合适的人族之女联姻，为真龙一族生下可以异化的子嗣。”
龙万川点头：“与人族联姻，乃是我族耻辱，不过，为了当今大局，我儿将会在一个月内，挑选天下人族之女。”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个极具野性的青年。
那青年就是龙万川的儿子，也是当今整个真龙一族的龙子，龙云腾。
“我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是否配得上云腾公子……”
寻元天君一笑道：“此人乃初代天女！”
此言一出，龙万川脸色顿时一变，道：“什么？初代天女？这世上还有活着的初代天女？”
寻元天君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这世上能够让真龙一族真正动心的，也只有初代生灵了！
所谓的初代生灵，乃是指与太初鸿蒙一起诞生的最初生灵！
那些生灵无一例外都极其强大，血脉惊人，若是追溯其来历，比太初禁忌生灵还要古老。
初代生灵都灭亡之后，鸿蒙之中才诞生出了第一批太初禁忌生灵。
所以，无论是血统、来历、背景、天赋等，初代生灵都绝对不在真龙等种族之下！
“若是真能与初代天女成婚，我真龙一族，会记下这份人情！”
龙万川直接开口。
这对整个龙族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好说，好说，”
寻元天君一笑，道：“这第一件要紧事，在下可以代劳，龙君不必操心，不过，第二件嘛，在下却是不便插手。”
“何事？”龙万川道。
寻元天君缓缓道：“真龙一族刚刚归来，可能你们还不知晓，万元山脉……已经毁了。”
但让寻元天君意外的是，龙万川对此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点点头道：“当年我们离开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叹息了一声。
当初那条大黑狗突然出现，让整个真龙一族都慌乱了，急忙奔逃，那大黑狗将万元山脉毁灭，也很正常……
寻元天君却是道：“非也！”
“真龙一族离开之后，万元山脉一直保存着，并没有被损毁，真正出问题，是在几年之前！”
他随即将千川之地利用腾蛇取水之法将万元山脉源气等吸光的事情说了。
只不过，在他的描述之中，没有多提李氏，把重点放在了千川渊族身上！
龙万川先是一阵惊愕，当年那黑帝何等张狂？可他居然没有将万元山脉摧毁！
难道，那尊早已经疯魔的黑帝，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神智？这不可能！
紧接着，他的脸上就不禁浮现了一抹怒意：
“区区一个人族势力，也敢觊觎我族祖地！”
被那尊强大无比的黑帝灭掉，也只能认了。
可被人族夺走……这就是莫大的耻辱了！
……
浩瀚的灰雾之中。
“二位总算是来了。”
一方古老的残破祭坛旁边，林若雪淡然屹立于此，在她身边的，还有一道苍老的虚影！
此祭坛之中，走出了两位人形灰雾生灵。
“羽兄当年执意从源界离开，如今却连肉身都不存了，又是何必？”
其中一位生灵叹息了一声。
另一人道：“黑帝早就已经疯了，羽兄非要追随他而去，不过是一片虚妄而已，不如回归源界内，这些年你谋划仙界异化之功，渊界的诸位大人不会忘记的。”
但林若雪旁边的虚影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不，有些事情，我必须找到黑帝，才能解开心中疑惑。”
“洛兄、弃兄，这次来，是请你们帮忙！”
“您二位曾经见过黑帝，我想请你们出手，探查一个人，此人自称黑帝特使，但我怀疑他的身份！”
闻言，两位生灵倒都是一惊。
“黑帝还活着？”
“他的特使？这……倒是有些稀奇！”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都点头：“那人现在何处？事关黑帝，我们自然要看看真假！”
……
千川之地。
李澜出迎，上官潇潇已经在外面等他许久。
“你来了。”
李澜开口。
“没想到我会来？”上官潇潇笑了笑。
“没想到。”
“这世上还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情么？”
上官潇潇悠然道：“怎么，不请我去千川之地坐一坐？大族长，我也是渊界来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也算是渊族呀。”
李澜也笑了，道：“请！”
两人进入千川之地内，并肩而行，从溪畔走过，并未说话，而是各自沉默，玩赏着千川之地的风景。
“那山峰看夕阳定是绝美。”
上官潇潇看向一座青峰，两人便登上山峰，只是此刻距离夕阳还有些时间，他们便坐了下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忽然胡乱的念诵起一些诗词来，一气呵成，背了许多出来，才停下道：“我有时候会怀疑，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前世。”
李澜笑了，道：“为什么？”
“因为这么多的诗词，这么多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壮志未酬、高歌猛进，怎么会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笔下呢？”
“除非这个人曾经都经历过，没有妻子逝去的感伤，怎么会有昔年手植之树，今已亭亭如盖矣的惆怅？”
“没有无力回天的悲壮，怎么会有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终叹？”
“没有惊心动魄的爱意，怎么会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震撼？”
她看着李澜，倾城绝世的容颜上，明媚的笑容中，带着一抹好奇、三分伤感，道：“所以，你一个人，真的不觉得辛苦？”
李澜轻叹一声，道：“我或许的确有另一个前世。”
“不过，那些诗词并非我亲身经历，只是曾经看见。”
“曾看见过为万世开太平的人族雄杰，也曾看到过穷途末路长歌当哭的青年翘楚，看到过生离死别的挚爱夫妻，也看到过年轻人的蓦然心动……”
“我甚至现在也分不清，那是不是一场幻梦，已太遥远。”
“或许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
“能够守护的，也只有当下的真实，所以，又怎谈得上辛苦与否？”
闻言，上官潇潇也不禁沉默良久，道：“你说得对，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
“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一首诗吗？”
李澜道：“哪一首？”
上官潇潇一字一句，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独观天地之沧桑变幻，穷尽岁月长河再不见一故人，独断万古，这……未免也太过寂寞了。”
“所以，我要送你一首诗。”
李澜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这一刻她的眼中，似乎有万千的烟火星辰璀璨成诗，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动。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首诗并不适合用在男女之情间，往往所指的是：知己。
士为知己者死。
或许她此生的追求，并非成为李澜的妻子爱侣，并非与李澜拥有一段男女间的爱情，而是知己？
或者，道友？
她笑了笑，然后起身，看向遥远的天穹，火烧云连绵不绝，夕阳已经洒遍人间，醉美而凄凉，她低声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澜，我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当仙界的危机已经解除，大劫难已经过去的时候，还能和你在这样一座青峰之上，谈诗，煮茶。”
说完，她忽然回头，主动抱着李澜，朱唇微动，吻上了李澜的唇。
李澜身体微微一僵，但她的声音已轻轻响起：“再抱我一次，好吗？”
李澜再无迟疑，将她深拥入怀。
许久许久之后。
“与真龙一族的婚约，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上官潇潇转身而去，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件绝美的婚纱。
“你不必来，也不要来。”
她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来了，如一缕雾，她走了，似一道风。
还是当初那个飒爽潇洒的女子，她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但不知不觉之间，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我不会让你嫁的。”
但看着她的背影，李澜也只是轻声道了一句。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嫁。
李澜也没有问可不可以不嫁。
他只是转身，朝着猫咪所在的隐居之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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