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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投罗网(3)


也算他倒霉,非要往镇国公府撞,你看临川郡王府的人到了南康郡那些日子,不也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轻舟悄声问道:“大人,需要我给临川郡王送个信吗?”

卫霖思忖片刻,将有关曾继那部分的纸条折了起来,递给了轻舟。

轻舟伸手去接,卫霖却反悔了。

“我去跟长公主说吧。”

轻舟不可置信地看着卫霖,自家主子开窍了?居然敢去找南康长公主了?

看着轻舟诧异的表情,卫霖懒得解释。这件事肯定要先禀报皇上,但以皇上的心思十有八九会让他直接跟南康长公主说的。

卫霖又吩咐江海:“母亲身边的嬷嬷去敲打一下,上一次怂恿母亲带牌位进宫的人还没有查到,这次是谁把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放进门的。再有下次,通通赶走。”

江海内心纠结,府中的太夫人比朝廷百官的事情还要让他头疼,查来出去,最后大多念着太夫人的缘故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哭笑不得听太夫人说放曾继进门的缘故,竟然是听说了曾继求娶长公主的事情,想要警醒卫霖一下,让他尽快将长公主娶进门,以免让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惦念。

江海看着太夫人理直气壮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气。

第二日下了朝,卫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讲给了皇上。在各个郡守府安插探子的事情,也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卫霖并没有什么为难。

皇上听了以后气愤异常,这样一个贪花好色之徒也敢求娶他的妹妹,简直胆大妄为。

只是看着卫霖,皇上露出了几许意味深长的笑容。

“子恒呐,朕和南康关于她的婚事有些误会,若是朕去说,南康定然认为是朕从中作梗,对朕有误解还算小事情,朕就担心,南康若是不肯听劝,一意孤行可怎么是好?若不然还是你去趟鸣鸾殿跟南康说吧。”

卫霖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这会儿听了皇上的话仍然觉得一言难尽。

皇上与南康长公主关于婚事上的争议不就是他吗?皇上说了南康长公主不信,难道自己去说长公主就会相信?

卫霖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皇上笑道:“南康是个明事理的,子恒你一身浩然正气,南康定然是会相信的。而且你为南康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能悄无声息呢?”

卫霖想争辩,自己不是为了南康长公主做的,但到底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便没有再说什么,应下了皇上的要求。

从宣室殿出来,卫霖被皇上身边的内侍带着去了鸣鸾殿。

“卫国公求见?”昨夜电闪雷鸣的吵了大半宿,叶蓁没有睡好,这会儿快到晌午了,正准备去睡个回笼觉。

结果瞬间被惊醒了。

皇兄又作妖了?

叶蓁请了卫霖进来。

“国公似乎又瘦了些,朝事虽然紧要,国公也要保重身体啊。”叶蓁打量了卫霖一下,心中叹气,天妒英才,居然要受那样的苦楚。

“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尚好。”卫霖淡然一笑。

“这里会不会太凉,我们去外面坐吧。”看着卫霖略显苍白的脸色,叶蓁心中有些自责考虑不周。叶蓁贪凉,殿中用的冰比别处多些。卫霖的身子比常人弱,她觉得还好,于卫霖来说并不一定。

“不必,这里就好,殿下费心了。”卫霖婉拒,然后把刚才对皇上说的话又对叶蓁说了一遍。

叶蓁听完后,没有问曾继,而是问道:“此事国公可对皇兄讲过?”

“自然。”

“那便好。”叶蓁放心了。

卫霖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蓁,她是在担心自己私下行事会惹皇上不快吗?

叶蓁确实是担心的。

之前的刘绰、祝业荣,还是如今的曾继,不管卫霖是出于什么原因插手,最后她都是受益之人,所以心中对卫霖是感激的,不想他和皇兄生了嫌隙。

她知道卫霖能够坐稳如今的位置,手段定非常人可及,思虑自会周全,但她仍然免不了挂心。

卫霖想要问什么,最终却没有问出来,而是说道:“殿下蕙质兰心,驸马事关殿下终身幸福,不必操之过急。”

叶蓁浅笑吟吟:“多谢国公。”

卫霖想起这事的源头还在他这里,惭愧道:“皇上那里,殿下若有什么为难,可派人来送个信,微臣会尽力一试。”

叶蓁毫不客气地说:“好,若哪一日皇兄催的烦了,还请国公出面帮我转圜一下。”

卫霖和叶蓁相视一笑,但很快两人就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睛,挪开了视线。

曾继等了多日,终于等到了宫中内侍。

结果却是被皇上口谕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通。

等内侍走了,他跌坐在地上,没想到自己在南康郡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被皇上察觉了。

中书侍郎一家也跟着没脸,只是曾继还需要在京中等着吏部安排官职,于是一家人只能深居浅出。

京城中大家议论纷纷。

“当初他在琼林宴上求娶长公主,说十年苦读只为了个机会,我还以为有多痴心呢?”

“真是胆大包天,别说公主了,一般人家娶亲前都不会允许有庶子庶女,他倒是好大的脸!”

“南康长公主真是命不好,遇到的竟然没有一个好人。”

一时之间,大家对南康长公主同情不已,但是让她的名声比之以往好了许多。

叶鸿谦听说曾继的事情之后,气得跳脚。

他虽没有太大的权利,但到底贵为郡王,吩咐人去吏部多走了几趟。

于是又半个月后,曾继被很有眼色的吏部官员们安排到一个十分荒僻的地方当县丞。

曾继拿到旨授文书的时候,脸都要绿了。

他自小在富庶的南康郡长大,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过,居然让他去那种穷乡僻壤,这怕是他死在任上都没有人知道。

而且上任的日子还赶得那么急,他找人算了一下,居然是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要直接去上任才能赶得上。

这是怕他回家以后告状吗?

吏部官员太过狡诈。

虽然将来祖父运作一下,他肯定能够调任,可问题是他一点都不想去那里,别说一年,他就连一个时辰都会受不了的。

中书侍郎收到消息也很惶恐,曾继很得南康郡守疼爱,若是真让他去了那里,恐怕郡守府连他都会怪上,只能四处奔走找人想办法。但吏部文书摆在那里,而且皇上的训斥还言犹在耳,众人都是百般推脱,话里话外就说此事已有定论,他们无能为力。

曾继气得要死,这一次当真是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他这几日也在东奔西走请曾家的故旧帮忙疏通关系,却毫无进展,万般无奈之下,在一个傍晚,曾继敲响了襄阳长公主府的大门。

卫霖很快收到消息,曾继的官职安排他没有参与,但他知道临川郡王插手的时候也没有阻止。

这些日子曾继出门走访,卫霖都派人跟着,正好可以看看郡守大人在京中有哪些关系?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和襄阳长公主府扯上关系。

又几日后,曾继的旨授文书被吏部来人换了新的,说是出了错漏,官职还是县丞,但是地方却换成了距离南康郡比较近的一处,看上去合情合理,并不显眼。

但是曾继的旨授文书是如何派出,又是何人授意更换,卫霖在背后瞧的一清二楚。

倒是低估了这位襄阳长公主,居然能够指使吏部郎中做事。

而且两位长公主不睦的事情卫霖是知道的,襄阳长公主却与南康郡守交好,她是想做什么?

“派人去查,我要知道襄阳长公主为什么会替曾继出面?”卫霖沉声吩咐江海。

江海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大人,襄阳长公主与皇上关系密切,查她之前,需要先禀告皇上一声吗?”

卫霖略微思索后:“不必,关系再好,皇上也不会容忍她插手政事的,先查,查完以后我自会禀报皇上的。”

江海再无疑问:“是。”

卫霖派人去请了吏部尚书周知年和吏部郎中罗威过来,询问那份所谓出了错漏的文书。

罗威没想到卫霖会亲自过问曾继的事情,心中十分讶异,当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地寻了个不那么起眼的地方安置曾继。

他清了清嗓子:“回禀大人,曾继的事情,是我们在一开始安排的时候把他和另外一位进士搞混了。这确实是下官的错,好在我们及时补救,没有出现大的纰漏,还请大人宽宥。”

卫霖抬眼看了看坐在下首的罗威,他从未想过要六部官员清正廉洁到一点油水都没有,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对公事有所妨碍,他对下面人收的孝敬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有人能左右到政事,那就不是能够轻易揭过去的。

卫霖不乐意和那人兜圈子,直接道:“襄阳长公主近来可好?”

看着卫霖了然于心的神情,罗威心里开始慌了。曾继的事情确实是襄阳长公主开口要他做的,不知如何让卫霖得知。

卫霖手段狠辣,出手迅速,可是但凡到他手里的就没有一个冤案。当初曾有人死不承认,结果本是罢官免职的罪责,最后越查事情越大,滚雪球一般成了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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