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高照(3)
卫霖奔波一日,还被刺杀两回,这会儿坐下,才隐隐觉得头痛,揉了揉眉心:“戏班的人呢?”
因为酒楼的人招供了,所以这会儿刑部的大多数人都在审酒楼的人。
戏班子里的人刚押过来不久,这会儿还关在刑部大牢中。
贺子超心头烦乱:“人手不足,还没来得及审。”
卫霖揉着额头,想了想:“也好,先全力审酒楼的人,总不至于戏班子也是叶鸿义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和贺子超对视一眼后,倏地站了起来,思忖片刻后,冷声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今日酒楼的事情闹得不小,他们自然会收到消息,之后又看到殿下和我,或许……”
贺子超不可置信,这么巧的吗?
不过卫国公说的这个确实有可能。
刑部人手不够,卫霖就请了京兆尹府的人来帮忙一起审。
最后审出的结果,竟然还真的如卫霖猜想那般。
因为无论是酒楼的人,还是戏班子的人,都认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大刑还没伺候两轮,不到一夜的功夫,他们很快就都吐口了。
班主交代,那名老生是叶鸿义训练出来的杀手,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发现了。
戏班除了班主以外,其他人对此并不知情。
他们特意选中了尚书省府衙到镇国公府途中的这个地方,好方便找到机会刺杀卫霖。
大隐隐于市,他们原本以为越是高调,就越不会让人怀疑,谁曾想……
谁曾想,专心政务不闻窗外事的卫霖竟然会带着叶蓁光顾他们的戏园子。
而他们上台之前才得知,叶鸿义在京城布置多年的据点被官府给抄了,正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安的时候,自然以为叶蓁和卫霖来者不善。
看到这份口供的时候,无论是刑部尚书,还是跟在卫霖身后的轻舟和江海,全都惊呆了。
尤其是江海,为了揪出叶鸿义的人,这些年来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有多少个晚上他连觉都睡不着,呕心沥血地想着对策。
昨日,南康长公主随便走走,就找到了?还一口气发现两个?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卫霖却轻笑出声,还真是福星啊。
卫霖神色严正地吩咐:“有关殿下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以免叶鸿义丧心病狂,对殿下不利。”
江海很想犯上谏言:能不能让南康长公主没事多在京城中走一走。
只是看着卫霖的神色,江海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就在江海暗戳戳地想方设法撺掇他家大人再和南康长公主游一次京城的时候,卫霖终于毒发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有恙了。
残毒发作依然来势汹汹,卫霖再次卧床不起。
五日之后,叶蓁接到卫霖平安度过危机的讯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叶蓁问前来传话的江海:“真的好了吗?似乎这一次发作的日子比上一次短了好几日?”
叶蓁记得上一次卫霖毒发的时候,江海说是有十来日下不了床。
江海满脸喜色:“确实好了,已经不再疼了,再休养几日,就暂时没有大碍了,这一次还得多谢殿下。”
叶蓁困惑不已:“谢我?”
江海点了点头,满是感激地说道:“正是,秦太医一直在找有关大人所中之毒的资料,只可惜始终查无此毒。秦太医只能从细枝末节中推测出此毒来自苗疆,其余的全然不知。他能做的也只有在大人毒发的时候,帮大人保住性命。
“那日殿下在酒楼发现的那道有问题的菜,被秦太医知晓,就将残渣带回府去。秦太医仔细试验后,发现了那味会对大人残毒有影响的药,继而找到了暂时克制大人体内之毒的办法。所以这一次毒发的时候,大人少受了许多苦。”
叶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讪讪道:“那便好。对了,我能去看他了吗?”
叶蓁之前答应过卫霖,不在他毒发的时候去见他,可是不亲自看一眼,叶蓁始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江海自然没有不应,欢欣鼓舞道:“现在就走吗?”
叶蓁有些懵地跟着江海出了宫,去镇国公府探病。
卫霖还躺在床上,正好到了喝药的时候。
看见叶蓁进来,卫霖就眼巴巴地看着她,叶蓁疑惑不解。
卫霖惨白着脸,哑声道:“手上酸软没有力气,端不起来碗。”
轻舟心中冷笑一声:呵,昨日抱着笙歌送来的点心盘子不撒手的人是谁。
叶蓁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药碗,试了试温度:“还有些烫,再等一下,一会儿我喂你喝。”
卫霖点点头,显得特别乖顺。
叶蓁垂首笑笑。
这一低头,却看到卫霖枕头底下露出一个类似折子的边角?
叶蓁伸手去拿,果然是个折子。
不禁蹙眉,有些不悦道:“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看折子,不好好休息可怎么行?”
卫霖不料折子被叶蓁看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是朝政。”
叶蓁看着他略显心虚的样子,不大相信地打开了折子,看了两眼以后,脸色不自然起来。
她没想到竟然是卫霖请求赐婚的折子,更没想到卫霖居然会将这个折子放在枕头底下。
卫霖瓮声瓮气道:“不舒服的时候,我就看看它,就觉得自己又能撑过去了。”
叶蓁被卫霖说的鼻子一酸。
卫霖眸色微动,故意问道:“熙熙你说,皇上会准了我的请求吗?”
叶蓁抿了抿嘴唇:“你递上去不就知道了。”
说着就将折子还给卫霖。
提及自己的婚事,平日里再大方的姑娘这会儿也很不好意思。
一时心慌意乱,居然碰到了放在床头的药碗。
玉碗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里面的药全都洒了,一点也没剩下。
一旁的江海变了脸色。
药碗翻了!
南康长公主打翻了药碗!
那就说明……这药肯定有问题!
“来人啊!”
屋子里的其他人被江海的这一嗓子嚎得吓了一跳。
叶蓁心道:这镇国公府的人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莫非这药格外珍贵?
卫霖也皱起眉头。
江海一看,赶忙解释道:“这碗药可能有问题。”
屋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地上的那一滩,然后看向江海,满是困惑。
卫霖飞快发问:“有什么问题?”
江海一脸严肃:“殿下把这碗药打翻了。”
卫霖还等着,哪知道江海就说了这一句就没了。
所以呢?
其他人也都觉得莫名其妙。
江海只能继续道:“上一次殿下不让大人吃驼蹄羹,那道菜就果然有问题,所以……”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犹疑了。
江海赶忙让人将已经连续忙碌了好几日,昨晚还守了卫霖一夜,今早才刚刚睡下的秦太医请了过来。
然后又吩咐侍卫将抓药的、刷碗的、挑水的……总之所有可能跟这碗药有接触的人全都控制起来。
秦太医迷迷糊糊地被人带过来,一脸费解地验了药,没有任何问题。于是狠狠剜了江海两眼,又继续回房睡觉去了。
江海讪笑两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屋中的其他人全都笑起来了。
卫霖能够处理政事后,便快刀斩乱麻地处置了叶鸿义在京中的人。
经过刑部的审查,那个酒楼是叶鸿义在京城的情报点,负责收集情报。
之后,刑部顺腾摸瓜,抓到了数十人。
经此一役,叶鸿义在京城的大半势力都被瓦解。
卫霖没有手下留情,但凡和叶鸿义有关的人,全都被处以极刑。
叶鸿义处心积虑多年,自然策反过不少朝臣。
私底下受到叶鸿义蛊惑的朝臣,看到卫霖这一举措,他们那颗原本蠢蠢欲动的心一时也不浮躁了。
卫霖所为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打草惊蛇。只要激怒叶鸿义,让他有所动作,那么这些年布下的天罗地网就会有用。
皇上看到结案折子的时候,心里百味杂陈,他不由想起当年父皇定太子的事情了,这么一看,可恨之人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可怜之处。
看在叶鸿义时运不齐的份上,原本皇上打算将他抓到后千刀万剐的,如今……罢了,也是个可怜人,五马分尸就好。
皇上准了卫霖的请求,那几日刑场的血流个不停。
但是事关逆党,即便手段狠辣了些,朝中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只是,很快就有言官弹劾卫霖欺君罔上、恃宠而骄、贪图享乐,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实在不堪为人臣。
皇上对言官的语出惊人习以为常,语气平淡地解释道:“卫大人是收到有关逆党的消息,为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才会这么做,这件事朕是知情的。”
言官不服,还要再说。
皇上却只冷冷道:“你随便去找个大夫,只要有一个说卫霖康健无忧的,朕就立刻治卫霖的罪。”
言官哑口无言,卫霖太过于强势,除了毒发的日子休养在家之外,其他时候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以至于他们常常忘记,卫霖一直以来都是个病人。
皇上对着言官的时候虽然辞藻锋利,但是想到卫霖不上朝,居然带着熙熙去逛戏园子,心中就很是不忿:朕堂堂一个明君,这会儿要去说谎欺骗言官?提前收到逆党消息,呵,分明是提前收到吃喝玩乐的消息!
而且那什么什么戏,朕和皇后都没看过!
皇上心中憋着一股气。
又几日后,卫霖的身体终于恢复到可以上朝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心心念念写好了许久的折子,呈给了皇上。
皇上御笔朱批一个“准”字,让卫霖很是欢喜。
可是看着卫霖喜上眉梢的样子,皇上前几日憋在心口的那股气似乎又上来了。
他心念一转,对卫霖说,为表郑重,他要找一个黄道吉再下诏书赐婚。
卫霖的笑容僵在脸上,皇上冲他扯了扯嘴角,笑的略微诡异。
卫霖怀疑皇上是有意拖延,但是他没有证据。
只能愁眉苦脸地去找叶蓁,他觉得明天就是个不错的日子,希望叶蓁能同意他的看法。
叶蓁和卫霖的婚事惊呆了京城所有人。
这卫国公一点都不在乎南康长公主不祥的名声吗?
你看,和南康长公主出趟门,一日之内被刺杀两回,卫国公你真的不害怕吗?
镇国公府的人听到外面的人说南康长公主不祥的时候,笑的特别高深莫测。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所以千万不要打南康长公主的主意哦!
在主子没有将南康长公主娶进家门之前,有关南康长公主的传奇之处,他们一点也不想泄露给外人知晓。
别人追问他们笑什么的时候,他们却噤若寒蝉,众人只道那是他们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直到许久之后,其他人才晓得,镇国公府的下人都随了他们家主子,心机深沉的不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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