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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马上会更疯狂


  只是,还没等杜逸的信送出去,长安城里又发生了一件事——圣人不顾太平公主等人的反对,坚持将皇位禅让给了太子,自己退居幕后做了太上皇。

  禅位的圣旨发布出去后,太平公主大为恼怒,竟然直接杀进宫去,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一通。

  皇帝本来性子就和软,遇到太平公主这么强势的人,他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任凭太平公主骂个尽兴。

  还是太子闻讯赶来,见状当即闪身拦在圣人面前。“太平姑姑请慎言!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大唐的九五之尊,你不过区区一个长公主,有什么资格对他恶言相向?”

  太平公主立马眼神一冷。“我为什么没有资格骂他?皇位易主这么大的事,他事先同我商量过了没有?他又有没有听我的意见?你们可别忘了,要不是我亲手将李重茂拉下皇位,现在坐在这张龙椅上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太平姑姑!”太子闻言面色霎时越发难看,“你对大唐王朝做出的贡献我们心知肚明,不管阿爹还是我,我们都一直十分敬重你,只是这些并不是你骄横跋扈、连当今圣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理由!”

  太平公主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不和贱婢生的庶子说话。阿兄,现在我只问你,你是否心意已决,也决心不再听我一句话了?”

  皇帝才慢慢从太子身后走了出来。“阿妹,将帝位传给有德之人,如此才能避免灾祸。我自知才德平庸,并不足以号令天下,反倒三郎从小聪慧过人,有勇有谋,把这个天下交给他,我放心。”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意已决?”太平公主只重复这一句话。

  说话时,她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皇帝,看得皇帝心里一阵发颤,都不敢和她对视。

  “阿妹,这个……我……”

  “太平姑姑……”太子见状又要说话,可没想到太平公主一把将他推开,“你给我一边去!”

  太子踉跄几步,瞬时眼神一暗。

  皇帝也被此情此景给吓坏了,他忙不迭点头。“是,我心意已决,这个皇位我就要传给三郎!”

  “好!”

  太平公主当即点头。“既然如此,阿兄你就只管一意孤行下去吧!臣妹告退!”

  说罢,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妹!阿妹!”

  皇帝见状,他莫名又心口一紧,赶紧想去把人给追回来。但太子却一把拦下了他:“阿爹,就让姑姑走吧!”

  皇帝回头看看这个已然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他怔愣一会,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太子扶着他回去坐下。“阿爹,姑姑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孩儿这就出去向她赔礼认错。”

  “好好好,你快去吧!你姑姑其实也没多少坏心,她就是从小被娇惯坏了,脾气大了点而已。你只要好好的低头认个错,她肯定就会原谅你了。”皇帝连忙点头。

  太子闻言眼神微闪,但还是乖乖的应了声是,就行个礼退下了。

  只是出了皇宫后,他却并没有往太平公主府的方向去。甚至,他连太平公主的去向都没有问一下,就直接纵马走了。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宁国公府。国公府的门房见到他也一点都不惊讶,反倒异常殷勤的上前来为他牵马:“太子殿下您来了!现在郢国公也在呢!就差您了,您快请进去吧!”

  太子颔首,随手将马绳马鞭扔给他,就跳下马朝里走去。

  等到了后院,他就看到顾天元和薛崇简两个人正手拿着刀剑比划着。不一会功夫,杜逸就来了,他一手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满满装着四五个小碟子,稳稳当当的朝这边走过来。

  一路走着,他看到太子的身影,立马冲他一笑:“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我刚才还在和他们说,只怕这份美味你品尝不到了呢!”

  “是吗?什么美味?”太子立马眼睛一亮,赶紧过来。

  此时杜逸也已经走到了桌边。只见他双手轻轻一掷,就把托盘给掷到了面前的桌上。

  顾天元立马欢喜高呼:“红焖羊肉?清蒸兔头?这些不是我阿姐最拿手的几样菜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杜逸得意洋洋。“这些菜阿娘做了那么多次,我也在一旁观摩了那么多次,就算没有亲自上手,我也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你们就放心的尝尝吧!”

  顾天元闻言目光一转,赶紧端起一份红焖羊肉送到薛崇简跟前。“二郎,你刚受伤了,身体肯定还虚着。来,赶紧吃块羊肉补补身体!”

  薛崇简不疑有他,接过来就捞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

  “怎么样?”顾天元忙忙问。

  薛崇简眉头一皱。

  “不好吃吗?”顾天元又问。

  薛崇简只是摇摇头,皱着脸将嘴里的羊肉给咽了下去。

  顾天元顿时后退一步。“这么难吃吗?那算了,我的这一份我不要了,你们谁想吃自己拿去吧!”

  “真的?那好,这一份我要了!”薛崇简当即点头,随即长臂一伸,就把他的那一份给抢了过来。

  顾天元一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好啊薛崇简,你竟敢骗我!”

  “那还不是你故意让我给你试吃在先?”薛崇简冷笑,立马抱着两只碟子跑了。

  太子见状,他也忍不住开口:“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天元垮下脸。“你们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吗?那我这个坏东西做的其他吃食你还要不要啊?”杜逸凉凉问道。

  “要!”顾天元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群人顿时都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一切恩怨散尽,几个人都纷纷落座,开始吃饭说话。

  不得不承认,杜逸早些年跟在顾采薇身边打下手,还真从她手下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次这几样吃食经过他的手,虽说不是十分美味,但那滋味也还算可以了。

  吃着肉,再配上一碗酒,如此吃吃喝喝的,大家的心境都渐渐放开了。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大家说话也开始放肆无忌起来。

  顾天元笑呵呵的问太子:“圣人禅位诏书都已经下了,太子殿下您现在不应该在忙着准备登基大典吗,怎么还有空往我们这里来吃吃喝喝?”

  太子懒洋洋的回答。“原本是没空的,不过今天太平姑姑又进宫闹了一场,我就有空了。”

  “太平公主又去闹了?”杜逸和顾天元闻言,两个人双双惊呼出声。

  说完了,他们又忍不住往薛崇简那边看了眼。

  薛崇简却一脸淡然,只管低头吃肉。

  两个人才又转头去看太子,太子也事无巨细的将太平公主进宫闹将的那一通给说了一遍。

  “所以说,你口口声声说出宫来向太平公主赔礼认错,结果却根本没有照办,却是跑到我们府上来蹭吃蹭喝来了?”杜逸下达结论。

  “是。”太子爽快点头,“我又没错,何必跑去太平姑姑跟前自讨没趣?她现在必定已经恨透我了,我找过去只会是被她狠狠羞辱一通。我没病,就不自取其辱了。”

  “只是圣人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顾天元又问。

  “不用交代,反正回头阿爹肯定不会问,姑姑又不屑于在阿爹跟前提起我,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太子随意摆手,又低头吃喝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薛崇简也一如既往的淡定吃喝,仿佛方才杜逸他们谈论的对象并非他的生身母亲一般。

  见状,杜逸眉头微皱。回头等把太子和薛崇简都送出去后,他就连忙又写了一封信,并嘱咐送信的人:“快马加鞭,尽快送到永兴县,一刻都不许耽搁,记住了没有?”

  “是!”送信的小厮连忙点头,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了顾采薇手上。

  顾采薇拿到信一看,她顿时头疼欲裂。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她无力吐槽。

  杜隽清也已经看了信上的内容,他只问她:“你想回去吗?”

  顾采薇看看他,杜隽清就道:“算算时间,咱们都将近十年没有回去长安了。如今长安风气大变,咱们昔日的仇家都已经不在了,现在回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顾采薇瞬时无语。“说了半天,根本就是你想回去了吧?”

  “的确,我还真想回去看看了。”杜隽清颔首,“而且新帝马上登基,他还是阿逸他们的好朋友,我也想回去凑凑这个热闹。”

  说着,又听他轻叹一声。“这次皇位易主之后,天下应该能彻底太平下来了吧?”

  顾采薇也才抿抿唇。“既然你想回去了,那咱们就回去吧!我也想阿逸了。”

  杜逸这次送来的信里还附上了太子邀请他们回长安的亲笔信。所以他们现在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杜隽清就将矿山上的事情交给杜逸,自己则和顾采薇一道,带着小娘子和小郎君,一起回了长安。

  不过他们这一路走得并不快。等他们回到长安的时候,新帝的登基大典早已经结束,太子李隆基登基为帝,年号先天。

  太平公主再怎么极力阻挠,也并没有阻挡住太子李隆基上位的步伐。

  “现在她一定心情很是恶劣吧?”抵达长安城里的宁国公府后,顾采薇就敏锐的感受到了长安城上空混杂的喜庆与阴沉的气息。

  喜庆的,自然是李唐王室的一党人。阴沉的,必然就是太平公主的人马了。

  原本打算修整一天,明天去莱国公府上拜望一下老莱国公夫妻,然后后天再去太平公主府上拜见。却没想到,顾采薇才刚叫人送出去拜帖,到了晚上,太平公主府上就来人了!

  “宁国公夫人,公主有请。”来人毕恭毕敬的,只是态度却严肃异常。

  顾采薇见状眉心微拧。“都这么晚了,没什么要紧事就算了吧!我们才刚回长安,箱笼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驸马病了。”来人只道。

  顾采薇瞬时心一沉,她当即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连忙从箱笼里拿出药箱,就跟着来人上了马车。

  看来他们的确很着急。顾采薇才刚坐上马车,车夫就是一通疾驰,生生将要走小半个时辰的距离用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完了。

  到了公主府上,顾采薇才刚下车,就又已经有人来接她了。

  “宁国公夫人这边请。”

  顾采薇快步跟过去,很快就被带到了驸马武攸暨的住处。

  在厢房外头,顾采薇见到了正冷着脸立在那里的太平公主。

  顾采薇连忙上前见礼,太平公主却只是摆摆手。“你去看看他吧!要是还有活路,那就救活他。要是没有,就尽快帮他摆脱痛苦吧!”

  顾采薇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大概问过驸马的病情,心里大概有数了。不过,现在听到太平公主这么说,她还是微微一愣。“公主你不进去陪着他么?”

  “病人不都需要静养么?我进去做什么?”太平公主冷声道,然后又催促起她,“你快进去吧!”

  顾采薇才点头进去了。

  才刚走进内室,她就闻到一股苦涩的药材味道。厢房里门窗紧闭,窗户上还蒙着一层厚厚的帘子,把整个厢房都给遮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里头点了好几盏灯,顾采薇都几乎看不清里头的东西。

  驸马武攸暨此时正躺在床上。他面如金纸,整个人都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的闭着眼,呼吸略有些急促。

  看他这面色,情况似乎不大乐观。

  顾采薇心里暗道,连忙对身边的人点点头,一个丫鬟立马搬过来一张胡床。

  顾采薇刚坐下,打算给他把脉,武攸暨就已经睁开了眼。

  见到出现在面前的顾采薇,他并不惊讶,反倒还冲他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你回来了。”

  “是啊,离开长安这么久,我们可算是又回来了。”顾采薇颔首,“不过现在,驸马您能将手伸出来给我把脉了吗?”

  武攸暨这才伸出手,顾采薇给他探一下脉象,旋即眉心紧拧。“你这是损耗过度,心力衰竭的脉象。”

  “所以已经没治了是吗?”武攸暨笑问。

  顾采薇看着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武攸暨毫不犹豫的回答。

  顾采薇一愣,就见这个人又笑了。“我能说,我不想死吗?太平她现在这个样子,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亲近的人了。我要是再走了,她该多孤单?我还想多活几年,陪在她身边。不管艰难也好,险阻也罢,有我陪着她一起趟过去,总比她形单影只的朝前走要好点。”

  “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是为他操碎了心操出来的。”顾采薇无力叹道。

  “可不是吗?可谁叫她是太平呢?”武攸暨依然笑着,脸上不见半分哀怨,却满满都是柔情,“能娶她做妻子,就算为她操一辈子的心我也心甘情愿。”

  你这副模样,可不就是已经为他操了一辈子的心了?

  顾采薇冷下脸。“说句实在话,如果你坚持还要这样的话,那就算我现在给你治了,你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你的心力衰竭已经很严重了,现在停下,安心静养,或许还能多活个三五年。反之,我觉得你就不要平白浪费我的精力和药材了。我和我的药材都很贵的!”

  “我明白了。”武攸暨颔首,“既然这样,那就别治了。你把药材留着给其他更需要的人去用吧!只不过现在,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帮你把公主叫进来?”顾采薇问。

  武攸暨点头。“现在这件事也就只有你能办得到了。”

  顾采薇抿唇不语,武攸暨又惨淡一笑。“我都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之前我腿脚能动的时候,还能去找她。可现在我爬都爬不起来了,就只能躺在这里干等。结果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能等到她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想一想,这辈子除非有求于我,否则她根本就不会主动来找我。现在我都要死了,彻底成了废人一个,她必定连看都不想看到我了。”

  “驸马你想太多了。”顾采薇摇头,“如果公主她心里真的没你的话,你干嘛要这么匆忙的把我叫过来?我可是今天中午才刚回来。”

  武攸暨闻言,他猛地眼睛一亮,蜡黄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你说真的?她心里还是有我的么?”

  顾采薇点点头。“那是当然。只是公主她太骄傲了,至今不屑于承认罢了。这个时候,你就不必再强求于外力,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公主她肯定会来看你的。”

  这一番话说得武攸暨心情大好。“好,我相信你!我等着她,我一定等着!”

  顾采薇也就颔首,施施然告辞离开。

  她到了外头,就见太平公主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喝茶。一直到顾采薇来到她身边,她才转过头:“怎么样?还有救吗?”

  “没有了。”顾采薇摇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再多撑一点时间,然后走的时候不太痛苦。”

  “哦。”太平公主点点头,“那你需要开什么药吗?需要什么只管说话,我手下别的不多,药材应该还是有不少的。”

  “这一味药十分珍贵,还真只有公主你这里有。”顾采薇立马点头。

  太平公主眉梢一挑,眉眼间也掠上一抹得意:“是吗?什么药材?”

  “那就是公主你啊!”顾采薇道。

  太平公主瞬息沉下脸。“放肆!”

  “我是说真的。”顾采薇却还一本正经的回答,“驸马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就算是我外公还在世,他也救不回驸马的命,我更是不能。所以现在你让我开药的话,我也就只能开一点安慰剂了。而公主你更新心知肚明——驸马他需要的安慰剂只有你。”

  “那又如何?难道他需要我,我就该主动把自己送过去?”太平公主冷哼。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顾采薇连忙摆手,“我只是尽到为医者的职责,将该开的药方开出来。但至于这药你们去不去抓、给不给病患用,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我不管的。”

  太平公主眼中立马又跃上一抹狐疑。“果真?”

  “那还有假?难道我还敢强把你拉进去不成?我也不敢得罪如今如日中天的太平长公主您啊!”顾采薇无奈叹道。

  太平公主闻言,她这才和缓了脸色。“算了,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本公主不多和你计较了。”

  顾采薇赶紧行礼。“多谢公主!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你就这么不耐烦见到我吗?”太平公主忽的又声音一沉。

  顾采薇好无奈。“公主你知道的,我才刚回长安呢!现在家里一堆事,要不是您突然派人去接,我现在肯定还在家里收拾东西呢!结果……好吧好吧!”

  眼看太平公主的面色越发阴沉,顾采薇很没种的认怂了。“既然公主你想让我陪陪你,那我就再多留一会好了。对了,不知道公主你用了晚膳没有?我还没有呢,我好饿,您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吗?”

  太平公主颔首。“那就一起用个晚膳吧!”

  顾采薇连忙点头。她赶紧点了几个菜,厨子也果然照样做了出来。

  两个人移步去了太平公主的住处,不一会饭菜就做好送了过来。顾采薇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连忙拿起碗筷狼吞虎咽。

  吃完了一碗饭,她才抬起头,就见太平公主正垂眸看着眼前摆得满满的菜色,却并没有动上几筷子。

  “公主是觉得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顾采薇忙问。

  “今天突然不想吃饭,就想吃些糕点。”太平公主慢声道。

  “我明白了。”顾采薇当即点头,“还得是我做的,对不对?”

  太平公主点头。

  顾采薇立马起身。“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做去,你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她就钻进去旁边的小厨房。这里的面团都是现成的,顾采薇拿过来就将面团揉成需要的大小,在上头撒上各色花瓣,然后上锅去蒸。

  正好一炷香的时间,糕点就出锅了。

  顾采薇一样捡了几块送到太平公主面前。“公主请用。”

  太平公主才拈起一块热腾腾的杏仁糕送进嘴里,而后她舒服得眯起眼。“果然,还是得你亲手做的才有这个味道。其他厨子就算做的形似也总是无法神似,味道总是差了一些。”

  “那是当然,我的厨艺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顾采薇毫不客气的点头。

  太平公主看着她这么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她突然忍俊不禁。

  见她笑了,顾采薇连忙点头。“公主你可算是开心起来了。这些日子,你必定也过得十分苦闷吧?”

  太平公主又脸一沉。“谁叫你来打听我的事的?”

  “天地良心!”顾采薇一脸委屈,“我不过就是看到公主你一直皱着一张脸,才出于关心问了几句。你的事情我打听来做什么?我和我夫君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是吗?要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宁国公世子却一直和新帝走的那么近?”太平公主冷声问。

  “那就是孩子们的事情了,我管不着。”顾采薇摊手。

  太平公主又脸一沉。

  顾采薇赶紧就站起身。“看来公主你是厌烦我了,那我就不再留在这里碍你的眼。我告辞,咱们改日再见!”

  说着,她连忙屈身行个礼,就匆忙转身走了。

  这一次,太平公主没有再出言挽留。

  不过,等顾采薇走后,太平公主又低头看看面前装得满满的一碟糕点,她脸上的冷意渐渐淡去,竟然嘴角勾主动往上勾起来一点。

  她慢慢的又伸出手去,都不用筷子,而是直接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糕点刚出锅的,现在还有些烫,她立马被烫得闭上眼,差点想将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可最终她并没有吐,而是闭紧嘴巴,一口接着一口的将嘴里的糕点给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同时,她的眼角慢慢变得濡湿,最终一颗泪珠在那里汇集,然后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了下来。

  “公主!”

  身边的丫鬟见状,她们都吓坏了。

  可太平公主却置若罔闻。

  吃完了嘴里的糕点,她又抓起另一块,继续吞吃下去。

  不知不觉,她就把满满一碟糕点都吃完了。

  等最后一块糕点也被她吃下肚去,太平公主擦净手后就站起身,主动朝外走去。

  “公主您去哪?”丫鬟忙问。

  可太平公主并不回答,只管径自朝前走。

  丫鬟们见状也不敢再多问,只能抬脚跟上。

  一行人又沿着方才的路途从太平公主的院落返回到了驸马武攸暨的院落。

  此时这个院子里早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武攸暨的卧房依然门窗紧闭,屋子里黑沉沉的,只有当丫鬟进出推门的时候才能从里头泄出来一抹亮光。

  院子外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人还没死,这个地方却早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

  守在院子门口的婆子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当太平公主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坐在地上打着瞌睡。

  冷不丁听到脚步声响起,她们不耐烦的低吼:“谁呀,大晚上的到处乱跑……呀,公主!”

  太平公主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就径自进了院子,朝武攸暨的卧房里走了进去。

  武攸暨现在的情况比起方才顾采薇来看时更不好了。

  现在他留在身边侍奉的人也有两三个,这几个人都稳稳站在床前,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冷不丁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这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再等看到来人,他们都是一惊,旋即异口同声的低呼:“公主,您怎么来了?”

  “公主?”

  床上的人听到这两个字,他立马精神一振,竟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太平公主见状,她唇角轻扯。“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哪像她说的马上就要死了?”

  武攸暨听到这话,他并不生气,反倒脸上满是欢喜的笑。

  等到第二天,顾采薇和杜隽清一起从莱国公府上回来,就听人来报:“太平公主驸马薨了。”

  “哦。”顾采薇听后只是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杜隽清却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昨天你从公主府上回来后就一言不发,是在为武攸暨伤心吗?可我记得你们并没有多少交情。”

  “我的确和他不熟,而且我也不是为他伤心,我是为太平公主伤心。”顾采薇轻声说道,“武攸暨一死,这世上最后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也不在了。以后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太平公主还能叛乱不成?”杜隽清眉梢一挑。

  说完他自己都摇头。“虽然公主现在依然嚣张跋扈,可既然她再三的扶立她两位兄长登基为帝,这就足以说明她对皇位并不是太过热心。而且,现在都已经过了最佳时机了,她就算想这么做也来不及了。”

  “其实说实话,没有什么时机不时机,有的只是你想不想。时机这种东西,其实都是看老天爷的。老天爷如果厚爱你,那就算时机不对,也能天降一道大雷将敌人劈死助你得胜。反之,就算时机抓得再好,老天爷不站在你这边,你一样只有等死的份。”顾采薇慢悠悠的说道。

  杜隽清瞬时心一沉。“你的意思是说,太平公主她果真还是有这个心思?”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太平公主。”顾采薇摇摇头,“我只知道,昨天他们请我过去看病,其实看的根本不是驸马的病,而是公主的病。”

  “公主的病?她有什么病?”

  “心病,很严重的心病。这么多年积累到现在,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了。”顾采薇叹道。

  “而且……”她顿一顿,“现在驸马一死,压在她上头的最后一股力量也消失了,她接下来必定会变得更加疯狂。不信的话,你只管等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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