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贼心虚
一件案子要结案并不只是凶手归案就可以的，比如还有曹谨是为什么要杀龚飞，比如他是怎么躲过监控的，又比如侯楠的特殊情况。重案组的人忙了两三天才把整件案子整理清楚，把材料分类编号，订成卷宗。
宋展考虑了一下还是让姜明霜出了一份证明材料放到案卷里，所以姜明霜上完早课便匆匆赶到局里整理。
看着人和卷宗都递交之后，姜明霜就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出来时见到张楚利瘫在椅子上，偶尔给自己喂口水，间隙还要感慨一句：“写报告真是把我都掏空了，不如办案……副组你要出去啊？”
姜明霜点点头，笑道：“嗯，有事出去一下，别告诉你们老大我早退啊。”
端着个茶杯的韩子平正好路过，冲她一摆手：“他都退完了，放心走。”
“退完了？”她朝组长办公室的窗户看了一眼，“刚才不是还在么，去哪了？”
汪凌风从罐子里掏糖果的时候顺手给她也递了一个：“不知道，我们陆哥那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小旋风！”
这形容把她逗笑了：“不错，说老大坏话的时候还知道给封口费。”陆琰去哪不需要和她报备，她也并不在意，接过糖果就离开了。
姜明霜按照笔录上登记的信息找到了蒋萍的班级。
志和高中虽然是半贵族学校，学风却很不错，下课期间很多学生都在班级里面自习，即便没有老师也是静悄悄的，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都没有引起多少学生的注意，悄悄从后门走进去，拍了拍蒋萍的肩膀，示意她和自己出来。
两人找了一个没人的体育器材室坐下，蒋萍虚掩上门，转身后的表情有些复杂。
“警察姐姐，你找我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明霜“借花献佛”，把汪凌风给的糖拿出来递过去：“别紧张，和案子没关系了，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
“看看我？”蒋萍低头看了看糖的包装纸，是她上次在商场里见到的那个牌子，因为价格对她来说比较昂贵，她就没舍得买。
姜明霜点点头：“对呀，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凶手这么快归案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大晚上去实验楼可能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见她没有说话，心下了然，继续问道：“可是你大晚上为什么会去实验楼呢？”
“我、我那天说了啊，想去实验。”蒋萍唇角紧抿。
“我高中是文科生，分科之前是要经历理科科目会考的，我想你们应该也一样吧。”她伸手握住蒋萍的小臂，感觉到明显的紧绷，“我会考物理的时候，考的是光学观察，显微镜就是你们物理实验室用的那一款。你偷偷去物理实验室一定不敢开灯，可那天晚上连个月亮都没有，没有光的话，你去实验室怎么做实验？”
“我……去看看，不做实验。”蒋萍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敢和她对视。
“冒着处分的风险你就去看看？那你完全可以让赵老师带你去，甚至你想做实验都可以让她带你去。”姜明霜的语气变得严肃，“你想做的，是不是毁掉那些仪器？”
蒋萍猛地站起来，却也不敢离开器材室半步，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抓住校服下摆，胸口因为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半晌，蒋萍小声道：“那你是来抓我的吗？”
“你看我像吗？”姜明霜含笑回答，看她摇了摇头，继续说，“你明年就要高考了，你知道如果那天你成功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会有后果的，我有注意避开监控。”女孩的眼睛里写着倔强和委屈。
她说的其实没错，她确实完美的避开了监控，做到这一点应该也花了她不少心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学校报案，一定能查出来是你。”
蒋萍抬起头：“可如果我没说，没有监控的情况下你们不是也查不到曹老师吗？”
姜明霜轻轻叹了口气，道：“你错了。那天回到局里之后我们通过现场勘察得出的线索推论出了曹谨的犯罪嫌疑，但与你所说的话其实没有多大关联，最多只是帮我们缩小了范围。”
女生微张着嘴，眼眶里满满起了薄雾：“我还以为……所以你刚刚是骗我放松警惕的吧，我提供的线索并不能抵消我犯的错，你不会抓我回警局是因为我作案未遂不能判刑，但你还是会把我交给学校，是吗？”
姜明霜看着她，话题转移的突然：“你有没有高考目标？”
“我……”女孩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要是说其实我想当警察或者律师，是不是很讽刺？”
“为什么很讽刺？”姜明霜反问道，她之前就问过赵倩倩关于蒋萍的事情，知道她的目标是警校才特地来见她。
蒋萍对她的问题很诧异：“我差一点就、就做错事情了，不配想成为警察。”
她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认认真真的告诉她：“人性都有善恶两面，善压过恶，那个人便会是名传千古的圣人，恶压过善，那么他必然被投入监狱。生活中没有绝对的纯善纯恶，每个人都是善恶的结合体，我们要注意的不是只做善人，因为那根本不可能做到，我们该学的应该是如何划定善恶的边界。你想毁了那批仪器是因为你的学费不够你加入贵族班去使用他们，你的本意是想有更好的学习条件，而不是想让其他人都学不了。这是你的嫉妒心把控了善恶的界限，让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没有错，是善的，但你现在应该知道这是不可为的，是恶，对吗？”
蒋萍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她：“所以、所以我还没有被恶掌控？”
“对，你只是被嫉妒和强烈的学习欲望蒙蔽一时，否则你也不会为了保护赵老师而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和我们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姜明霜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依然愿意相信你是个好孩子，赵老师也会相信。不过以后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想我今天和你说的话，想想你到底是真的想做坏事，还是不小心划错了边界。”
她的眼睛从迷茫到顿悟，再到重新带上光芒，难掩激动的问她：“那警察姐姐，你觉得我可以考上警校吗？”
姜明霜点点头：“除了警察，我还是公大的副教授，我愿意等你来见我。”
蒋萍猛地站起来，给她鞠了一躬：“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说完，起身对姜明霜甜甜一笑，转身跑向门口。可她一开门便愣了，退后两步，手足无措的看向她。
姜明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身走到门口，见到门边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没打领带的白色衬衫，指间还夹着一支烧了一半的烟。
她知道蒋萍在害怕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他来找我的，你先回去上课吧。”
蒋萍听了这话，又看了一眼那人，这才向着教室的方向跑去。
“心虚。”说着，他掐灭了手中的烟。
“什么心虚？”姜明霜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他，“偷听心虚吗？”
陆琰冷笑：“做贼心虚。”
“学生能犯什么错，我是怕她有心理阴影过来做心理疏导的。”
“她不认识我，却怕我，”陆琰偏头看了看蒋萍离开的方向，“除了心虚没有别的原因。”
姜明霜说的认真：“也许是你长得太凶了。”
见他没回答，她反倒是笑了：“你怎么在这儿？”又认真看了看：“好像还换衣服了。”
陆琰点头，示意她边走边说：“我哥的新店在对面开业，出来透气的时候刚好看见你进校门，觉得你行为可疑，过来看看。”
“什么叫行为可疑啊。”姜明霜白了他一眼，仔细想了想刚才路过的地方，“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只有一家会所开业，陆总业务这么广？”在她的印象里，陆珏开酒店和商场才比较正常。
陆琰随口说：“可能是最近无聊吧，集团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搞副业。”
“资本家的快乐。”姜明霜摇了摇头。
“虽然是会所，但我哥好像请了几个不错的厨师。我刚才给其他人发了个消息让他们过来一起聚个餐，破了个案，也刚好欢迎一下赵锡。噢还有欢迎你，一起。”
姜明霜侧过脸看他：“果然是资本家。”欢迎仪式居然还合并了，省时又省钱。
陆琰一怔，她“哼”了一声，也不管他，自己继续朝前走去。他看着她的背影两三秒，无奈的抬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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