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奔赴
L市远郊有一片技术创新园，当年还是作为市级重点科技项目引进的，市政为此还花了不少心思修建园区，一度对外宣称达到了3A景区的标准。
陆珏和张少华带着人一路飞驰，赶到开发区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园区里烈日当头，人声寂寥，只有零零散散几名建筑工人拎着水壶从他们远处路过。
一名特警拿来平板，上面展示着详细的园区平面图，包括地下部分都有详细的标注。
“地上就将近三千亩，我们这么点人手找到明天这个时候也找不完。陆先生，你那边没有更详细的定位信号了吗？”
陆珏皱着眉：“没有。”
米德走过来向陆珏汇报：“陆总，我们已经联系了园区负责人，他和我保证十分钟之内就会通知到所有人员在办公楼内不得外出也不得随意走动。保安队会进行排查，确保办公室内没有外人。”
当年立项的时候，陆氏集团也曾给了面子参与投资，建成之后也扶持了不少。所以当米德以陆氏集团董事长特助的身份打去电话的时候，园区负责人配合度极高。
“那这样，人员密集的办公楼和常年有人值班的厂区放到最后，从人少的地方搜起。”张少华在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转头吩咐队员，“五人一组分头行动，目标可能持有武器，注意警戒。”
特警们四散开来，张少华和陆珏两人留在指挥车旁看着监视屏，随着先行两组传来一无所获的消息，眉目间渐渐染上隐忧。
“婚戒里的定位信号被屏蔽了一路，唯独在这个地方显露了两秒踪迹还被我的人捕捉到，我不太相信这是意外。”陆珏说，“要么是绑匪故意带我们来这里，要么是这里有什么地方解除了绑匪设置的信号屏蔽。”
米德将图纸放得更大，一点一点的看过去，眼神突然亮了：“陆总，张队长，你们看C6地区，那里有通信技术部门设置的测试区，用于检测新开发的仪器，加装了专门的信号塔和一些其他设备，是整个园区信号最好的地方，说不定真的有反屏蔽信号的东西。”
张少华点了点头：“如果是开车经过那条相隔20米的岔路穿行园区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让婚戒里的定位系统发出两秒的信息。”
“这条路不算长，通往……”陆珏的手指划过屏幕，“原材料加工区的地下仓库。”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少华立刻接通队内通讯：“所有人注意，C6区域外二十米集合，我没到不许行动。”
当他们到达地下室附近的时候，其他的特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个人靠近汇报：“队长，地下室有密码锁，我们解不开，是否进行爆破拆除？”
“不行。”张少华立刻否决，顺便骂了一句，“平时怎么训练的，不明情况下不要盲目爆破，万一门后面有人有炸弹你要怎么办！”
说者无心，老天却仿佛听了进去。在他们得到园区控制处发来的密码后，张少华端枪走在第一个，慢慢的下了台阶。
刚下几步，他突然转身打了个手势阻止后面的队员继续进入，自己更加缓慢的朝下走去。
地下室里靠墙放着一排排的机箱，风扇声不大，在四面回响。正中间的走道上像烧烤串一般捆了一长串的人，每个人的脖颈上都用铁链锁着一个比拳头大上一圈的金球。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双眼通红，满脸泪痕，见到穿着特警制服的张少华进来后，本已流干的眼眶又再次滚下泪珠，牙齿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张少华让所有人退后的原因和她无声流泪的理由是一样的。
女孩身边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电子音箱，led显示屏上还有代表着分贝的音条在不断跳跃，一根红线横在50分贝处，而设备的声音已经达到危险的40分贝。
张少华很明白，他们胸前的金球都是音控炸弹，一旦达到了预先设置的分贝值就会立刻引爆，加上地下室封闭，在场的人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门后有人有炸弹，他还真是说得准啊。
他示意女孩冷静下来，倒退着离开，一边退一边打量着四周。门外，特警队员们都是一头雾水，张少华却没空解释太多，在心中暗自庆幸听了陆琰的话，把会拆弹的队员留在了自己这一组。招呼他们穿上装备，仔细吩咐之后便目送他们进了地下室。
门又重新关上，所有人退到五十米外等候，张少华这才敢用正常一些的音量说话，吩咐两个人去附近勘察适合爆破的地方，又将情况告诉了陆珏。
陆珏是知道那几名学生的绑架案的，听他说完后，心瞬间就是一沉——这里只有学生，那他的清儿去了哪里？为什么婚戒的信号又会在这里出现？
出去勘察的队员回来汇报，声音拉回了陆珏的神思，只听他们说：“……三百米外有个景观湖，湖深六米五，面积大约三亩，可以承担炸弹引爆任务。不过园区物业经理不太同意我们用，说是投资很大，炸弹一下去就全完了，他没法和老板交代。”
张少华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吼道：“那你怎么不问问他，是在这里把这些设备和附近的人全炸干净好，还是炸了他几头鱼几棵草好？！”
那队员刚才就想怼人，只是怕影响形象不好出口，现在看队长都这么说了立刻便要起身去算账，陆珏在一旁补了一句：“所有损失陆氏集团承担，让他把嘴闭严实点。”
米德和他擦肩而过，走到陆珏身边：“陆总，我有事和您说。”
陆珏和他走到一旁，确定没人会听见后，米德才开口：“尖刀说检测到了X和E的踪迹在市外活动，我们要过去吗？”
“不去。他们用清儿引我来这里，又在这时候暴露了踪迹，摆明就是想让我离L市更远一步。和当年那件案子有关的宋局和姜教授都在这里，陆氏集团总部也不安宁，要是我和阿琰都走了，出了事赶都赶不回来。”陆珏语声冰冷。
这些年来，宋局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陆琰都帮了很多忙，而如果不是姜明霜的父亲提供线索，自己的杀父仇人可能现在还没有踪迹。姜家因为此事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个姜明霜，现在她还是陆琰的女朋友，于情于理，他都该保护好他们。
米德迟疑道：“那夫人……”
陆珏抬眸看向地下室的门：“我弟弟可不是废物，他们想动我陆家的人没那么容易。”顿了顿，“X和E，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米德低头应下。
四十几分钟后，随着一声不小的炸响，水柱冲上天空，特警队总算松了一口气，进去将地下室里的学生一个一个的带出来。
张少华在一旁看着他们抬着学生上车，脸色阴沉：“就知道挑软柿子捏，他们怎么不来我特警队干一架！”
“是啊，怎么就不知道来找我下手。”陆珏低声道。顿了顿，他对张少华指了指不远处：“我去打个电话。”
陆琰的手机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并没有引起他的警觉，倒是打向重案组的电话也是由汪凌风来接的就让他有些疑惑。
“好的陆总，我一会儿就和宋局他们说。”汪凌风拿着听筒，“您和张队长把他们送到医院就行，刑侦的人会过去交接的。”
陆珏“嗯”了一声，随口道：“你们姜教授呢？我有事情要问她。”
汪凌风咽了口口水：“我们姜教授……上厕所去了。”
“上厕所？”陆珏敲着车前盖的手指停下来，“上了多久了？”
“这我没注意，好像刚进去吧，可能还要一会儿呢，副组说她、她肚子不太舒服。”
“陆琰五岁的时候就不拿这么蠢的理由来糊弄我了，你倒是敢，嗯？”陆珏语声陡然严厉，“她人呢？！”
韩子平在一旁察觉不对，接过话筒救场：“陆总，姜教授真去洗手间了，手机在外面没有拿。你看我们也不方便去找她，您要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代为转达吧？”
陆珏看着拿着手机朝他走过来的米德，一字一顿的问电话那头的人：“老实告诉我，陆琰出什么事了，姜明霜在哪里？”
仗着交管那边的快速反应，周深得以放心的将油门踩到底。窗外风景飞快掠过，从茂密绿植到间隔平均的行道树，凤凰山城际道路出口就在眼前。
周深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点不明的情绪。
他说：“madam，你学催眠的时候认识Boss吗？”
“当然不认识，”姜明霜黛眉微蹙，“怎么会这么问？”
“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见了面，会是谁比较有把握？”
这话说的委婉，将一场不知结局的无声之争用“见面”指代，在旁人看来甚至还会感觉到几分和平。
可姜明霜心里明白，自从确认Boss是冲着她和陆琰来的之后，重案组的人就开始紧张起来。她并不奇怪周深今天问出这样的话，如果她是Boss也会选择武力值为0且擅长催眠的自己下手，来获得满满的成就感。
周深等了许久，才终于听见她的声音。
那句话让他心神一震，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角余光见到姜明霜搭在牛仔裤上的白皙手指，指尖因为紧绷用力而微微泛红，不经思考的就脱口而出：“其实陆sir可以破案的。”
姜明霜竟然微微笑了：“无论是逻辑思维还是控场能力，又或者是刑侦技术，陆琰都比我厉害的多，我唯一能胜过他的大概只有侧写画像和催眠两件事情，偏偏这两件是Boss用来对付我们的手段，所以旁人看来觉得陆琰在这些案子里的用处并不大。”顿了顿，她说，“周深，你知道PTSD吧？”
周深一怔。学医者大多广泛涉猎，精通其一，即便是法医也不能放松对其它学科的专业程度。他知道PTSD，更知道姜明霜现在提起这件事的意义。
“当年车祸之后，我就有PTSD，还差一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除了沈伯伯、宋伯伯和陆琰，她从未主动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病情严重程度，不过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但陆琰和我说，该有PTSD的是凶手而不是我。”
“你们都觉得是我改变了他对女性的态度，改变了他冷苛的性子，其实一直都是他在保护我，在将我拉出深渊，所以有时候，我也想做点什么，至少……我要学会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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