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变故
殡仪馆,冯美娟瘫坐在地上仰天痛哭:“老高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啊!你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二姨,别这样,你得注意身体啊。”
“是啊美娟,听话,别哭了……”
周围亲属有扶着她的,有帮她擦泪的,大家都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冯美娟摇着头,痛哭道:“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啊!好好的人,咋能说没就没了啊!老高啊!你咋就把我一人扔下了啊!老高啊——”
任旁人如何劝说,冯美娟心里的痛苦依旧半分难减。
作为死者的儿子,高明阳更是在硬撑,他一边要处理着父亲的这些后事,一边还得跟着照顾母亲,而他自己的情绪,只能是一压再压。
……
一连熬了几天,父亲的后事总算处理完了,高明阳这会儿是精疲力尽。
点了支烟,抽了有一半后,他这才开口:“妈,跟我去上海吧。”
一听这话,冯美娟的眼泪立马下来了。
“不去,我哪也不去,这是我跟你爸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我要走了,你爸咋整,”摇着头,冯美娟红着眼睛固执道,“我哪也不去,我就守在这儿!”
擦了眼泪,冯美娟抬头看向高明阳,接着又说:“明阳啊,你该走走你的,家里这边,不用你管。”
高明阳垂着眸子,没说话。
就这么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爸没了,他妈的腿又伤了,眼下,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自己回去的。
见儿子不说话,冯美娟又道:“真不用你管,你放心走就是了,”沉下声音,冯美娟劝他,“儿子,你爸是没了,但咱们的日子还得往下过,你在上海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可不能因为家里这些事儿把工作给弄丢了。”
高明阳并不多言,他抬起头,只问:“确定不跟我去?”
一提这个,冯美娟立马又哭了,她低下头,但却坚定的回了高明阳:“不去!”
高明阳明白,这会儿,守在这儿已经成了他妈妈心里的执念。
点头,他沉声道:“行,我知道了。”
熄掉烟,高明阳起身出了屋子。
来到房山根儿,高明阳坐在石头上又点了支烟。他看着西边渐渐下落的太阳,眼中的泪,慢慢滑落。
他爸没了……
08年,他24岁,在这一年,他爸离开了他们……
高明阳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
烟,男人的泪,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的无声中。
抽到第二支烟的时候,高明阳听到了屋子里母亲的哭声,她可能以为儿子走远了,所以这会儿全放开了,她哭的很大声,很悲伤……
这一刻,高明阳的心更是刀剜一样的疼。
难过归难过,可他们还是得向前看。
父亲母亲感情一直就好,如今父亲突然离世,母亲割舍不下,非要死守在这儿,高明阳完全理解。
只是,她不去,他也走不了,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丢下母亲一个人在这儿。
留下来,上海那边的工作又不行,思来想去,最后也就剩下辞职了。
可辞职……
连着抽了两支烟,最后,他牙一咬,拿出手机给公司那边的领导打去了电话……
高明阳没告诉他妈妈辞职的事,他只说是单位多给了几天假,自己在家多陪她几天。
冯美娟便也没再多问,丧夫的情绪已经堵满了她的心,她真没精神再去管别的了。
日子沉闷的过了几日,突然一天,邻居家里传出了盆罐的摔打声。
仔细一听,发现那两口子是在打架后,高明阳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拉架。
刚进门,就见一只拖鞋朝他飞了过来……
“我去!”
还好高明阳反应快,身子一侧,给躲过去了。
邻居来了,孙老二媳妇只好收了手,见此,孙老二也仗着胆子从门后挪了出来。
“二叔二婶,你俩这咋还动上手了?”高明阳问他们夫妻俩。
孙老二媳妇气的直哆嗦,她举着另一只拖鞋气呼呼道:“我都跟他说了,咱家这茸好,今年少七百,说啥不能卖,他可倒好,趁我不在家,六百五就给割了,你说说他,败不败家吧!”
高明阳转头看向了孙老二。
孙老二也挺生气:“咱家茸是好,可你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啥地方!就那些人,他们能给上你七百的价么!”
“怎么不能,我都跟人谈好了!他们说这两天就来收,而且说好了,七百块钱一斤,你非着急,还六百五就给我卖了,孙老二,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过了!”说着说着孙老二媳妇的眼泪就要下来了,“二斤就是一百块,你给我少卖了一百块啊!一百块都够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了!”
见媳妇要哭,孙老二有些心软了,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仍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媳妇儿,你别犯傻了,就那小贩子的话能信么?他们说是能给七百,可等到这儿来,肯定不是挑这个毛病就是挑那个毛病的,好好的一等茸,说不定要给你定成二等了。不卖往后拖,那更拖不起,头茬二杠可能拖成三杠不说,第二茬那也得给耽误了,咱啊,还不如痛痛快快,现在卖了得了!”
孙老二媳妇也明白,可她心里不甘,但凡有点希望,她还是想家里的鹿茸能多卖点钱的。
说到底,也还是因为条件不好,要是条件好,谁也不差这百八十块的,更别说因为这个两口子又打又闹了。
听到这儿,高明阳不禁问孙老二:“二叔,鹿行现在这么不好么?”
他家也养鹿,从他高中的时候就养,但他一直没仔细了解过。
孙老二回高明阳:“鹿行一直不错,尤其鹿茸的价,这两年也都涨了不少,可是到咱们这儿就不行了,那些人下屯子来收鹿茸,把价格是一压再压,等到咱们这基本没啥剩的了。”
提到这儿,孙老二媳妇不禁又来火了:“那些人,年年都使劲儿压价,有一年,我俩想着自己割了拿乡里去卖吧,结果你猜怎么着,乡里开店的那几家,就是常下乡来收我们鹿茸的那几个,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得卖给他们。”
高明阳问孙老二:“没去市里看看么?”
孙老二摇头:“太远了,而且市里什么个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这点儿东西,要是专门跑到市里去卖,去掉路费伙食费的,怕是也多不出啥了。不光这样,这路上,鹿茸万一再有个磕磕碰碰,那就更完了!”
聊到最后,高明阳明白了,在这个村,大家都不满意鹿茸的收购价格,而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又不得不把鹿茸卖给那些小贩。
如果是这样……
高明阳想,或许,他可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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