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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第一滴血


慕容天泽朝他伸出手,“给朕……将诏书给朕!”

“想明白了?”慕容玦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托着明黄色的诏书和狼毫墨笔,一并送入了他的手中。

三千军队在养心殿外集结,刀在鞘,箭在弦。他们伫立在风雪之间,不闻半点人声。

明黄色的凤驾后面却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一双白净虎口处暗含细纹的手轻叩着凤驾的扶手。

“璃珞事不宜迟,绝不能让那孽子拿到圣旨遗诏!”他们为了这一天谋划了日日夜夜。

她的儿子是嫡长子,就算不争不抢,这皇位也只该属于他!

慕容璃珞听见母后的催促,从腰间的箭筒中抽出一根白色的箭羽,搭在了长弓之上,瞄准大殿中的慕容玦。

“杀了他,快点杀了他!”皇后急促不安地喊道,她看见慕容天泽将一份明黄色的诏书交到了慕容玦的手中。

箭弦已满,长弓上的箭却久久地没有射出。

“璃珞……”皇后的声音如琴弦挑到最满之时,重重落下,“为何不射?难道你还在顾惜什么兄弟手足之情?真是愚蠢,他是宫婢与旁人私通生下的孽子,连入太庙的资格都没有。你不必对他留情!”

“成大事者,必须杀伐果断!”哪怕是弑父杀兄。

慕容璃珞儒雅的脸上露出犹豫顾虑之色,“母后辽国大军一直迟迟没有出现,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

他们带入宫中的军队只有三千人,未必能顺利拿到玉玺。皇宫外驻扎着军机大营,他们一旦发现不对就会涌入皇宫护驾。

辽国人答应帮他们先一步剿灭军机大营,但为何一直不见皇宫之外有信号发出?

皇后一怔,随即脸色起了变化,像是荡漾不平的波光,“怎么会?我们为辽军披了通关文牒,让他们八万大军进了南国。他们这么多人怎会对付不了区区的军机营?”

慕容璃珞不满意地叹了一声,“母后我们会不会太着急了?”

他一直是东宫储君,这皇位迟早是他的,何必要引那些辽人来分一杯羹?

皇后大声训斥道:“有慕容玄月在,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坐稳储君之位?本宫早就听宫人说你父皇准备了两份诏书,一份是传位于你,另一份是传位给慕容玄月。他出身之时有青鸾长鸣,你出生时有什么?这些年皇上对你如何,对慕容玄月又是如何,璃珞你心中没有比较吗?”

“一旦坐上皇位的人是慕容玄月,你的下场除非拘禁就是流放……璃珞你是堂堂的东宫储君怎能成为阶下囚!这皇位你必须去抢!”

慕容璃珞再次拉满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养心殿内,“父皇不要怪儿臣心狠,这皇位只有一个,儿臣不争也得争!您若是将皇位传与儿臣,儿臣也不会如此行事。”得不到的,那只能去抢!

漫天纠缠的碎雪盘旋,如同撕碎的棉絮。

漆黑中的一点流光升起,那一点刺眼的光亮让皇后激动地转过身子去看。

“太好了!是辽国的军队,他们成功了,军机营中所有的御林军已死,谁都别想来救驾!”皇后喜不自胜地说道。

“璃珞你放心大胆地动手吧!这皇位,天下都将属于你!”坐在凤鸾轿辇中的皇后娘娘眉黛高挑,无比自得。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慕容璃珞手中的箭飞了出去,直射握着圣旨的慕容玦。

他雪白的衣袖抬起拂过,如分花拂柳般卸去了箭羽上所有的力道。

射来的当空一箭落在了慕容天泽的面前。

苏夕颜无声地站在慕容玦的身后,小手轻轻地攥紧他的衣袖,她与慕容玦一同入宫,没想到看见的竟是太子逼宫叛变这一幕。

太子褪下温良恭肃的假面,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慕容玦褪去脸上的霜沉之色,漆黑的凤眸深处多了少许温柔,他握住苏夕颜的手,发现她的掌心之中一片冰凉。

薄唇勾起,淡淡一笑,“别怕有我在!你绝不会出事!”

慕容玦将墨迹未干的圣旨交给了身边的太监,“拿出去宣读,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寒冷而无尽的雪夜,三千兵甲逼宫在即。

养心殿中的太监总管捧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小心顾着脚下湿滑的雪走到了大殿前,放声宣读:“太子慕容璃珞,勾结辽国,企图谋朝篡位,其心可诛。今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若不肯领兵退去,自当杀而无赦!”

慕容玦领着身后纤细的人影走到大殿前面,与一身雕翎戎装的慕容璃珞遥遥相望。

“圣旨已下,前太子还想行谋逆之罪吗?你无太子头衔,若再坚持,便诛杀当场。”慕容玦扬声说道。

慕容璃珞双手垂下,眼底泛起赤红,他还有退路吗?

他要的是天下主宰之位,而不是这道废黜的诏书。他不能输……

“父皇已病重,这道诏书是真是假谁又知道?而你不过是南国奸细,冒充当今六王爷,南国奸细之言,谁能信!”慕容璃珞再次抽出箭羽,与他相对。

慕容玦一声轻笑,“是真是假,你不会用眼睛去看吗?”

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抛出,被寒风卷开,清楚露出黑字下面鲜红的玉玺章印。

慕容璃珞指尖一箭射出,将飞扬的圣旨钉落在雪地上。

“璃珞是嫡长子,是当真无愧的未来之君!”凤鸾的帘帐掀开,皇后娘娘踩着宫人的脊背走下,她一双无上端丽的凤目盯着慕容玦,“而你不过是宫女与侍卫私通所生下来的孽种,都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夺了我儿的储君身份!”

“来人诛杀这奸细乱党!清君之侧,护佑太子登上皇位!”皇后高声倨傲喊道。

皇宫之外有厮杀声,有攻城声……

这些声音落入皇后与慕容璃珞的耳中犹如乐音,很快辽国的兵马就要踏入皇城之地了,不管是这个孽子还是高贵不可一世的青鸾王爷,都将是刀下亡魂。

宫门开了,从夜色雪地间一晃而过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骏马之上藏红色的锦衣宫服,无比熟悉赫然是青鸾王爷。

手中寒剑锋刃上猩红凝沉的血珠滑落……

如练的长发下,是线条清冷高贵如同天神般的容颜。

见到他之后,皇后娘娘与慕容璃珞神色陡变。

八万辽国军队竟还没有要了他的性命!慕容玦望着骏马上疾驰而至的慕容玄月,神色平静,转身笑望着皇后与慕容璃珞,“你们还想负隅顽抗吗?”

宫门外慕容玄月率领一万虎啸营的兵马抵抗了八万大军的进宫,此刻辽军锐气大减,恐怕无力再踏入皇城一步。

慕容璃珞嘶吼问道:“五弟你为什么要帮他?帮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只要你辅助我登上皇位,我可以让你做摄政王!”

“他不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他也是慕容氏的血脉。”慕容玄月清冽说道。

皎寒的星眸抬起,慕容玄月看了一眼地上随风卷动的圣旨,“父皇已废黜你太子之位,你串通辽国谋逆,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慕容璃珞一旦登基,南国就会成为辽国的附庸之国。皇位上的君王不过是傀儡,更遑论可笑的摄政王之位。

“好,好……”慕容璃珞连叹了几声,笑容变得狰狞,“你宁可帮着这野种,也不肯帮我!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只能刀剑相向,谁能活下来谁就成为南国之主!”

穿着雍容的皇后,此刻脸上的矜傲淡去,露出了害怕与退缩。明黄色的宫装架着她,强撑出最后一丝气场。

她没料到辽国借来的大军竟也不是慕容玄月的对手,咫尺宫门,那些铁蹄就被拦在了外面。

三千军甲,瓮中捉鳖,到底是谁抓谁?

不过,没有退路了……

野心如燎原的星火,一旦点燃就无法扑灭,会一直烧下去直到得偿所愿。

养心殿内倒在地上的慕容天泽早已无人再去过问他的死活,他倒在地上,眼睛圆怒地睁着,一直没有合上,却早已没了气息。

混沌的眸一直一直地望着宫殿外,望着漆黑的夜,飞旋的雪,还有雪幕下的手足相残。

在漫天箭雨落下之后,慕容玦捏住苏夕颜的手腕,将她从养心殿的后门送了出去,“走!快点离开这里!”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颜儿不会武功,他不能让她陷于危险之中。

“我让阿六,阿七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苏夕颜反握住他的掌心,冰冷的雪夜中,他的掌心成了唯一的温暖,“我离开之后你怎么办?太子有那么多人,你会受伤吗?还有青鸾王爷……你帮了他,他会不会留下你的性命?”

皇位只有一个,能坐上皇位的也只有一人。

“慕容玦我不明白,你既恨慕容家的人,为什么还要帮着他们保住天下?”刚才在养心殿中,他完全可以逼迫慕容天泽写下传位的圣旨。

慕容玦捧住她的小脸,这一刻他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当年欠我的人是慕容一脉,不是天下百姓。慕容璃珞一旦登基,南国将不复存在。而我的身份从来不被承认,真正适合皇位的人是慕容玄月,并不是我……”

他娘亲的骨骸就葬在南国皇宫的花园之中,他为天下不为苍生,也要为自己的生母留下一块凭吊之地。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想看见南国的国都被辽人占领。

“那你呢?你该怎么办?鸟尽弓藏……慕容玄月会放过你吗?毕竟你与辽国也有联系。”苏夕颜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她隐隐觉得自己一旦松开手,就会与他分离,再难相见。

“不要害怕丫头,等这场动乱解决之后,我就带你去辽国,我们不会分开!你先走,快点走!”

“阿六,阿七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不惜性命。”

他松开了苏夕颜的手,漫天的箭雨射下,穿过碎雪,刺破寒风……

苏夕颜跌坐在皑皑白雪间看着养心殿的宫门在她眼前重重合上,阿六,阿七将她扶起,“夫人皇宫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得快点离开。”

慕容璃珞带来的三千兵甲一旦屠宫,他们未必能保证苏夕颜的安危。

苏夕颜最后往失火的养心殿看了一眼,眼底涩痛说道:“走!带我离开这儿……”

阿六阿七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挡开飞射下的流箭。

不少飞箭就射落在他们的身边,鞋袜被雪水浸透,苏夕颜两脚发冷,沉重如同灌了铅石。

小腹之间同样一阵阵绞动,让她额间沁出冰冷的汗珠。但是苏夕颜一直忍着,没有出声,她不能成为拖累,一定要活着离开皇宫。

明日慕容玦就会带她走,带她去辽国,她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

神武门就在面前,玉杆长桥,只要过了这儿他们就安全了。

而身后慕容璃珞手下的禁军已追来,“拦住他们,要抓住活得!”

在转身的刹那,苏夕颜才看清阿六的背上已中了一箭,鲜血染了半身。阿七的手背也受了伤。

“夫人走!恕属下无能只能将夫人送到这儿了……”阿六、阿七两人如同铜墙铁壁,挡在了苏夕颜的面前,隔开了她与禁军。

“你们……”苏夕颜一声轻呼,她向阿六、阿七的背影伸出手。她听他们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刀剑相击,星火蹦射,两道身影很快被蜂拥而来的禁军团团包围。

雪夜皇城破,烽烟战火满城歌。与谁共奏这段金戈铁马?

皇城外盈盈的白雪之上,如笼着一层冰冷霜色的月华。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马车,神武宫门轰然落下,从马车后面走出一道婀娜倩影。

苏夕颜满头青丝凌乱散开,身上穿着宫中太监的服制,一转身就看见了披着狐裘,脸上蒙着轻纱的慕容幽雪。

慕容幽雪缓步走近,绝艳的脸上露出高高在上的嫌弃之色,“苏夕颜没想到还能在这看见你!玦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出来?”

苏夕颜半蹲在雪地上,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忍受着小腹间的绞痛,“他还在皇宫里面!”

“什么?他是疯了,竟选择帮着慕容玄月!不能再等了,我们要马上回辽国!”

苏夕颜轻声说道:“他不是帮慕容玄月,他是帮黎民苍生。慕容玄月若是输了,南国将不复存在。”

慕容幽雪冷笑地望着她,“这些假惺惺的大道理,我不需要你教我!我不像你这个女人,满口大道,却能将他弃之不顾,一个人先从皇宫里面出来!”

“玦身边本来就没有带多少黑甲卫,为了保证你的安危,他定然还安排了人手保护你!”慕容幽雪气恨埋怨道,“玦若有三长两短,都是因为你拖累了他!”

苏夕颜慢慢站起身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去马车上等他。他既做了这样的决定,就一定能活着出来。”

慕容幽雪拦在了她的面前,“玦与我两人回辽国,这两辆马车也是为了我与他准备的!你打算坐在哪里?”

苏夕颜忍着小腹间的痛楚,身子微微摇晃地望着她,“慕容幽雪不管你对我有多大的成见,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暂时放下!留在皇宫外面并不安全,如果被慕容璃珞的人发现了我们,我们都将成为累赘。”

“你是累赘,我是七公主,是慕容璃珞的皇妹,就算那些人发现了我,他们难道敢对我动手吗?”慕容幽雪冷笑反问道。

“你才是真正的累赘,你拖累了玦这么久!你以为跟我们一起回辽国就会太平吗?我是辽国的后妃,而你是什么?你什么身份都没有,在他身边一日,你就会威胁到他!”慕容幽雪气势凌人地走到她的身边,“玦回辽国是为了夺权,他有多少事情告诉过你?”

苏夕颜望着她,声音清冷而坚定,“我相信他,就算他有事情隐瞒了我,也是因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慕容幽雪笑声格外刺耳,“是吗?没想到你这样相信他!那他告诉你,太子是他逼反的吗?父皇只拟定了一份圣旨,只想将皇位传给慕容璃珞,而玦故意放出消息,让慕容璃珞以为父皇存了两份心思,才会破釜沉舟的逼宫。还有害你们苏家差点家破人亡军器监失窃的事情,太子准备谋逆,他早就知道。不过是将计就计,师出有因地除掉慕容璃珞……”

“他有多恨慕容氏的那些人你真的知道吗?他被皇后和辽国君王送去修罗场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告诉过你?”

慕容幽雪地这番话,让她哑口无言。只觉得肚子好疼,雪地之中太冷了,她的两条腿都快要失去知觉,再也站不住。

苏夕颜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贯清澈的眸中似划过泪光,“我说过他在哪,我就会在哪。我会一直陪着他。而且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不可能与他分开。”

慕容幽雪脚下一个踉跄,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微微有点起伏的小腹,“你已经……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苏夕颜垂着纤细的睫羽,轻轻吐言:“是!”

“不会的……”慕容幽雪容颜微变,“他若知道你怀了孩子,不可能将你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苏夕颜你以为你骗我,能骗得住吗?况且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也可以为他生育!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他王妃的位置本该属于我!”

苏夕颜两腿渐渐支撑不住,下腹之间似有灼热的液体从体内流出,“孩子,好痛……”

“苏夕颜你别再装了,我不可能对你怜香惜玉。我们走!”慕容幽雪在身边宫婢的搀扶下走入马车。

“别走……”苏夕颜朝着慕容幽雪的马车伸出手,她真的好痛,一路惊魂奔跑,她像是动了胎气。

如果将她一人扔在雪地之中,她腹中的孩子说不定就要没了。

慕容幽雪安然舒适地坐在马车之中,素手掀开马车的车帘,看了她一眼,“你腹中的孩子流了最好,你与玦才成亲多久,怎么会这样快就有了他的骨肉?等玦回到辽国,平息了辽国内乱,我将会与他成婚,成为他的皇后。孩子……我会替他生的!”

苏夕颜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雪地之中。

未央雪夜,琉璃大火。她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去,身后的惨叫声厮杀声,渐渐地像是听不见了。

车轮溅起碎雪,慕容幽雪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车之中渐行渐远。

她被丢下了,她的腹中还着一团刚成型的骨肉。

青丝散落在白雪地中,像是乌墨铺就的莲花。

慕容玦你在哪?你答应过我会保护我的安危!你说过将带我去辽国,永远不分开,为什么慕容幽雪会说出那样的话!

苏夕颜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要将自己余下的温热都给腹中的孩子。

眼泪在眼眶中徘徊酝酿,天地茫茫连地上的车印都要寻不到了。滚烫的滋味,酸涩的痛楚,还有比雪夜更为寒凉的悲伤,一齐在眼底凝聚。她努力睁大眼睛看慕容幽雪车队消失的方向,眼泪终究没有落下。

在皇宫之中杀戮还在继续,三千禁军只剩下了百人之数,背靠背相抵的圈子越来越小,将哀兵之姿的慕容璃珞与皇后守护在其中。

慕容玦雪白锦袖下的长鞭鲜血淋漓,他身上亦有几道箭雨的擦伤。

慕容璃珞不敢靠近,只能再次拉弓如满月,朝着慕容玦与慕容玄月所站的地方射来。

忽然之间慕容玦的身子微微踉跄,在紧要关头,慕容玄月抓住他的肩膀才躲过了这一箭。

他的胸膛前忽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恍若长剑凌迟一般。痛楚让他一个颤栗,差点跪倒在地。

短暂的痛楚很快又消失了……

“你怎么了?是哪儿受了伤?”慕容玄月看了他一眼问道。

慕容玦青丝垂落,望着自己完好的胸膛,狭长的凤眸紧紧闭着,再次睁开之时似有水雾流光。

“这种感觉,是……蠢丫头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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