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一杯毒酒
苏夕颜不解地望着自己的舅舅。她一双大而清澈的眸显得空洞苍白。
央毅沉默之后,缓声道:“皇上说笑了,区区央家怎么能与皇宫相比。外甥女有幸被皇上封为贵妃,亦是她的福气。她留在皇宫之中更合适。”
听清央毅说得话,苏夕颜握着酒盏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瞬。心中更加肯定,一定是央家出事了,以舅舅的心性脾气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央爱卿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月妃聪颖灵慧,能得她在身边陪伴亦是朕之幸。”慕容玄月将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苏夕颜慌忙垂下眸光,微颤的指尖差些将手中的酒盏跌落在地。
“妾身愚钝,又是二嫁之身绝无资格伴君身侧。”舅舅都不出声反对的话,慕容玄月接下来就会封妃,她往后的日子都只能待在皇宫之中。
如此一来,想要离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朕从不介意这些,月妃何必一再提起?”慕容玄月的嗓音清冷,暗含不悦。他不喜欢她一再地提起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皇上息怒,妾身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罢了。”
慕容玄月亲手将她扶起,“你若想成为整个南国最尊贵的女人,朕都可以满足你!”
他白璧的手指轻握住苏夕颜的手,将她扶起。
央染辰温润的眉眼闪动,注意到这一幕,指尖握紧了手中的杯盏。
“昨日塞外送来几坛美酒,用毒草与毒花酿制,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白月飞霜’。这种美酒极其烈性,饮下之后解毒强身之效。毒草与毒花的剂量必须等同,若是任何一种毒草或是毒花多出一点,这杯美酒就会变成致命之毒。会让人慢慢变瞎,渐渐失去记忆……月妃就由你来辨别,到底是治病药酒还是催命毒酒。朕愿意将命托付给你。”说完之后,身后的宫婢端着一个托盘走近,托盘上放着两个酒盏。
央染辰已起身,“皇上乃是万金之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是由微臣代劳吧!”他说完之后朝着苏夕颜深深地看了一眼。
苏夕颜娇躯微颤,心中已然明了,这是一场鸿门宴,要的是染辰哥哥的性命。
央家出事了!这个瞬间,苏夕颜手脚变得冰凉软绵。前世央家因她而覆灭,这一世难道央家还是难逃倾覆的命运?央染辰是央家唯一的子嗣,若要毁灭央家,首先就该对他下手。接下来就是舅舅,一个都逃不过……
这一世,慕容玄月要当着她的面对染辰哥哥下手?
苏夕颜浑身的血液凝固冻结,她浑浑噩噩地侧过容颜向央染辰看去。目光相触,染辰哥哥温和的眸底,荡漾着纯净的光,留恋璀璨还有悲伤……
他朝着苏夕颜浅浅一笑,示意她安心。
胸口发紧一阵阵的痛楚泛起,苏夕颜捏紧了袖下的手指,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才忍住眼瞳中灼烧般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慕容玄月要这样残忍!舅舅是一代忠臣,央家绝无二心,他怎能这样做……
帝王之术,向来是制衡之道。为巩固皇权,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她忘了,慕容玄月是一代明君。
前世能对她心若磐石,这一世也能刀尖染血,定天下。
苏夕颜用力扯着唇边的线条,逼着自己露出笑意。
她再无勇气去看染辰哥哥的容颜,胸口被谁劈开,她不能喘息,不能发出声……怎么做都是痛得!
染辰哥哥眼底的光芒透彻又温柔,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所以早晨才会来邀月殿见自己,与自己说道别的话。
不!这一世她一定要让染辰哥哥好好地活下去!
在慕容玄月的默许下,央染辰起身走到了桌几的面前,眸光从两杯酒盏上划过。他半跪下身子,盯着苏夕颜的背影。
颜儿,我要食言了,恐怕以后再也无法保护你。
“皇上,妾身也想尝尝看这塞外进贡的美酒,还请皇上允许!”苏夕颜离开席位,在慕容玄月的面前跪下。
“颜儿……”央染辰凝视她的背影,一声轻叹溢出口中,“不要胡闹。”
央家之祸,岂能累及到她!
而跪在慕容玄月面前的那道身影,纤细坚决,不卑不亢,清灵的眉眼笼着淡漠冷静的光芒。
慕容玄月垂下星眸,缱绻的睫羽下眸光深邃,“月贵妃你腹中已有了子嗣,若是伤了孩子该如何?这酒你不能碰!”
她不能碰,染辰哥哥就能碰吗?
苏夕颜缓缓起身,失色的唇瓣间沁出鲜红的血珠。她能重活这么久,已是上天开恩。染辰哥哥若有差池,她宁可陪他一起死,可是……她的肚子里有了孩子。
这是她两世才盼来的孩子,还是一对安稳坚韧的双生子。为了孩子,她必须活下去!
“月妃面前的两杯酒由你来挑选,一杯是毒酒,一杯是药酒。你若想央侍郎活下去,就仔细一些挑选。”慕容玄月给了她机会,如果苏夕颜运气好就能保住央染辰的性命。
隆冬寒风拂面,苏夕颜额头间却沁出冷汗。
她缓步走到桌子的面前,两个酒盏一模一样,里面传出的酒香都没有任何区别。她不懂酒,不通药理,光用眼睛去看根本分辨不出两杯酒的区别。
她不敢去赌!若是她选错,染辰哥哥的性命就将葬送在她的手里。
慕容玄月将她留在,亦是将她当做要挟的棋子。这样一来,央毅就算手握重兵,也不敢起兵造反。
可惜她明白得太迟了,现在已毫无退路。
苏夕颜神色悲怆,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她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央染辰站在她的对面,他的眸光却很平静,宛若静谧的春池。无论发生何事,染辰哥哥都从未责怪过她。苏夕颜望着他的眸光,指尖抵住自己的手心,干哑的喉咙压抑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染辰哥哥身上熟悉的墨香清晰可闻。
身边的宫婢出声提醒:“还请月妃娘娘快些做选择。”
苏夕颜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端起了面前描着青花莲瓣的酒盏,“染辰哥哥这杯酒由我饮下,生死由命!这两杯哪一杯是毒酒,颜儿无能实在分辨不出。”
慕容玄月听完她说得话,眼瞳紧蹙,寒芒乍现,他的嗓音变得异常冷酷,“月贵妃你是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要与他同生同死吗?你连孩子都不顾惜了?”
她在意孩子,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孩子。没人知道,她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有多么欣喜,可是染辰哥哥若是死了,死在她的手上,她这辈子都会愧疚难受!
前世染辰哥哥为她受了凌迟之刑,这一世难道还要她亲手毒死染辰哥哥吗?她做不到,她实在无法做到!
在此之前,央毅与央染辰都不知道她已怀了身孕。而今知道了,岂能让她乱来!
央染辰没有想到小表妹会说出这番话,温润的眸中光影千千。此生得颜儿这句话他已满足!
“颜儿你为我做得已足够!”央染辰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颊,央染辰眼底划过痛色,“你有了孩子不能再任性!是我的错,我一直说要保护,却总是做不到。”
“染辰哥哥——”苏夕颜发出一声惊呼,央染辰在松开手的一瞬,从她指尖夺过酒盏整杯饮下。
“不要!”她手中的这杯酒就是毒酒,或者有可能这两杯酒皆是毒酒。慕容玄月从一开始就动了杀心。
苏夕颜去阻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轻声吟叹,手中的酒盏跌落成两瓣。
央染辰身子一晃,强撑着没有倒下,玉琢清俊的面容蒙上一层青灰之色。什么白月飞霜,分明是比砒霜更毒的毒药!
苏夕颜不知这种酒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雅名,是因为一旦酒水有毒,饮下的人就会在一个月之内慢慢失忆,将所有人所有事都忘掉,最后变为婴儿一般的纯净。但容颜刚好想法,会一日日的衰老,长满皱纹,青丝变白发。
那一头的盈盈白发,便如白月照落,飞霜凝结。
苏夕颜不顾一切地来到他的身边,将央染辰紧紧地搀扶住。他的肤色本就白皙,此刻能看见皮肤下暗青色的经脉。
“染辰哥哥你为什么要喝?你若死了,独留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苏夕颜抱紧他,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他的肩头。
前世他受尽千刀万剐,这一世又要让他受尽毒素折磨。一个月后才会虚弱而死!命运何其不公!
“我们拉过勾,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要不算数!”所有的礼仪,在这一刻苏夕颜全抛下了。眼泪嘶喊,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胸膛中将要逼疯她的情感。
“皇上……”央染辰柔软的唇瓣颜色尽褪,一只手握住苏夕颜的手背,让她安心,另一只手则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给慕容玄月跪下,“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求皇上应允。月贵妃闷于宫中无趣,央家亦相当于月贵妃的娘家……请皇上开恩,答应月贵妃出宫一事……”
他一句一顿说得极为艰难。
慕容玄月抬着星眸注视他们两人,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苏夕颜扶着央染辰,将他交给了央毅,“舅舅你快点将表哥带出皇宫医治,或许……还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央毅扶着自己的儿子却未动,圣上心思缜密,酒中的毒又怎会是可解之毒?
央染辰见慕容玄月并未答应,挣扎着还要为苏夕颜请求。他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对生死并无流连,唯一牵挂的就是颜儿。颜儿困在后宫之中,陪在她不喜欢的人身边,她不会开心……
颜儿的每一滴泪,就像是钉子直刺在他的心头上。
“染辰哥哥你不用求他!”苏夕颜含着哭腔,清澈的眼瞳中被愤怒填满,“他想将我留在宫中,那我就活在深宫之中哪也不去,你们若出了事,我给你们陪葬就是!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心,或许他的血都是冷的……”
前世受得教训还不够多吗?这个男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一切,向来是冷酷无情的。自己自焚都没有换来他的驻足,染辰哥哥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觉得我没有心,血都是冷的?”慕容玄月压低了声音重复,深沉的星眸闪过一丝苏夕颜没有捕捉到的痛色。
央染辰虚弱地抬起手抓住了苏夕颜的手腕,“颜儿听话,不要再说了!”将新帝惹恼,对她而言有害无利。
央毅跪在地上,粗粝的手指从玄色的衣袍中拿出一块雕琢虎头的兵符,高高举起陈在慕容玄月的面前,“臣已近耄耋之年,早已不适合领兵作战。臣恳请将这块兵符交还给圣上。央家赤胆忠心,臣甘愿一死以证清白,只望圣上能饶过央氏后人。”
央家没了调兵的虎符,便如猛虎没有了利齿,再也不足为惧。何况央染辰已中了白月飞霜的毒,央氏一脉后继无人。
“舅舅……”苏夕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慕容玄月逼表哥喝下毒酒还不够,还要逼得她舅舅自裁吗?
慕容玄月望着这块虎符并没有伸手接过去。
苏夕颜眼角边有止不住的泪痕滴落,央染辰抬手轻而无力地为她擦去,“颜儿不哭,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你不再流泪。”
苏夕颜深深吸气,忍着眼中的泪珠,不让它们落下,“嗯,我不哭!”染辰哥哥如果这一世,你没有再遇见过我该有多好!
我一直都是你命中跨不过的劫难。
“辽军压境,朝中无人。这块兵符,朕不仅不会收,朕还要再给央将军三万兵马前院边塞抵抗辽军。”这一仗,是不得不打了!
慕容玄月雍容淡漠地站起身子,“央侍郎,朕听闻你有纵横之能,调兵遣将之能。这一次与辽国之战,你与央将军一同上战场。你们父子同心,更容易夺得胜利。”
苏夕颜黛眉压下。眸光含泪盯着慕容玄月,“染辰哥哥已中了毒,身体虚弱至极。他这样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再去边疆。慕容玄月我求你,求你饶过染辰哥哥……”
她笔直地给慕容玄月跪下,这一跪像是落下的闸刀,断去了她与慕容玄月之间所有的可能。
慕容玄月转身,只留给她一道无比冰冷遥远的背影,“朕心意已决,无可反悔。明日就请央将军与央侍郎同赴边疆。”
御花园中静了,空了,雍容高贵的龙涎香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梅花香气。
权利天下,多么可亲可爱的东西。为了这些,任何人都能变得麻木不仁,都能变成刽子手。
慕容玦丢下了她,慕容玄月要逼死她的母族。
“颜儿……”央染辰走到她的身边,不住轻咳着将她扶起。
苏夕颜白色的瞳仁间密布着鲜红的血丝,她忽然发现一个人痛到极致的时候,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
“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苏夕颜哭不出来,反而失魂落魄地露出惨淡无比的笑容。
“不关你的事!”央染辰清润的嗓音低哑。
苏夕颜却像是一句都听不到,脸上一直保持着似哭似笑的神色。强烈的情绪刺激下,她小腹间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她的脸色渐渐发白,却不在意了……
央染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轻声喘息。比起体内毒素引起的痛楚,颜儿脸上绝望的神色,才真正让他痛不欲生。
“颜儿你听我说,任何一位皇子登基都不会放过我们央家!央家树大招风,这样的下场父亲早已料到……所以与你无关,你不要将所有的错都强行背在自己的身上!”央染辰握住她的手腕,将失魂落魄的苏夕颜拉入自己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也将是最后一次。
他的父亲将一生给了天下,给了江山百姓。而他远没有自己的父亲那样伟大无私,这一生他只给了一个人,为她生,为她死。
“染辰哥哥我真的好痛,好难受!”苏夕颜靠在他藏蓝色的衣襟前,缓缓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叫人安心地墨香气息。
“颜儿你哪里疼?”
听到染辰哥哥不安的嗓音,苏夕颜动了动唇角。她身上没有不痛的地方,像是体内藏了一把刀,绞碎她的心脏,又顺着她的经脉,将她四分五裂……
那样痛,让她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哭泣却流不出眼泪。她的灵魂,所有的一切都要被这痛撕碎。
“染辰哥哥为什么活着会这么难?我拼命想要留住的人,都要离我而去。徒留我一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她轻轻扇动睫羽,像是折翼跌落的蝶,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合上了眼睛。
“颜儿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她活了两世,独自承受他们的生死别离,已到了几近崩塌的边缘。
怀中的小丫头轻若无物,安静无声地靠在他的怀中。
“颜……”他只发出一个单音,就猛然止住了!央染辰扶着她腰肢的手,一片温热粘腻。
鲜艳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血,温热尚从体内流出的血……
苏夕颜靠在他的怀中已然晕了过去,她浅色的长裙后晕开一片血迹,满院嫣红的雪梅也比不上那团血迹刺目。
“来人!快点请御医!”央染辰吃力地将她抱起,平放在凉亭长椅上,双手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心,“颜儿你一定要支撑住!母为子则强,这是你的骨肉,它们与你血肉相连,你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它们!”
刚离开不久的慕容玄月很快就赶来了御花园,看到这一幕,俊美无双的面容霎时变得惨白。
“去请御医,将太医院中所有的御医都给朕请来!”慕容玄月来不及转身,急促厉声命令道。
在慕容玄月赶到之后,央染辰才松开了她的手,颜儿失了不少血,手心十分冰凉。让她躺在御花园中只是权宜之计。
“皇上,月贵妃身子冰冷,躺在这时间久了恐怕会对她和腹中的孩子有损。”央染辰急切起身说道。
慕容玄月想起雪夜她在雪地中冻了一夜的事情,御医说她风寒入体,恐不适合有孕。他知道苏夕颜不舍得这个孩子,就让御医为她开了安胎药,强行为她保住了腹中血肉。
但这一次她情绪起伏太大影响到了腹中胎儿,身下见了血,要是再等上一时半刻,她腹中的孩子说不定就要保不住了。
对于苏夕颜而言,腹中的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所以她腹中的孩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慕容玄月疾步走到苏夕颜的身边,弯腰将她稳稳地抱入怀中,如果不是他微颤的羽睫,央染辰都不能发觉他的紧张与在意。
紫色的锦衣划过,脚步极快从御花园中掠过,一转眼慕容玄月就不见了踪影。
邀月殿中乱成一团,暮色压下,大殿之中的光影却亮若白昼。
所有的御医都来了。宫婢们忙进忙出,偶尔端出带血的铜盆。邀月殿前的院子中,慕容玄月茕然而立,墨染的琉璃眸望着天际边云烟半遮的月光。菱唇抿成了一道弧线,眸光幽幽,此刻没有人赶去揣测一代帝王的心情想法。
他紫色雍容的长袍间也沾上了血迹,慕容玄月却没有沐浴更衣的意思。
成了大内总管的李福海站在一旁,盯着圣上的背影。圣上在宫殿外已从天明站到了天黑,夜色镀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具毫无声息的雕像。他忍不住回头朝着忙碌的宫殿内看了一眼,御医们摇头叹息,他的一颗心越悬越高,生怕邀月殿中的月贵妃遇上不测。
御医们商量了好一会,才推了御医之首过来。
御医首正,一步步踱着步子走近,别提走得有多心惊胆战。
圣上的背影,高大染着薄薄的寒暮,虽瞧着赏心悦目,但周身逼人的压抑沉寂,简直让人想要远远地避开。
“如何?”听见脚步声,慕容玄月不用转身,菱唇轻碰问道。
首正战战兢兢地给慕容玄月叩首行礼,“回禀圣上,月贵妃的情况不大好,身下的血难以止住,整个人又昏沉不醒,再这样下去怕是母体也会受到损伤。一旦母体受到损伤后,以后想要再怀上小皇子怕是不易。”
只要是在朝中当过官的人都知道,如今月贵妃就是当年的六王妃。圣上强行封六王妃为贵妃,让她住进了后宫之中,这肚里的孩子也只能是圣上的骨肉。要不然圣上怎会如此在意担忧?
“你们打算如何?”慕容玄月声音辨不出起伏。
首正只能道:“微臣无能,眼下的打算是为月贵妃引产,调养好月贵妃的玉体。只要养上一年半载,娘娘还能再次有孕。但如果不这样做,皇上……娘娘与腹中的小皇子都有可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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