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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归来寻她


“朕的身边需要一个女人。”这就是他答应那道赐婚懿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需要而已。

说这番话的时候,慕容玄月眉眼不抬,专注于自己指尖的动作。

哪怕心中做了最坏的准备,听到慕容玄月这番话,许珑鸢的身子还是一震。脸上的神色再也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需要?你娶我紧紧只是因为需要?”许珑鸢半撑着慢慢站起身子,“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皇后,都你唯一的妻!生要与你袖手江山,死也要与你合葬皇陵。”

生得不到他的在意,死终究能陪在他的身边。慕容玄月这一世别想将她甩开。

世上最可敬的是痴情,最可笑的也是痴情。

她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执念?

“来人将皇后押下去,带回泰和宫,另派三百护卫在泰和宫外把手。”她想要这后位就予她,母仪天下的位置重要有人坐着。

但其余再多的东西,他也给不了许珑鸢。

邀月殿外的护卫涌入,许珑鸢不停挣扎,她死死盯着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女子,眼神阴鸷刻毒,“苏夕颜你以为你赖在这就有用吗?我咒你,你会与我落得一样的下场!”

“带出去。”床榻间雍容的帝王轻轻一挥衣袖,剑眉皱起细细纹路,写满了凉薄。

许珑鸢被身后的护卫封住了哑穴,她不甘地嘴巴开合,再不能发出一点刺耳的声音。

大殿之中重新恢复了安静,慕容玄月起身,地上散落着几支金凤点翠的步摇。白璧般的手指抬起,慕容玄月抚过自己的眉心,神色疲倦。

“你们照顾好月贵妃,她若有醒来的迹象,第一时间来通知朕。”

满殿宫婢皆应诺。

待慕容玄月离开之后,宫婢们才敢小声地窃窃私语,“皇上待苏姑娘可真用心!”

“是啊,可苏姑娘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封妃呢?她再这样睡下去可如何是好。”

有胆大些的宫婢走到苏夕颜的身边,望着苏夕颜静谧无声的睡颜轻声开口:“娘娘您快些醒过来吧!娘娘您就算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也得顾惜自己腹中的小皇子。”

床上玉瓷娃娃般的女子没有半点反应,宫婢们等了一会,失望地叹息一声,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床帐。

冬日的夜格外漫长……

一扇紧闭的窗户无声打开,一道雪白的身影无声地掠入宫殿之中,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那般优雅迅捷,像是窗外吹入的一片落雪。

而身后紧跟来的一道影子就没有这样迅捷优雅了,他费力地从半人多高的窗户间爬过,脚下一绊,差点栽倒在地。

嘴巴一张一合,那口型明显是在喊:“不孝孽徒,还不快点过来救为师!”

奈何前面的孽徒脚步不停,身形一晃而过,消失在层层幔帐之后。

“真是得了媳妇,忘了师傅!”没看见他还挂在窗棂边上吗?

偌大的宫殿悄然无声这点响动很快就引来了宫婢,“苏姑娘是您醒过来了吗?”

宫婢的声音含着欣喜,她放才撩开帷帐,就被一晃而过的白色锦袖敲晕了过去。

“萧慎……”他低低地唤了一声,等了半晌一转身才发现他的师傅还挂在窗棂边上。

凤眸微蹙后,白衣若流云闪过,他将萧慎从窗沿边提落,只听见刺啦一声。身上的布衣破了一大片。

萧慎神色哀怨地盯着他,“徒儿你怎不知温柔为何物?为师好端端的一件衣裳就被你给毁了,为师还打算穿着它过冬呢!”

“准备好的药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萧慎面前摊开。

萧慎从怀中掏出一盘熏香,“这盘熏香能维持一个晚上,过会等那些烦人的宫娥睡着之后,你赶紧去找女娃娃。对了,要注意分寸!女娃娃现在肚子大了,怀得又是双生子,极不容易……”

萧慎絮絮叨叨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却似定格了,漆黑的凤眸有光影跳动,闪烁燿然,恍若星火莹光。

忽然间他伸出手,抓住萧慎的衣襟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动作这样急促,完全失了分寸。

“你在说什么?颜儿她已经怀孕了?”比动作更加急促的是他的嗓音。一双如漆墨晕染的凤眸紧盯着萧慎脸上的表情,急切地要从他这确定答案。

萧慎指着自己的脖子,“徒儿……你捏得太紧,为师没法……说话!”

面前的人松开了手,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肩膀,无比用力,“你刚才到底说什么?臭老头你给我说清楚!”

“这个……其实……”萧慎目光望向别处,连连用手轻拍自己的嘴巴。他答应女娃娃不将这件事告诉自己这孽徒的,没想到年纪大了,时间一久就给忘了。

三个月已过,女娃娃腹中的小徒儿也该稳固了,这个时候告诉他,让他知道,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熏香已点燃,满殿的宫女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慕容玦扣住他的手指缓缓用力,指尖微颤泛白,没人知道他这一刻的心情,狂喜、惊怒、忧虑、心疼……纷繁强烈的感情交汇在一起,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撞破他的胸膛。

“徒儿你轻一点,为师这把老骨头经不住你这样捏!”萧慎不满地嘀咕。

“你快一点告诉我!”慕容玦厉声急切地催促。

“女娃娃早就有孕了,而且怀得是双生子,但时局动荡不安,她怕会影响到你就一直让为师瞒着这件事……没有告诉你!”萧慎自顾自地掐着手指,“现在算算日子,应该有将近五个月了,女娃娃肚中的小徒儿应该长大了不少。”

一想到再等几个月,小徒儿就能出世了,萧慎笑得别提多高兴。

“她让你瞒着我?”慕容玦的眸化为了黑色旋涡,分辨不清里面到底是何种色彩,“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何这么做!”

慕容玦压抑低吼,满身逼人寒气戾气,逼得萧慎倒退了两步。

萧慎望着他这幅模样,神色终于变得认真,“徒儿你冷静一点,女娃娃现在就在这!你有话与她当面慢慢说,你千万不能吓着她!她所做的每一件都是为了你!”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形容不出来,它粗暴而剧烈,如同生命中的风暴烟火。

“我知道……”慕容玦转身,未动,满身霜白如雪。他低哑如此道,痛苦不堪言语。

她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不信任他?慕容玦不敢去想。

帘帐后面睡着一道倩影,却似咫尺天涯。

那一场宫变,她在雪夜中失踪,那时她就有了自己的骨肉。他寻过她的下落,未曾找到就选择了离开。

天下复仇与她之间,他早有了答案。他宁可不要天下,不去复仇,只想得她相伴。为何又反悔了?

她在南国皇宫之中这么久,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慕容玦不愿去猜测。伤疤一旦揭开,下面显露出的必定是血淋淋,丑陋的伤口。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他曾将她弄丢了……

她不会原谅自己,他亦如此。是他太愚钝了,小丫头不让他靠近,不让他碰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不对。

而他做了什么?心生不悦,强行想要与她亲近。

太过在意,太过想要拥有,反而伤了彼此。

小颜儿是在生他的气,所以他们只是隔着几层帘帐,她却连半点声息都没有如同沉睡。是了,一定是颜儿在气他,恼他。

恼他的离开,恼他的“抛弃”。慕容玦苦笑,唇角在微微颤抖,努力维持出笑的模样。

胸膛间闷痛不止,像是被谁重重地击上一掌。直击得他额前金光闪烁,喉咙间泛起腥甜的血腥。

他从没有想过要放弃她,丢下她,无论是面临什么样的选择。宫变的雪夜,他曾在南国后宫中发疯般地找她,一间间宫殿寻找,不停地抓人逼问。

足足搜寻了两个时辰,却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他应该选择留下,而非听信慕容幽雪的话回到辽国。这几日正是辽国朝堂动荡不安至极,他却无心再待下去,不顾一切,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慕容玄月封妃之事,在天下间传得沸沸扬扬。

传言慕容玄月对她宠爱至极,除了发妻为后,偌大的后宫之中只有她一妃。为她能开国库,放皇榜。为了她宁可顶着天下骂名……

那般嫉妒慌乱的感觉如没顶的潮水,要将他淹没。所以他丢下了一切,日夜兼程从辽国赶来,只为了带她离开。

近生情怯,飞舞的帘幔宛若梦中的流光碎影,轻轻一扯就会碎裂。

他习武多年,就算是万里城墙也隔不住他。此刻慕容玦微颤的手握紧帘帐,扯了几次都没能将帘帐掀开。

站在他身后的萧慎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帮他掀开了帘帐,“你与她之间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啊,有什么好紧张的呢?可是他的心空荡荡地悬浮着,下面就是无底的深渊。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她,却又害怕面对她!

在如霞飞舞的帘帐后面,床榻上安静地睡着一道人影。

纤细而娇小的身形,无比的熟悉,就连空气中都满是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

在见到她之后,他空荡荡的心在一瞬被填满,所有的怒气不安统统消失无影。

他轻声走近,从未这样小心过,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好梦。他的小妻子有了身孕,他该宠着她,护着她,纵容她所有的小性子。

若是颜儿在这一刻突然醒了,对他痛骂一顿也是应该的。但床榻上的人影没有醒来,她沉睡着,无声无息。

慕容玦在她身边坐下,深深地仔细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恨不能将她锁入自己的心房中,一瞬一息都不要分开。

相思像是入骨的毒药,特别是看见她之后,更是在他身体内一遍遍地翻腾搅动。

“颜儿……”他实在忍不住出声,“你在生我的气?所以不理我是吗?”

“颜儿我来带你走,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着你。南国还是辽国,江南还是大漠我都陪着你!”

床榻间的女子依旧静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真的在生他的气一般,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床前留着一盏琉璃灯,在朦胧的灯影下,她朦胧的轮廓,近乎透明的肌肤那般不真实。

“笨丫头,我知道你在生气。”他无奈的嗓音中更多的是宠溺温柔,低魅的嗓音如同撒娇,“是我来晚了,你气我、恼我、恨我都好,就不许这样不理我,不出声。颜儿你这样对我,我难受又害怕。”

萧慎站在帘帐后面,环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时哆嗦,他这徒儿平日里看着纨绔不孝,哄起小姑娘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说完这些话,慕容玦抿紧了柔粉色的薄唇,手臂绕过她纤细的腰肢,缓而温柔地将她抱起,紧紧地拥入怀中。

看着她白净玲珑的耳垂,慕容玦轻轻含在薄唇间吻咬。

怀中瓷娃娃般的人儿还是没有反应,如果不是她的肌肤是温热的,慕容玦以为自己搂住的是一具人偶。

小东西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如果生他的气,也很少会用这样冷漠以对的方式。苏夕颜清楚他的无赖品行,冷漠置之只会换来他的得寸进尺。

苏夕颜跟他在一起时都需要斗智斗勇,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抱得美人归。

这一次一定是小丫头气坏了,所以才无声地反抗,才这样对他不言不语。

靠在慕容玦肩头白皙静谧的小脸上睫羽轻轻颤动了一瞬,却没有任何人看见。

“小颜儿你不许这样对我!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们分开了多少个时辰,我都清楚记得!”他低魅的嗓音暗含着撒娇与不悦,一边说着,一边他放开了苏夕颜的耳垂,薄而精致的唇一路往上,轻啄着她的小脸。

见苏夕颜没有反抗,没有任何不悦,心底所有的难受酸涩,相思不解的苦,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他的心当真是像浸了蜜,只有甜。

“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就算你不肯原谅,也不许这样不出声!我可以发誓,以后若是再将你一人丢下,我愿死无葬身之地。”他轻声地哄着,将自己埋藏在心底,所有想说而不敢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两个人交颈而坐,发鬓厮磨,慕容玦将她拥在怀中,无比满足地闭上眼睛。能再见到她,这样与她说话,如同做了一场美好令他不愿醒来的梦。

想到她睡在南国宫殿之中,还是慕容玄月为她准备的宫殿,他心里无比抵触,恨不能放一把火将这烧了干净!

慕容玦隐忍着,与她额间相贴,“笨丫头,我做错了事情,你就拿剑对我,我也绝不会反抗。但我绝不会将你让给其他人,而且你还怀了我们的孩子。这样重要的事情,你怎能瞒着我,不告诉我?”

“当得知那混蛋封你为妃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就像是你亲手握着剑,将我的心劈成了两瓣。坏丫头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地对我!”

没有找到她,已经快将他逼疯了。又听闻她要成为慕容玄月的宠妃,那种滋味如在地狱,痛不欲生。

微凉的薄唇触碰她的额头,他闭上凤眸,眼角微颤划过她没有看见的泪痕,“傻丫头,你嫁给了我,那就是一生一世,我决不允你再嫁给别人!慕容玄月若强行要留下你,那我就算踏平南国也要将你接走。”

慕容玦轻轻放开她,就看见怀中如同没有生命的玉偶向一旁倒去,白皙细弱的手腕软软垂下,跌落在锦衾上。

慕容玦发愣地望着怀中人,整个人僵坐着如同石雕,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她从手臂间滑落跌向床榻。

慕容玦眼疾手快地将她重新抱入怀中,臂膀缠紧,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脸色苍白如纸,心跳加速,呼吸沉重紊乱,脑子之中一片空荡。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萧慎……”他的气息不稳,喉咙异常困难地发出一声急促的嘶吼。

盯着宫殿乱看的萧慎被他这声奇异的嘶吼吓了一跳,连同他的步伐也乱了起来,高高地掀开幔帐疾步走到慕容玦的面前。

“你们……到底又出什么事了?”萧慎的目光一顿停留在苏夕颜近乎透明的面容间,神色顿时大变,能让两国之间鼎鼎有名的神医脸色剧变可不多见!

慕容玦浑身颤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在倒流。

几经生死,踏着白骨尸骸从修罗场中走出来的慕容玦从未这样不安过,“师傅,为什么颜儿不醒?她像是……”

像是成了一具没了灵魂精致空洞的人偶。

听慕容玦唤出这一声“师傅”萧慎敏锐地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

“先不要惊慌!我先为她把脉!”萧慎走到床榻边,慕容玦慌忙起身为他让开了位置。

一分一秒,大殿之中安静得吓人。慕容玦的心无止境地沉了下去。他甚至不敢去看萧慎脸上的表情。

如果颜儿再也不会醒来,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在这一刻,慕容玦缓缓按住了腰间锋锐无比的短刀。

只要萧慎告诉他任何一种不好的结果,他立即,绝无流连地自刎在她的面前。

许久许久之后萧慎才收回了手,慕容玦一直握着腰间的短刀没有松开过。

萧慎见他惨白如纸,几欲癫狂的神色,又见他眸光苍茫,心沉谷底的模样,斥责出声:“你做出这幅模样是要给谁看?女娃娃还活着,只是有了心病,一直不肯醒来!南国这群庸医,怎将女娃娃的身子调理成了这样!我好端端留下来的人,现在变得千疮百孔。”

“女娃娃受了寒凉,身子有些受损,双生子对她而言负荷实在太大了!保住孩子的性命,有可能就保不住她的性命……”萧慎喃喃轻说,又是一叹。

慕容玦的手缓缓从短刀上移开,他用力捏紧,青筋尽显。

慕容幽雪没有让她上马车,他的颜儿在那样冷而漆黑的雪夜中走失了一整晚!

喉间的腥甜渐渐凝聚翻涌,慕容玦努力想要吞咽下去。

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

“这个孩子我不要,我只要她安然无事!”慕容玦抬起面容,注视着萧慎,绷紧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牙缝之间挤出,若非不得已,谁又能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萧慎当即大吼:“你给我冷静一点,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现在用堕胎药堕下,女娃娃亏空的身子怎么受得住?你是想一尸两命吗?”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慕容玦无力地问道,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颓废无措。

他神色焦急彷徨,漆黑的凤眸如被撕破的纸窗,所有的情绪皆流露而出。如同稚童,长长凤翎睫羽上泛着的光亮,恍若是欲坠的泪光。

萧慎也给不出回答,默然了许久,“只能先调养女娃娃的身子,等她什么时候肯愿意醒来。她如果愿意醒来,总归好办一些。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先补她身子所受的亏损,减少她生产时可能遇到的风险。”

慕容玦低低哑声问道:“她怎样才会醒来?”

身为神医圣手,萧慎也只是摇头,“短则几时几日都有可能,长则几月几年,更或者……”

萧慎心疼自己徒儿的神色,他虽身形不动的站着,脚下却早已虚浮不堪。

他没有说完的话,被慕容玦接了过去,哑然笑着,吃力说道:“她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就这样沉睡下去?”

萧慎不知该如何接话,“女娃娃定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常言道哀大莫过于心死。心一死,便会万念俱销成为行尸走肉,女娃娃她差不多如此。”

萧慎艰涩地实话实说。

却见自己的徒儿从嘴里呕出鲜红的血,身子往前倾倒,如玉山将崩。窗外寂寥清冷的月光,照着这团血雾,如朱砂浓墨泼洒,氤氲在地成了最浓艳惨烈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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