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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出气


春暖拿手想去捂脸,结果一碰就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水哗啦啦的流,只听她含糊不清的答:“原本夫人在静水院里歇着,是织锦听到二门处的婆子来回话,说是二姑奶奶从婆家又回来了,正往仁禧堂去,又说夫人最近忙得狠,早累坏了,此时正睡得香,她不忍打搅,便来鸣翠馆寻姑娘,奴婢便说姑娘来了八姑娘处,让织锦先回静水院,奴婢想着二姑奶奶脚力再慢,也很快就要到仁禧堂了,便想着从仁禧堂那里,直接穿过来更快些,谁知......”

春暖平日若独自走动,也多是去静水院与金桂院,又因她管着刘稻香的衣裳鞋袜之类,她也多是待在鸣翠馆里做绣活。

因此,刘芷蓉越过垂花门,穿过穿堂正走下玉石台阶时,看到一个面生的丫头匆匆从院中赶去西跨院。

她心中疑心顿起,鬼叫鬼嚎般喊道:“站住。”

春暖回头一瞧,见是府里出嫁的二姑奶奶已经到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礼,道:“见过二姑奶奶。”

“来人,给我掌嘴。”刘芷蓉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喊她二姑娘或二姑奶奶,这会提醒她,自己不是嫡长女,那占据了长位的是那该死的庶长女。

刘芷蓉平日在家中嚣张跋扈惯了,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拿鼻孔朝天看人。

听到她的吩咐,她身后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立马占了出来,就欲上前抓住春暖。

“我家姑娘是这府里正经二姑娘,你们谁敢?”春暖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跑,她家姑娘曾面提耳命过,在外头,一见己方势弱,逃为最上策,甭管她面子不面子,逃开不吃亏才是王道。

站着等挨揍,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因此,春暖一边跑一边又回头道:“哼,这里可是刘府,你们敢不把我家姑娘放在眼里?等着瞧。”

“该死的,不过是不知哪个旮旯弯弯里冒出来的野种,也想妄霸我家产业,来人,给我往死里揍,打死了有我兜着。”刘芷蓉以为这里是仁禧堂,万事大安,有她娘在,她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她还是这个府里的嫡女,打死个把丫头有能奈她何?

春暖自然是要远远躲开的,却没留神一侧别有婆子早已潜在树后,趁她不注意之际,扑上来把她狠狠压倒在地上。

她被抓住了,刘芷蓉这才趾高气昂的走到她的跟前,抬起穿着绣花鞋的脚,狠狠地想踩在春暖保养极好的手指上。

眼见她竟如此下狠手,春暖急了,她这双手为了给自家姑娘做好衣裳,自家姑娘一直每日都让她用牛奶泡手,保养得很细嫩,不会伤一点点锦帛。

怎能叫这狠毒的女人弄伤她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猛的用力一掀,把坐她背上的婆子掀倒在地,又像只小牛犊似的借着那股劲儿半勾着身子,往刘芷蓉怀中狠狠撞去。

呯的一声,刘芷蓉很不幸的摔了一个四叉八仰,她身后才赶上来的丫头,趁春暖站势不稳,顺手就用力狠狠甩了春暖一个耳光,打得春暖左半边脸都肿了。

“你挨了打不会先跑来找我,有你姑娘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吃了亏,这头,我给你出定了。”

“姑娘,奴婢可没吃亏,虽然后来又跟那不知名谁的丫头打了一架,但奴婢的手还好好的,拿帕子包着捏成了拳,拳拳到肉,罗姑姑与吴姑姑教的,奴婢不敢忘,自然是把她们几人都揍了一遍才来找姑娘的。”

刘稻香即好笑又生气,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吃了亏自然要喊冤,来让本姑娘帮帮你。”

一侧的刘芷菱立马知道她要干啥,很是熟门熟路的叫人从自己的闺房里翻出一些坛坛罐罐:“给,画这个,你比我擅长。”

显然,两人经常合谋这样做。

刘稻香也不客气,拿了东西在春暖的脸上摸了又摸,不时,春暖的脸像是被人揍得青红紫绿,好不精彩,她又瞧了瞧,扯下春暖头上的那串珍珠扔回给她:“回头我再赏你两串色泽更好,粒儿更大的珍珠串,今儿这事做得好,不过,这样还不行,看不出你被揍得太惨。”

说完,她又动手把春暖的发髻扯得更乱,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完美,对着春暖来回扫视,最后脱下自己的一只绣花鞋往春暖身上拍了几个鞋印了,一旁的刘芷菱肯定与刘芷蓉有大仇,她二话不说,主动脱了自己的鞋在春暖身上同样盖了几个鞋印,不仅如此,她还叫了自己另两个丫头名香橙、香莲的丫头照此又做了一回。

春暖此时的形象简直了!

刘稻香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点点头道:“看上去好似更惨了,走,咱们可得找我那骄纵的二姑姑赔钱去。”

没错,把春暖弄得这般惨,她怎么着也要从刘芷蓉手上坑出来些医药费吧!

不能叫自己的丫头白挨揍,想到这儿,她又回头问跟着的春暖:“按姑姑们教的方法揍的?”

“嗯,拳拳到肉,还叫人看不出来。”春暖咧嘴乐呵傻笑。

跟着自家姑娘走,肯定有肉吃!

刘稻香、刘芷菱带着各自的丫头到了仁禧堂前厅前的院子里时,刘芷蓉正与张桂花在争吵。

“你个贱妇,还不快点把锁给我开了,我要见我娘,你们凭什么把我娘锁在里头,再不给我开门,我就叫人给我狠狠的砸,还有,你们一家下贱胚子,就等着见官下大狱。”

“有种你去啊,谁怕你来着?”刘稻香看她伸手指着自家娘亲,心里的怒火滋滋作响,如同一头沉睡的火龙,正悄悄的亮出自己的利爪。

刘芷蓉回头一瞧是她,恨不得把她给撕碎了。

“你算什么,给我滚,滚出这里,这是我家。”

“你家?”刘稻香脸上的讥笑洽到好处,又道:“我记得大周律法规定,女子出嫁当冠以夫姓,又曰一事不挑二主,连红白喜事,出嫁女都只需遵从夫家制,娘家有什么要披麻戴孝的事,都与出嫁女无关,更莫要说家族传承下来的,留给子孙后代的产业了,还是说,你想把刘家的产业改姓李?”

“那是我所出的嫡亲儿女,家中的产业自然该她们所得,总好过便宜你们这些贱种。”刘芷蓉据理力争,她不甘心自己娘辛苦操劳几十年,最后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摘了桃。

刘稻香撇撇小嘴:怪我咯!

有本事去找刘正信当面铜锣对响鼓,看刘正信会不会给她好几个耳刮子。

“我们在你口中是贱种,那爷爷有是什么,那你又是什么?”刘稻香摇头咂舌,蠢得......

刘芷蓉为之语塞,她刚才只是一时口快,当真没有骂自家爹的意思。

“哼,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强词夺理也不服众。”

刘稻香很想敲开她的脑瓜子看看,哪里还得这般奇葩理由。

即便是到了几千年后的现代,家中但凡有兄妹,或姐弟的,做父母的要么就是平分产业,要么就是给儿子留多半,给女儿多些钱陪嫁。

她真不知刘芷蓉哪里来的理由,能如此的理直气壮。

“哼,你认不认没关系,左右你是出嫁女,不知娘家的事不该伸手的就不要伸手管么?你如今即是李家的人,又凭什么要把我刘家的东西让给你?”

当初上一辈的恩怨很难说清,但刘稻香一家子都很无辜。

她家没想过要占了这府里的产业,也从没想过刘三贵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能人,都是刘正信主动寻到刘三贵,又主动要他带了婆娘崽女上京。

“你说这话,可有把爷爷放在眼里?你身为女儿,难道不知爷爷这些年心里的想法?难道你不清楚,爷爷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把这支留下香火,愧对列祖列宗,你只是自私的认为,家中的产业应该属于你,因为你是嫡出,可你想过,即便没有我亲奶,即便没有我爹,你能保证爷爷没有别的儿子?没有别的孙子,又或是没有别的平妻?”

“不可能,我娘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存在,肯定会......”刘芷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哼,左右不过是多几次灭口罢!”刘稻香冷冷的看着她。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先不说这些,张桂花,还不快些把钥匙交出来?”

刘芷蓉见她不为所动,火冒三丈,顿时被怒火烧晕了头,吩咐自己带来的婆子道:“给我砸,狠狠的砸,我看今儿谁敢阻拦,谁阻拦就砸谁。”

半晌不出声的张桂花铁青着一张脸道:“二姑子好生利害,如此娇客我刘府可待不起,来人,送客。”

她懒得看刘芷蓉发疯,直接吩咐人把刘芷蓉给轰出去。

“娘,等一下。”刘稻香可不想这么便宜的刘芷蓉。

她笑嘻嘻的扯着春暖行至刘芷蓉跟前,平视刘芷蓉:“这锁呢,是咱爷爷叫人落下的,说是只管进不管出,你若不高兴,大可待爷爷回来后再找他平理,只敢把怒气撒在我跟我娘身上,你也就算个孬种。”

她勾起如同桃花般水润的小嘴,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又见她接着道:“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的丫头做错了什么,我高兴怎么罚就怎么罚,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的丫头、婆子不顾规矩,对我的丫头一顿拳打脚踢,你说这事儿怎么了结?”

想就这么便宜的走了,她可不同意,至少要乖乖吐几升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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