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忤逆不孝
卫总管将此事应下，直接递了拜帖去成国公府，虽说在品级上国公府的爵位在侯府之上。但是在实权上，国公府远远不如武定侯府。
况且他们还不知道，简在帝心的如今不止武定侯一个，董婉喻也算一个，只是如今还未封赏而已。司清德还在考虑要如何封赏董婉喻，毕竟立了不少功。
成国公府收到卫总管的拜帖很是奇怪，他们可是一直想与侯府攀上关系，只是卫绍霆这人从未与谁来往慎密，与他结交的也只是他帐下那些将军。
卫总管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接待他的还是成国公世子毕昊远。
“世子爷。”卫总管也没自持身份，该有的礼数一定会有。
“卫总管请坐，不知今日来是有何事？”毕昊远的态度和蔼，既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热情而失了身份，又不会让人生厌。
“我今日来，是替我们夫人走一趟的。听说贵府想掺入美人坊的经营中？”卫总管说完顿了顿。
毕昊远以为董婉喻想要横插一脚，脸色沉了下来。美人坊一月可是能赚不少银子，就像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原本他们是有希望得到整只鸡，如是侯府夫人参与进来，那就有可能会分走一半，只是这只剩下一半的母鸡，还能下金蛋吗？
“卫总管这是何意？”毕昊远脸色沉了下来。
“实不相瞒，美人坊是我们夫人名下的产业，不希望有别人插手。”卫总管看他的模样，心里冷笑。
“众人皆知，美人坊是王夫人开的，怎么现在就成了侯爷夫人的了。”毕昊远脸色更阴沉了，他以为侯府这是虎口夺食，还想要独吞。虽然成国府不如武定侯府，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我们夫人只是忙不过来，加之又与王夫人关系好，让她帮忙打理。不然以王大人的清廉，王家的家境能拿出银子开这么大一家铺子？”这次卫总管不止是要打消成国公府的念头，还要替王大人澄清一番。不知是不是成国公府指使，如今已经有人在皇上面前弹劾王大人了。
“是吗？”毕昊远心里已经认定是侯府横插一脚，虽然卫总管已经解释，但他还是不信。
“世子爷应该也听说过，我们夫人是有名的调香圣手，女人坊的脂粉配方等皆是出自我们夫人之手，就算你们拿到手，同样也经营不起来。”卫总管也不管他的态度，又解释道。
武定侯府不畏成国公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解释清楚能将事情解决固然是好，若成国公府执意想染指美人坊他们也不怕。
“既然这样，还请夫人海涵。”毕昊远这话说得不情不愿，心有不甘。送走卫总管，毕昊远将卫总管来意告诉了成国公。成国公虽派人去打听，但心里对卫总管的话也是信了的。
卫总管出面之后，美人坊那边又平静下来了。只是这次众人都知道了，美人坊的幕后大老板是侯爷夫人。这让不少想打主意的人都安静下来。
董婉喻也趁此机会，撤了陈家那边的胭脂采买。苏氏知道后，自然是不高兴的，董婉喻去向她请安时，她就直接发难了。
“听说你将府里胭脂水粉的采买换到了美人坊？”苏氏冷声问道。
“是啊，美人坊的脂粉不比陈家差，价格却比陈家便宜很多。”董婉喻早知道苏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然以后她如何在胭脂里动手脚。
“哼，我看你是把侯府的钱往自己包里装。况且你那美人坊中的香粉难道还能比得上陈家的仙姿玉容粉？”老夫人不悦，董婉喻在吃食上很是小心，她不好下手。
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她用的脂粉中做手脚，而且一直以来都很成功。若是如今换了，董氏很有可能会怀上身孕，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老夫人有所不知，美人坊中还真就有这么一种粉能赶上陈家的。”董婉喻道。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老夫人也没想到董婉喻会这样厚脸皮，在她的观念中，新崛起的美人坊是怎么也不可能比的上老牌的陈家。
“夫人，那陈家经营脂粉生意这么多年，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崔氏此时也开口了，她还在家时，就听家中父兄提过美人坊，听说那可是日进斗金。
如今知道美人坊竟然是董氏的，她是既羡慕又嫉妒。而且宋氏上次在董婉喻那里上眼药碰壁之后，悄悄将董婉喻已经知晓崔氏小动作之事透露给她。
开始崔是还不信，但后来知道了美人坊的事，她才知道自己被人给耍了。那时她已经散了不少银子出去，当了冤大头。而且她也担心董氏会乘机在她们的脂粉中做手脚，相比而言自然是陈家更让人放心。
“是啊，陈家脂粉铺子可是百年老店了。”宋氏跟着附和，显然她的想法与崔氏一样。
“总之，我是用惯了陈家的水粉，我就不换了。”太夫人表明态度。
“既然如此，那老夫人与两位姨娘的就继续用陈家铺子的好了，府里其她人的全都换了。”董婉喻退了一步，反正有问题的脂粉不要进到她逸然居就好。
至于那两个姨娘要自寻死路，她也无所谓。也许苏氏并不会阻碍她们孕育子嗣，只是生不生得下来，而且生下来又能不能养大就是个问题了。
“我看都不用换了，董氏你也不能总想着把夫家的东西变成自己的。”老夫人以理据争，话也说得重了些。
“老夫人可是冤枉我了，同样的东西，陈家的价格可是高了两三倍，我这是在给府里省钱。”董婉喻道。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老夫人态度坚决，就算董婉喻自己不用陈家脂粉，只要她身边的丫鬟用，一样逃不过。
“那行吧。”董婉喻也没纠缠，很容易就妥协了。
老夫人和崔氏两人都十分诧异，今日董婉喻会这么好说话。难道她自己也知道与陈家铺子的差距，心里没底气？
只是他们全都想错了，董婉喻不跟她们争是不想浪费口舌。反正现在是她管家，回去之后依然按照自己的意思，除了苏氏三人，府里其余人的脂粉等全都换成了美人坊的。
苏氏知道后，被气得不清，心里暗恨，好一个阳奉阴违。但董氏休想这样如愿，苏氏叫来竹妈妈吩咐了一番，竹妈妈将要给丫鬟们的脂粉拿了过来。
之后，享荣堂和姨娘院里的丫鬟用了美人坊脂粉之后，脸上红肿一片。那些下人嚷嚷着董婉喻为了省钱给她们用了劣质脂粉，跑去找老夫人做主。
董婉喻接到消息，不禁冷笑，苏氏终于开始还击了。“青桂你去让吴妈妈把京城中几个有名的大夫请过来。吴妈妈，我们去看看。”
那些几乎被毁了容的丫鬟，如今都跪在向荣堂的院子里哭得悲悲戚戚。她们看到董婉喻过来，其中有个胆子大的跪行上前，哭着道：“夫人，我们虽然是侯府下人，生死也是掌握在您手里，但您不能为了您的生意，为了省钱将我们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其她人听了她这番话连连点头，眼神怨恨地盯着董婉喻。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侯府乃至京城，不少人用的都是美人坊的脂粉。为何别人都没事，就你们出了事？这是谁动的手脚还真不好说。”就算她们人多想闹，董婉喻也不怕，不过是些被人愚弄了的下人而已。
“夫人，如今都这样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崔氏身边的丫鬟也被毁了容，心里恨得要死。
“事情如何我自然会调查清楚，我已请了大夫前来看诊。在事情没查清之前，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董婉喻说着，不去理会那些下人，直接往正堂而去。
此时屋内，崔氏和宋氏正哭哭啼啼，向老夫人诉苦。她们身边的陪嫁丫鬟与院里的丫鬟都遭到殃及。
“董氏你给我跪下。”老夫人见董婉喻进来，厉声呵斥。
晴天杏眼一瞪，这个老妖婆竟然让董姐姐下跪，吴妈妈也看向董婉喻。崔氏和宋氏坐在一旁，等着看董婉喻出丑。董婉喻看着老夫人，也不跪，语气淡淡地问：“不知儿媳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老夫人看董婉喻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很是生气。
“我不明白自然是要问的，与脸面有什么关系。”董婉喻说着，慢悠悠走到一边坐下。将没人上茶，吩咐蓝茉给她沏茶。
苏氏见她这一番举动，更是气得不清。指着董婉喻骂道：“你吃里扒外的贪婪的恶妇，你看看这个家被你弄成什么样了？”
“谁闹的还不一定呢，事情都没查明老夫人就直接定了我的罪，我也觉得奇怪呢。”董婉喻可不会任由她拿捏。
如今她是越发看得开，也放得开手脚了。苏氏不过是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续室而已，始终要比不得原配正室夫人，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占了一个长辈的身份。
“董氏，你们董家就是教你这样对待长辈的？”老夫人质问道。
“老夫人，我看您还是消消气，等大夫来看过之后，再说。而且我已命人去收那些有问题的脂粉。”董婉喻气定神闲地道。
“那些害人的东西，早就让各院的管事妈妈给毁了，难道还留着它继续害人不成？”苏氏道。
“来人，将这些个管事妈妈给我绑来，如今事情都没查清，就自行销毁证物，难不成是想毁灭证据。”董婉喻挑眉怒喝。她身边的蓝玫听命，忙去找张妈妈安排。
“董氏你敢？”苏氏瞪着董婉喻，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猖狂。
“这些妈妈失职，看来是不能胜任管事妈妈这个位置，还不如早早换了，免得又闹什么幺蛾子。”董婉喻义正言辞地道。
董婉喻与老夫人对峙，这尖锐的一来一往，让两位姨娘看呆了。她们没想出了事董婉喻不止不怕，还忤逆长辈以理据争。
“是我命人销毁的，难不成你也要将我绑了？”苏氏道。
“那倒是不会，您毕竟是长辈。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老夫人，这是何意？”董婉喻不甘示弱地与老夫人对视。
“我刚才已经说过，董氏你不要胡搅蛮缠，拒不认错。”
“老夫人今日是一定要定我的罪是吗？证据已经被你毁了，如今又给我强加罪名，老夫人这是何居心？”董婉喻语带讥讽。
“来人，将董氏这不孝的恶妇给我拿下。”董婉喻一直在忤逆她，而且还反过来质问她，真是胆大包天。
也许是早有准备，苏氏才说完，门外进来十来个壮实的仆妇。但是她们连董婉喻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晴天踢翻在地。
“哼，就这样的货色，还想抓我董姐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晴天拍拍手，不屑地说着，又抬脚踹了那几人。
那些仆妇倒在地上，捂着被踢到的地方哼哼唧唧，根本就起不来了。这几日卫绍霆不在，苏氏十分有把握一举将董婉喻拿下。好好惩治一番，好让她学个乖。
而且跟在她身边那个远房表妹，也可以成为掣肘董婉喻的棋子。知道那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表小姐竟然是只母老虎。如今竟是收不了场，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夫人——”竹妈妈见老夫人晕倒在椅子里，惊慌失措地喊着，上前查看情况。
事情变化得太快，与崔姨娘和宋姨娘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她们被吓坏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董婉喻吩咐道。这时被惊呆的下人们才反应过来，急忙去请太医，又将老夫人扶到床上躺着。
“我看她眼珠动了，她是装晕的。”晴天是有什么说什么，她看到老夫人眼珠动了一下，就说了出来。
“老夫人都这样了，你们也别太过分。”竹妈妈站在床前，挡住苏氏，忠心护主。“夫人您请回吧，老夫人可受不得刺激了。”
“那行，你就好好照顾老夫人吧，外面那摊子事还要我去处理。”董婉喻说完就离开了。
崔姨娘她们倒是留了下来尽孝，她们也怕这时离开这里，万一夫人要是发作她们可怎么办？老夫人她都没放在眼里给气晕了，更别提她们了。
这时，大夫也请来了，正给那些丫鬟们诊脉。之前她们发现脸被毁了，就跟着别人一起哭哭啼啼来求老夫人做主。之后就一直跪在院子里，主子们忙着找夫人质问。根本就没想过给她们请大夫。不过她们也不会感激夫人，因为这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这些成名的老大夫都是有脾气的，见到侯府竟然请了这么多位大夫，刚开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只是看到病人众多，也没了别的想法。
诊断之后，大夫们一致确认，这些丫鬟所用的脂粉中被人放了西南一带才有的小漆汁液。这种植物带着一定的毒性，皮肤较为敏感的人从树下过都会有反应。肌肤红肿，瘙痒难耐，严重的甚至还会喘不过气来，一命呜呼。
“想不到这些人下手这么狠毒。”晴天听了大夫的话，惊呼出声。只是为了陷害一个人，就要搭上别人的性命，在她看来已经很恶毒了。
“大夫，可有解决之法。”董婉喻问道。
“自然是有的，我们几人商议之后，开了个药方，只需按药方抓药服用就好。”其中一个老大夫说着，拿出一张处方递给吴妈妈。吴妈妈接过之后，命人前去抓药。
卫绍书准备参加今年秋闱，一直闷在院子里念书，准备一鸣惊人。虽然他只是侯府庶子，但也是勋贵子弟，不用像那些寒门子弟一样，从童生开始考起，这让他少受不少苦头。
他听闻苏氏被董婉喻气晕了，赶忙去探望，并从竹妈妈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是要去找卫绍霆理论，问他要如何处置如此不孝的之人。
只是接连堵了两天都没见到卫绍霆的人影，于是他写了状纸，直接去了京卫府状告董婉喻忤逆不孝。王大人看着状纸哭笑不得，小叔子状告大嫂不孝，气晕婆婆，他要如何审理？
大厉害列重罪十条：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恶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义，十曰内乱。忤逆不孝可是大罪，一旦被判定，绝对不是被休这样简单。
罪犯不仅活着要遭受折磨，还有游街教育民众要孝敬父母，罪犯腰斩之后还要见骨头磨成粉，随风四散，只能做个不能享受祭祀的孤魂野鬼。
王大人头都大了，这一年里侯府出的事还真多。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他是审还是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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