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胡言乱语
她是被疼醒的。
那种疼，是由点带面的，似是全身每个毛孔都透出彻骨的疼，一阵又一阵，时紧时慢。
仿佛整个人都被细细的铁丝箍住，连呼吸都无法轻快。
眼睛慢慢打开一道缝，她先是看到眼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女人的脸，可又不是很真切。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的脸倏的一下闪现在脑海里，她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立刻僵住了。
待到眼前渐渐清明，仿佛有一只手拨开云雾般，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是宋涵雨。
这是哪里？
她茫然四顾，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宋涵雨的呼唤：“苏晓姐，你醒了？”
这里是医院！
嗅觉复苏，她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
苏晓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就扯到了干裂的嘴唇，嗓子里也仿佛有一道火滚过，热辣辣的疼。
身上和来自头顶的疼更加清晰了，她动了动，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她终于确认，自己真的是得救了。
“苏晓姐，你别急着说话，醒了就好！你现在还在麦城，章恒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捡着苏晓想知道的说了两句，然后拿棉签蘸了水，一点点帮她洇湿了嘴唇，然后又倒了温水，插了吸管在杯子里伸到她嘴边，示意她喝一点儿润润嗓子。
苏晓只觉得鼻子发酸，待到嗓子舒服了些，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她疑惑地看着宋涵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涵雨看出了她的意思，握了握她的手说：“你说巧不巧？我正好来麦城出差。看到孙滢发给我的微信，她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可能要大难临头了。”
“我套了半天话才知道，你来麦城出差。我担心你出事，给章恒打了电话。他接电话的时候正往机场赶，说你同事接到了辉腾老板的电话，说你出事了，在这家医院，所以就赶过来了。”
看到苏晓的时候，她愣了好久，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她头上和脚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整张脸都浮肿变形，脚也被包得圆滚滚的，大到突兀。
不过就是出个差，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奄奄一息，着实让人心疼。
那个孙滢，这是下了多么狠的手啊！
苏晓定了定神，有气无力地问：“那个男人……”
“你放心，警察已经把他抓了。听说他一直胡言乱语，像个精神病！”
苏晓不愿意去回想写字楼里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鬼火般的眼神，她一回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总算是劫后余生，她至今心有余悸，无法相信那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如果自己反应慢了一点儿，或者放弃抵抗，说不定……
她不敢想下去。
章恒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
虽然他极力保持着镇定，可苏晓还是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震惊和慌乱。
自己这副鬼样子，一定吓到她了。
宋涵雨起身，低声说：“章哥，你来了！”
他还没来的时候，她就在想，该怎么称呼章恒比较合适呢？
那段婚姻已成往事，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开始吧。
她当初在章恒手下做实习生的时候就叫他章哥，那就还这么叫。
章恒愣了愣，匆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客客气气地说：“涵雨，好久不见！”
他知道宋涵雨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到底是在一个圈子里，即使不怎么见面，还是会偶尔听到她的消息。
她成长得很快，发展得很好，他是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
偶尔回想起和宋涵雨的婚姻，他总是觉得内疚，对不住她。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欠她的终究无法再还了。
“谢谢你照顾苏晓，辛苦了！”
章恒脱掉外套，匆匆对宋涵雨表达了感谢，便来到苏晓的病床旁边。
“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再普通的一句安慰，让苏晓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章恒红着眼眶，拿纸巾一点点帮她擦去眼泪。
“想哭就哭一会儿，没事！我在呢！”
看得出来苏晓的情绪已经压抑了很久，伤成这个样子，也一定疼得要死。
她总归需要发泄一下才能稍稍舒服一些。
章恒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眼神里尽是温柔。
病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宋涵雨出去了。
纵然过去了几年，宋涵雨再看到章恒和苏晓在一起的情景，还是会忍不住百感交集。
章恒和苏晓之间，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吧。
即使不那么亲热，可到底还是亲人一般的情谊。
她曾经那么热烈地爱过章恒，可他始终都是淡淡的，对她很少像这样温柔过，就算偶尔有，也是刻意的，僵硬的，从不像这般发自内心的自然。
那些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好在她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章恒追出来和她说了再见，她笑着摆摆手，闪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徐徐合上，她扬起的嘴唇慢慢落下来，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些年她都没有看上什么男人。也许并不是她不需要，也不是真的没有遇到比章恒更好的，而是，他在她心里从未离去。
这个认知让她难过，近乎崩溃。
不管她在外人面前看来多么飒爽快意，那都只是表象。
对章恒的感情，她从未真正放下过。
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她抬起手擦掉，又再次落下来，像是永远流不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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