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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建筑,真得很浪漫


科班出身,有一定工作经验——工作已近一年,加读研的时间已有三四年的工作经验,年轻力壮熬得起夜,庄图南的事业正处于黄金上升期。

研究院指定他跟着老设计师做项目,快速提升绘图水平。

庄图南原本在纯技术和偏管理间犹豫,周教授提点了一句,“太早进入管理领域的话,多少要牺牲技术,尤其现在新技术、新材料层出不穷,你错过了这个阶段,很容易失去对新技术、新潮流的感知力。”

庄图南听从了导师的建议,下定决心,认认真真再画几年图。

市场需求蓬勃,余涛所在的民营设计院忙于炒更,余涛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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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院改制,冯彦祖、王尚文和庄图南就职于同济大学建筑研究院,是集体企业员工,余涛在民营设计院工作,是私企员工。

李一鸣从非法个体商贩“熬”成了手持两张经营执照的个体工商户,同时经营玄妙观前的服装摊位和巷口的小卖部。

安厂长的电冰箱厂关闭后,宋向阳在失业后跳槽到了另一家苏州乡镇企业,做得有声有色,已是管理层。

向鹏飞运营了一家小型的私人客运公司。

宋莹因为家庭原因从棉纺厂“留职停薪”,在广州做餐饮个体户。

棉纺厂一批职工办理了“留职停薪”,离开国营厂寻找更好的出路。

林武峰的二妹夫、二妹妹从农民成为私营企业主,二姑父以“干翻意大利黑手党”的气魄兢兢业业挣钱,带领全家脱贫致富。

…….

住房在试行改革,由“公家房”转向商品房。

大学生毕业分配在改革,由计划转为“双向选择”。

……

各行各业、社会各层面都在以不同的形式由计划向市场转变。

新闻、杂志等媒体上,有关计划、市场的争论到达了白热化的阶段。

三月初,《解放日报》刊登了“计划和市场只是资源配置的两种手段和形式,而不是划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标志,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有市场”这一石破天惊的言论,舆论大哗,《人民日报》立即发表了争锋相对的文章驳斥。

下面的数月中,以《人们日报》、《解放日报》为代表的数十家报刊、杂志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展开了白热化的论战。

在舆论的激烈交锋中,改革开放的名片浦东大步奔跑。

“一天就能批四五块地,15分钟完成一批审核,盖出一个章”,浦东的一切行政管理都围绕开发开放服务,各委各部在浦东新区开发办公室里驻扎了代表,投资项目的所有审批环节都可在开发办公室的“一扇门”里完成并盖好图章,不用再分别送到各局委审批处理。

审批流程的高效让浦东热血沸腾,极速运转,上千个工地同时开工。

人统筹着工程,工程推动着人,互相挟裹着向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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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图南所在小组设计的高楼进入了施工阶段,设计院必须经常派建筑工程师去现场,配合施工,和各方沟通、协调。

庄图南被指派为代表,他回出租房后随口提了一句。

余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屋拿了一幅护膝出来,“明天出门前戴上护膝,你会感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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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庄图南起床洗漱后,看到椅子上的护膝,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地在长裤里穿上护膝,拎着公文包赶往浦东。

早高峰时间,公交车站的方寸之地已经挤满了人,几百人扭七扭八地排成蜷曲的长蛇队列,每当一辆公交车开过来,整个队伍骚动着向前奔跑,一条长蛇瞬间化为数条迅速向前飞奔的小蛇。

公交车停下,运气好正巧跑在车门边的“小蛇”队列立即使出吃奶的劲儿挤进车厢,没跑到车门边的“小蛇”迅速掉头,试图靠近车门挤上车。

一番推攘、甚至斗殴之后,公交车关门远去,剩下的人群后退,积聚体力,等待下一次的冲刺。

庄图南错误地判断了车门的位置,眼睁睁看着三辆车远去,他好容易挤上了第四辆车——确切地说,他是被身后的人群推攘上第四辆车的——车厢里毫无空隙,座位上的人疲惫地闭目休息,站着的人前胸贴后背地僵立着。

四十分钟后,庄图南到了终于到了陆家嘴渡口,又排了大半小时的队后,上了轮渡。

轮渡的拥挤程度比公交车更甚,工作人员奋力把人群往船舱里推了又退,才勉强关上了舱门。

下大雨了,渡轮窗户上没装玻璃,寒风凄雨从大敞的窗口灌了进来,庄图南离窗边不远,脸上很快溅上了雨水,几分钟后,他的外套也被淋得湿透,浑身上下被吹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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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图南开始频频跑浦东,两岸交通不便,他做为青壮年,必须文武兼修,文要能画图修图,武要能长时间挤公交车和轮渡。

公交加轮渡,单程就是近两个小时,青年才俊庄图南的公文包里长备一幅护膝,组长或导师一声令下,庄图南立即拎包去厕所,戴上护膝再出发去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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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规划局临时换了一个派驻代表,各方派驻代表和新代表第一次开会。

会场很简陋,就在工地附近的一家活动板房里,工地上各种机器声轰鸣,桌上一台台扇左右摇头,带来几丝聊胜于无的热风,各方代表争先恐后把脑袋凑到风扇前。

庄图南在名单上看到了新代表的名字“石韫玉”,赞了一句,“好名字。”

工地上各种机器声轰鸣,他身边的结构工程师喊了一声,“你说啥?”

结构工程师不待庄图南回答,把头扭到了一边——扭到了电风扇摇头的那一边,他的头和上半身妩媚地追逐着电风扇摆动,忠实地一如向日葵追逐太阳。

桌子对面的顾问道,“清朝有位诗人,男的,也叫石韫玉。”

庄图南等结构工程师又风摆杨柳般扭过来时才道,“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结构工程师道,“真酸臭。”

结构工程师也不扭摆了,起身换了个座位,离庄图南远了点,“我不是说这句诗,我说你,真酸臭。”

庄图南无奈道,“轮渡上有人吐我衬衫上了,我已经用水冲过了。”

活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一位头带安全帽的年轻女性。

除了庄图南身边,屋内已经没有空座位了,女生径直走到庄图南身边坐下,脱下安全帽,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石科长跟别的项目了,我接管这个项目,我叫李佳,木子李,十佳歌手那个‘佳’。”

李佳侧头看了一眼庄图南,庄图南按工地上不成文的规矩,开腔认领同门,“李佳,我大学时的班长。”

浦东开发,全上海的建筑界人士倾巢出动,同济和交大的民工尤其多,大家早已见怪不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佳自我介绍后,会议开始,砌墙的、绑钢筋的、铺管子三方互掐,砌墙的嫌弃绑钢筋的、绑钢筋的嫌弃铺管子的,大家都觉得对方做错了,拿着图纸和数据据理力争,吵了两个小时。

掐到中午,一群人蜂拥着出去吃饭,李佳初来乍到,由校友庄图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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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街道的小吃店有饭、面和馄饨,掐架的一群人一半点了炒饭,一半点了牛肉面,量大管饱。

庄图南帮李佳点了牛肉面,“你运气不好,今天这会没准要开到傍晚,馄饨顶不住。”

李佳笑,“我知道,我在工程规划科,我跑的工地肯定比你多。”

结构工程师和他们坐一桌,随口问了一句,“规划局应该很忙吧?”

李佳道,“浦东开发开放后,项目非常多,我手里就有15个报建项目,虽然只需要审查总平面图和施工图,但一个项目接一个,累得不行。”

结构工程师讶然,“我以为政府单位的工作强度比设计院低。”

李佳道,“我进规划局后赶上了旧城改造和浦东开发,必须连轴转。”

庄图南好奇,“不是有好几个科室吗?不轮岗吗?”

李佳摇头,“所有的科室都累,而且我不愿意轮岗,我现在的工作已经不太能用到专业知识了,要是换到用地规划科或是综合科,那就真和专业脱轨了。”

邻桌顾问感慨,“最近经常在工地遇到你们同济的,你们系有多少人在浦东啊?”

庄图南道,“你说本科啊,我们班大多数按国家分配了,88年开始双向选择,88、89、90级的大多数去了深圳,今年开始往浦东跑了。”

李佳肯定了庄图南的说法,“我上个月刚回同济招人,今年来浦东的人会更多。”

庄图南微微恍惚,大学居然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李佳看了庄图南一眼,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是啊,真快,我居然有资格回学校招人了。”

顾问警觉地开口,“规划局代表要协调各方工作,你们一个班的,不能偏心,不能抱团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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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没再来过工地,只在下一次的全体会议时又出现了。

会议结束后,各方做鸟兽散,庄图南也累得不行,但他思前想后,还是再次坐了吊篮上楼,打算再拍几张照片、再记录几个细节,反馈给设计院。

吊篮直接升到最高一层,庄图南一脚伸出吊篮,就看到李佳正独自一人坐在楼梯台阶上。

李佳正在吃冰棒,身边还放着一瓶冰汽水。

孤男寡女,李佳也有些不好意思,“庄图南,天太热了,我上来吹吹风,我多买了一瓶汽水,喝吗?”

既然巧遇了,李佳又主动打了招呼,庄图南不好意思置之不理,走过去坐在台阶上。

庄图南一贯有绅士风度,他坐下的位置离李佳有一定的空挡。

楼梯尚未完工,还没有装上扶手栏杆,颇为危险,李佳笑笑,自己往墙壁一侧靠了靠,挪出更大的空间,“庄图南,安全第一。”

李佳大方磊落,她的顾虑也有道理,庄图南从善如流地往里挪了一些。

楼已经盖到了9层,算是浦东目前的高楼了,外墙、门窗都还没有安装,两人的视线一览无遗地眺望到了远处。

天边一抹晚霞红得如火如荼,远近的各处工地上机器轰鸣,热火朝天,风从江面和工地吹来,挟裹着初夏的燥热和工地特有的灰尘,在空旷的大楼里横穿而过,吹得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簌簌作响。

李佳把汽水递了过来,此时此景,庄图南只觉心中畅怀惬意,也不推辞,道谢后接了过来。

夕阳在两人身上活泼地跳跃,像风,像远处飞翔的小鸟,像沉醉的心境。

震耳欲聋的铃声突然响起,工地下班时间到了,庄图南道,“我们乘吊篮还没停,赶紧下去,不然一会儿只能走下去了。”

李佳笑着摇头,示意庄图南向下看,庄图南不明所以,随着她的视线向下鸟瞰。

附近几栋高楼的吊篮都在向下运行,但吊篮容纳的人数有限,更多的建筑工人们成群结队地从楼梯上向下疾走。

几个建筑工地上的人潮同时涌出工地。

工地大门附近人头攒动,行人、自行车队如同一条条溪流般迅猛地流淌到街道上。

原本空荡的街道上突然涌出公交车、熙熙攘攘的自行车大军、摩肩擦踵的人群。

……

庄图南膛目结舌看着这一幕——数百人从不同的高楼向地面汇集,数千人从不同的工地上向街道汇集,数万人在短时间汇集,再四面八方地散开。

人头攒动、浩浩汤汤。

庄图南心中的震撼难以语言,他扭头看向李佳,李佳微笑,“每次来工地,如果时间凑巧,我都会上楼来看看这一幕,每次看,我都觉得很震撼,很多时候,我都打心眼里觉得建筑很……很浪漫。”

李佳词不达意,庄图南却完全理解了,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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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篮已经停用了,两人只能走尚未完工的楼梯下楼。

庄图南把空汽水瓶放在包里带下楼,他一路走,一路顺手把他能处理的建筑垃圾——几根钢筋或几块砖什么的——挪到安全处,以免意外绊倒人,李佳默默地搭手帮忙。

天还亮着,黄昏的光线格外温柔,江面吹来的风也不再那么燥热了,庄图南由衷道,“每次开完会儿,我只想着快点回设计院改图,从没想到下班这一幕这么震撼…….”

对面一栋高楼上突然“刷”地亮灯,庄图南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了眼,“对面工地要加班了。”

话音未落,马路路灯同时亮了,从高处看下去,几条璀璨的光带蔓延到远方,庄图南心醉神迷,“以前只觉得浦东是个乱糟糟的大工地,没想到浦东的夜晚这么美。”

李佳也看向笔直宽阔的新马路,“道桥建设比高楼建设更赶,我有个同事规划浦东的道路建设,据他说修路有时施工到半夜两点,小半个浦东的道路工地上都是灯火通明的。”

庄图南道,“是,交通要赶在建筑前面,速度必须更快。我两位研究生室友参与了南浦大桥工程,我刚读研时,经常听他们说市政府开会研讨修建跨江大桥的可行性,一眨眼,南浦大桥都快竣工了,真快。”

庄图南回忆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那时候形容南浦大桥工程是赤膊上阵,他们的原话是,‘设计没有完全的标准,施工没有完整的规范,加工制造缺乏工艺’,这么大的工程就在‘三无’条件下破土动工了,就这么快要竣工了。”

砌墙民工庄图南颇有文青范,“农田变阡陌,黄土垒广厦。”

李佳绕开楼梯上的几块散落的小石块,“我那天经过南浦大桥,看到收费站都修好了,怎么桥还没修好,收费站已经修好了?”

庄图南自然而然地捡起李佳脚边的石块,把它们放到了空荡荡的楼板中间,以防绊倒上下楼梯的人,“市政府没钱,必须滚动开发,收了钱再修第二座黄浦江大桥。”

李佳情不自禁道,“我还记得大一时,全班到外滩参观,远远看到浦东都是破房子和农田,这一切实在太……太不可思议了。”

庄图南由衷感慨,“是,我们那时看的是外滩三号,谁看浦东啊,没想到几年后,浦东随便一个工地上扔块石头,一定能砸到同济画图狗。”

李佳先是笑,笑完还是感慨,“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

老同学间实在有太多共同的回忆和感触,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勾起对青春的记忆,李佳有感而发,“那时去平遥,我一度以为我会学习历史建筑相关的专业。”

庄图南道,“我们那一行人,出了两位学建筑保护的,王大志,你还记得王大志吧,他后来跟了罗教授进行上海历史建筑的保护修缮工作,前年留校,去年,他经罗教授引荐去美国进修了。”

庄图南笑笑,“其余的人基本都分到了各地的规划局,都是各地骨干。”

李佳怅然若失,“时间真快,去平遥都是五年多前,快六年了。”

……

边走边聊,还时不时地处理一些杂物,从九楼到一楼,两人走了半个小时。

华灯初上,街道上满是牛肉面、炒面、馄饨的香气,满满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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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学期不再上课,只有为期两个星期的实习和跟导师写毕业论文,林栋哲请假回了一次广州,参加了广州高校人才交流会,给自己、给庄筱婷都投交了数十份简历。

林栋哲原本是想让庄筱婷一起南下的,毕竟双向选择,单位或企业除了收简历,还可以当场和毕业生交谈,甚至进一步安排面试,但进出广州需要边防证,他当然有边防证,庄筱婷去系办公室问了,希望学校出证明办理边防证,被拒。

无奈之下,林栋哲只能独自一人去了广州。

宋莹经常说林栋哲在大事件上总有狗屎运,小时候遇上了庄超英一家,他以擦边球的分数上了苏州一中,高考前林武峰调动到了广州,他又以惊险分数一锤子进了交大,现在就业了,林栋哲再一次展示了他无与伦比的狗屎运。

宝洁公司正在广州策划成立一家新的合资企业——广州宝洁纸品有限公司,同时在北京、上海设立分公司。

宝洁门槛高,绝大多数岗位只招收大学或研究生毕业生。

林栋哲有户口,有学历,专业对口——尤其大三大四天天晚上和庄筱婷一起上自习,他专业课成绩非常好,是男生,便于下工厂,甚至会一点上海话,便于广州上海两地出差,各种条件综合起来,林栋哲在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五月底就签订了合约。

林栋哲帮庄筱婷投递的简历上留了林武峰的BB机号码,事后,林武峰断断续续收到了几家企业留下的电话号码或留言,庄筱婷想办法打长途和对方取得了联系,尽管出于户口、人事等原因,庄筱婷没得到任何肯定的承诺,但这几个电话也足够鼓舞了。

林栋哲和庄筱婷分别去系办公室打听庄筱婷进广州或深圳等经济特区工作的办法,毕业生南下是风潮,系干事很熟悉相关情况,告诉他们,一般来说,特区的外资公司或私营企业不在乎新员工是否有当地户口,但也不帮新员工办理相关的手续,毕业生需要先把户口迁回原籍,在原籍申请“边防证”,再想其他办法完成人事关系等一系列繁杂的手续。

庄筱婷也参加了交大的招聘会。

就业市场还是一片寒冰,苏州有两家公司对庄筱婷很感兴趣,负责人和庄筱婷面谈,但两家都有规定,签约后三年或五年内不能跳槽或辞职,否则要付巨额的违约金,庄筱婷思前想后,决定暂时先不找工作,等毕业后户口迁回苏州,办理好边防证后,再去广州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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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超英是党员,每星期都要参加学校的党政学习。

报纸杂志上唇枪舌剑地争论着“改革开放是姓‘社’还是姓‘资’”,庄超英越来越忧心仲仲,当他学习并讨论了《人民日报》上提出的“两个中心”——“全国人民面临两个重要任务,阶级斗争和全面建设。”,他下定了决心。

庄超英对黄玲宣布了他深思熟虑几个月后的结论,“我不反对筱婷和栋哲在一起,但他们必须一起回苏州,不能去广州。”

一如他当年带庄图南连夜坐火车去上海,一如他坚持让孩子们去爷爷奶奶家,庄超英再一次体现出他认定目标后强大的执行力,他在苏州教育界四处打听,想帮庄筱婷和林栋哲各找一份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庄超英在教育局多少有一定人脉,人托人、话传话,他辗转打听到苏州大学招专职辅导员,庄筱婷的户口、学历都符合标准,一通运作下,基本达成了口头协议。

六月的一个星期六,庄超英下午没课,他让黄玲也请了假——棉纺厂活儿不多,上班简直形同虚设,两人一起赶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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