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六月雪
三人虽已有了决断,但磨磨蹭蹭总是免不了的,骑马赶路却比走的还慢。然而登州城一共就那么大,他们再怎么磨蹭,也是一会便到了登州府衙的门外。前日乡勇们来搜捕陈德纲的时候,动手杀过几个阻拦的衙役,后续的摩擦中又杀过几个,所以现在衙役对于这些披甲的丘八特别畏惧,远远看见大队人马过来,全都撒丫子躲进了衙门里。
“围起来,火枪队上墙,不许走脱一人!如有抵抗,私逃者,就地正法!”马上的三位还没说话,地下的几个百户便已经分派了人手,把登州知府衙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南麾下的这些精锐,都是何苦的嫡系的职业军人,素质是相当的过硬。占据要点,设置火力,封堵围捕,单兵上墙,全都相当的利索,曹宁等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登州府衙便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启禀三位大人,登州府衙已被合围,下一步如何办理,请三位大人示下!”五个百户里带头的叫高连捷,,现在曹宁几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活脱的监工。
“悠着点,别吓着了他们,你们在门外暂候,我三个进去见一下戴大人!”曹宁等人不想闹的太大,所以还是想尽量克制。
“遵命!不过三位大人,只是能三位进去,怕是不妥吧!”高连捷态度很好,但是对于三人独自进入府衙一项却不同意。
“高百户,这其中有什么关碍吗?”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别是何苦不许三人单独行动,那他们仨可是犯了忌讳了。
“别的到没什么,只是这戴知府脾气颇为暴躁,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如今他手下还几十个衙役,若是三位大人孤身进去,这戴知府万一有个过激举动,末将担心三位大人有个闪失!”乡勇进入登州之后,戴宪明已经让他手下的衙役和乡勇起了几次摩擦,所以高连捷很担心戴宪明会动武。
“也好,你带些人和我们一起进去吧!”三人一对眼神就明白了,今天他们要干的事,戴宪明绝对会发火,这个安全问题是必须要考虑的。
曹宁三人的意思,是高连捷带个一二十人,保障大伙儿的安全就得了,不想高连捷直接带了一整个百户进院。进院之后,曹宁等人才发现,戴宪明居然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戴宪明的准备很奇怪,这位大老爷不是准备开打,而是直接升坐大堂了,好像要审案一样。
“卑职曹宁、张启贵、李孝贤参加府尊大人!”高连捷命人围了大堂,又派了十多个士兵进入大堂护卫,然后才同意曹宁三人进入大堂对戴宪明施礼。
“匹夫无礼,面见本府安敢不跪!”戴宪明根本不问来由,惊堂木一拍便是一声断喝。
“卑职等……这个……”曹宁三人非常尴尬,戴宪明这个下马威来的太突然了。
曹宁三人的实职是千总,朝廷六品武官。若是论上世职,以及何苦对他们的任用,他们便是千户,朝廷的五品武官。戴宪明这个知府也不过是五品官,照理大家该是平级的,但大明以文驭武,武将地位低微,所以他们得让戴宪明七分。三人上堂便称卑职,而且在堂下躬身施礼,戴宪明端坐受礼,他们已经很给戴宪明面子了,不成想戴宪明居然还要他们跪。
知府是文官,地位尊崇,陈德纲在的时候,品级比戴宪明高四品,都得甘居末座,曹宁他们跪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这哥仨也不是没给戴宪明跪过,但是今天不能跪呀!他们来执行的这个任务,是逼戴宪明低头的,他们若是跪了,后面就没法聊了。
“行伍匹夫,堂下走狗,安敢带兵擅闯公堂,尔等意欲何为?岂不知国法森严,尔等已入必死之地!”戴宪明用下跪这招搞了个突袭之后,并没有继续纠缠,而且马上换了方向。
“府台大人,卑职等是奉何指挥之命,前来与您商讨一些事务的,您看是不是屏退左右,我们到二堂花厅详谈!”三人还想给戴宪明留点面子。
“混账,何指挥者何人?安敢如此无礼!他本人不来拜见本府,听候训诫,竟派尔等卑污鹰犬前来,却是如何道理!且他一个山野小人,以资财捐献得官,安敢妄自尊大!其私募军伍,袭杀友军,劫掠登州,已与反叛无异,实乃罪不容诛。今竟命人招远于本府面前,癫狂小人之态,本府岂能容他!”戴宪明文绉绉的一段,彻底把曹宁等仨武将给骂木了,三人理解了半天,才弄明白戴大老爷是什么意思。
“尔等三人,原为我登州军校,竟敢悖逆从贼,岂不知天威降下,尔等俱为齑粉,九族不存矣!本府宽仁,今日便给尔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尔等若是能幡然悔悟,本府亦可宽大处置!”戴宪明绕了半天,居然是想让曹宁三人反正。
“府台大人,您……”曹宁三人实在是跟不上戴宪明那个脑子,都被他给说磕巴了。
“本府今日观尔等士卒颇为精锐,正是为国赴死的上佳之选。何贼入城之后已有松懈,尔等大可立刻兴兵诛杀何贼,尽灭叛军。待到登州太平之日,本府不但不追究尔等附逆之罪,还可上表朝廷为尔等报功!”也不知是戴知府的数学知识不好,还是这哥们儿太过天真,他觉得曹宁他们若是肯听他的,兴兵对抗何苦,便可以一举干掉何苦,顺便把何苦的大军都给杀了。
曹宁三人都傻了,这戴知府三国演义看多了吧!他们这些降将,手里哪还有兵权啊!再说就算有兵权,他们也干不过何苦的万余大军啊!要是打的赢,何苦就进不了城了。而且戴知府的记性也太差了,他没发现堂上的士兵,明显不是登州府原来的兵丁吗?装备服色都不一样的好吧!
“戴知府,您指使陈德纲、杜胜元等人勾结清虏,意欲叛卖登州,夹击何指挥大军的事,何指挥已经知道了,而且截获了您勾结清虏的信件,这上面有您的图章,实乃铁证。何指挥让卑职等给您带个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您能理智一点!”曹宁回头发现高连捷不见了,急忙按照何苦给他们设计的剧情,向戴宪明宣读了最后通牒,也拿出了书信这个关键证物。曹宁不敢不急啊!高连捷这要是去何苦面前告他们一状,哥仨就全完了。
“混账,你们竟敢诬蔑本府!这不过是何贼命人伪造的信函,哪里有本府的图章?”戴宪明先是一惊,然后伸着脖子仔细看了看曹宁手里亮出来的信函,然后便是一顿大骂。
“图章在这呢!”高连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拿着几个图章对着信函就是一顿盖,然后铁证就完美了。
“你们这是诬蔑,这是构陷本府!”高连捷把铁证放在了戴宪明的面前,戴宪明两把就给撕了个粉碎。
“府台大人,您冷静点吧!这种铁证,何指挥一天能拿出几百封来,您要识时务啊!”曹宁有劝了一句,然后三人转身便走,戴宪明已经完了,他们还有十几家要拜访呢!
戴宪明颓然坐倒在地,登州已经是何苦的地盘,兵威之下,他想拿什么拿不到呢!别说是印章,就是戴宪明老婆都肚兜,也是轻而易举的。铁证?何苦想要什么证据都造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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