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仙侠圣母万人迷 31
释生的声音不急不缓,宛若极有韵律的钟鼓之声,轻易便能抚平疑虑,叫人信服。
但听他这样说,泱泱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恍然。
这应当是在知晓她身怀魔骨的人当中,唯一一位对她说只要问心无愧即可的人。
而原主直到灵魂消逝的那一瞬间,都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无论是青云宗宗主段黎,还是了悟,亦或是容奚,都认为她生来即有罪。
世界修复度的增长,似乎也在告知她,原主确实因为这些话而有些许释怀。
泱泱回过头,望向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佛子,敛了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低声道:“释生,可惜不是所有的正道之人都同你一般想。”
“史书说佛门佛子皆心如明镜,能勘破人心。那释生认为,找你随我前来须弥山的了悟高僧,和我的师尊,他们可都是一心为了苍生之人?若是,魔骨未觉醒之时,泱泱也属苍生,他们又为何对泱泱从未有过怜悯之心?”
这是眼前的沈真君第一次直接唤他的名字。
虽不知为何少女似乎对了悟和容奚的一切打算如此清楚,但……
释生唇角轻抿,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却因为眼前人的动作怔在原地。
少女竟忽而踮起足尖,朝着他微微倾身,在他的耳畔低语:“其实,这两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更好奇的是,佛子的劫缘到底是什么呢?”
“我的哪一点,会是你的劫缘?”
在感受到男人逐渐有些僵硬的身体和似有若无的檀香味之后,泱泱柔柔地笑了。
洋洋洒洒的清香气息尽数落在他的脖颈。
但少女又忽而退开了些,神色也归于原本的轻淡温柔,却又因为越发清媚的面容,而显得有些疏冷。
“结界即刻便要瓦解,我们该离开了。”
说罢,她便轻挥衣袖,消失在这片白雾之中,独留下低眸沉思的释生。
在少女靠近之时,他的气息便已经紊乱。
他的劫缘是什么?
苦海劫、生死劫、心魔劫,他皆曾有过猜测。
却在方才那一瞬间,好似明白了。
他此生之劫,原是情劫。
释生阖上净无瑕秽的双眸,右手摩挲着缠绕的佛珠。
半晌,唇边溢出静心梵语,
他心性向来透彻。
当然,也清楚地知晓,自己竟如此轻而易举,便动了一丝妄念。
而这一切,在那人心中,从始至终都不过是随口之语,而已。
……
释生在结界崩塌的最后一刻踏出,活下来的青云宗弟子皆已经环绕在那少女身边。
又不仅是青云宗弟子。
同样从结界中出来的楼清岚在看到泱泱时,便黏在了她身边,挽着手臂不松手。
“泱泱,本以为会先和你们汇合再进入玄冥洞府的,未曾想结界早已打开,好在现在还是如愿见到你了。”
楼清岚对少女的喜爱溢于言表。
泱泱笑声双靥,柔声道:“天长日久,往后多的是相见的时机。”
楼清岚听言,更加欢喜,却忽而注意到了什么,眼神一顿,愣声道:“离宗门大比不过一月的时日,为何泱泱好似又美了许多许多……”
她方才一看到泱泱的声音便走了过来,一开始还完全没注意到。
现在的泱泱,就算她一介女子,看上一眼之后,都不由自主红了脸。
若说之前的泱泱是盛颜仙姿,美得轻易便叫人心生倾慕。
那现在的泱泱,便是娇旖蛊媚,让人不敢直视。
难怪身边的青云宗弟子都如此安静。
她可记得宗门大比时,这些修士都恨不得将泱泱围得紧紧地的,都想同她说上几句话。
然而,少女听她这样问,只是轻声一笑。
“清岚,或许只是因为你十分想见我,才生了错觉。”
不,不是错觉。
楼清岚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时,却被一个青云宗弟子的声音打断。
是一弟子注意到了释生的出现,连忙告知泱泱。
“泱泱师姐,佛子从界中出来了。”
少女顺着弟子示意的方向望向已经站于最左边,长睫低低地覆着,看不清神色的男人,弯了弯唇。
“既如此,我们也该回宗了,师尊和长老们应当等待已久。”
说罢,她望向还在愣神的楼清岚,轻启绛唇:“清岚,后会有期。”
楼清岚终于反应过来,不舍地松开了挽着少女纤细手臂的双手,闷闷地说:“好。”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一别,好似会许久见不到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然而泱泱说完之后,便即刻挥出了传送符,消失在众修士面前。
也就在青云宗弟子尽数离开的一刹那,余留下来的修士们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当真是不敢直视沈真君哪。”
反应过来之后的感叹,都不过是诸如此类。
唯有同那少女有过一次交手的苏扶楹眼眸微眯,若有所思。
他在界内接受了传承,修为大涨,直接突破了合体期,更有了悟道之能。
但方才不过看上那人一眼,他也依旧恍神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想到这里,苏扶楹一双桃花眸微垂,竟生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若是那人想,恐怕几乎所有修士都会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这种想法不过一瞬。
但相比较楼清岚,他对少女身上的变化感知更为清楚。
不知为何,苏扶楹忽然觉得他刚刚在少女身上看到了和无为宗司无寂如出一辙的莫测之感。
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形容。
不对。
司无寂?
司无寂好似并未前来此地。
他的目光掠过都准备启程离开的各宗修士一眼,有些疑惑。
同样是宗门大比的翘楚,为何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司无寂不在?
苏扶楹心神一动,便朝着无为宗那寥寥数人所站之地走去。
“这位道友,敢问为何司道友并未前来须弥山?”
那修士未曾想太一宗的天之骄子竟会突然主动和他搭话,恍恍惚惚地回答:“司师弟临出发前外出历练,受了重伤,才不便来。”
原来如此。
苏扶楹收回思绪,道谢之后,转身离开。
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修士双眼一翻,呆滞许久之后,才仿若无事发生地和身边的同门闲谈。
……
青云宗宗门大殿内,长老们都已经等待在此。
须弥山结界崩塌,各宗当然有所感应。
仙宗都保留有弟子的命牌,因此,有哪些弟子会活着回来,他们早已知晓。
但这一次和之前显然有很大的不同,不但时日骤短,结界崩塌,前往须弥山的弟子也并未有多少身亡。
诸多疑问,唯有等待着弟子们回宗之后,方能揭晓。
很快,弟子们便通过传送符出现在了宗门大殿。
长老们的视线掠过眼前弟子们熟悉的身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次青云宗活下来的弟子,已经比以往要多不少。
宗门虽从来不会强迫修士前去须弥山,皆是他们自己想要寻求机缘。
但每每看到有这么多悉心培养出来的弟子为求修仙大道就这样消弭于世间,他们终究还是感慨又痛心。
一齐整理好心绪之后,周行捋了捋白须,率先问道:“既已平安回宗,便说一说在界中可遇到什么劫难?为何结界会忽然崩塌?”
周行的亲传弟子也在其中,往前一步,俯身回答:“师尊,此次不同于以往,弟子们在进入结界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人的踪影。我们也是刚刚才知晓,每位修士在界中所接受的考验皆不一样。”
“所以,弟子们都仅仅只知道结界忽然崩塌,而后所有修士都被强行送离,别的皆不知晓。”
听言,长老们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沉吟片刻,一齐望向端坐在最中间的男人。
然而那人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一处,对于他们的注视并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侧脸依旧清峻淡漠,眼神却有些异样的微沉。
周行心中一动,顺着容奚的目光一瞧,白须顿时翘了翘。
他虚握起右手搁于唇边,清咳一声,说道:“此事,师侄如何看?”
容奚并无慌乱,淡淡地收回目光,轻启薄唇:“如果不是受到结界之外的攻击或是毁坏,那么,就只可能是瑶池玉令此刻已经在有缘人手中。”
他也曾前往须弥山。
界内灵力磅礴,又有诸多禁制,不会轻易崩塌。
若是被人损毁,他的师尊段黎不可能完全没有预料。
更何况,瑶池玉令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令牌。
作为瑶池仙境的镇界之宝,在真仙、真佛尚且都还存于世间之时,仙魔两界还并不像如今这般誓不两立,只是界之本源不同。
而瑶池玉令便是将灵、佛、魔、鬼四气凝为一体,汇聚而成。
正是因此,它才既能为修仙界所用,也能被魔界所有。
史书更言瑶池玉令拥有吞噬万物之力。
既如此,能够让仙识如此平淡地消弭于世间的原因,就只可能是其使命已达,功成身退。
听言,一长老蹙紧了眉头。
“但很显然,寻得玉令之人并不是我青云宗的弟子。”
若是,当然一回宗便将如此大好消息告知。
然而弟子们的神色都颇为平淡。
周行摇了摇头。
“不是由青云宗弟子寻得倒并无大碍,只要是修仙界的修士即可。”
怕就怕,拿到瑶池玉令的,是魔界之人。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结果已经注定,他们也只能等待其他宗门的消息。
几位长老再交代几句之后,便让弟子们先回各峰。
唯有泱泱被容奚单独留下。
泱泱原本垂首恭谨,在容奚缓缓走到她身前,只有两步之遥之后,才轻抬臻首,对上男人本应清冷无波现在却变得有些复杂的目光。
几息之后,她率先询问:“师尊特意单独让泱泱留下,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交代?”
容奚却目光下敛,望向她的肩峰处,问道:“你受了伤?”
话音落下,泱泱眼尾微扬,倒并不意外容奚会知晓。
毕竟,仙术虽能让衣物焕然一新,却不能完完全全掩盖所有的气息,特别是对容奚而言。
因此,她只轻轻摇头。
“泱泱修为不及,确实被剑刃划伤,不过并无大碍。”
考验未通过之后,修士们便会在界中遇到傀儡,与其交手,这众所皆知。
如此近的距离,容奚也确实能确定泱泱的气息十分平稳。
男人的神色不着痕迹地归于平淡,而后忽然注意到少女口中的剑刃二字,问道:“你在界中,曾同剑刃交手?”
泱泱微微颔首。
“是,考验未通过之后,我便遇到了剑阵。据泱泱所知,似乎每一位弟子所遇皆有不同。”
泱泱本以为容奚还会继续追问,却没想到男人忽而垂眸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她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有些疑惑地问:“师尊,为何这般看着泱泱?”
然而容奚却忽而转过了身,低声道:“无事,你先回吧。”
泱泱也不在意,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而容奚回想起少女的一颦一笑,神色逐渐沉了下来。
这十年间,泱泱从初见时的一身脏污衣不蔽体,到现在逐渐长成少女模样,他从始至终都是见证者。
他从来都知晓她生得有多美,更对她的五官再熟悉不过。
然而此次须弥山之行仅有如此短的时日,哪怕她的面容并无太多变化,但眉眼分明清晰可见地不同于以往。
少女的眼神更是如同被薄雾遮盖的远山,让他更觉探知不到她一丝一毫真正的情绪。
想到这里,容奚闭上双眸,周身的气息越发沉冷。
了悟来到宗门大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男人独自一人长身玉立的情景。
不知为何,了悟竟觉得此刻的容奚,有种风雪俱灭的清寂之感,竟好似一眼能望见其既定的结局。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样的结局,不应当属于容奚。
不由又回想起他方才在前来宗门大殿的途中,遇到了沈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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