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8章 生平往事
苏万将一大把瓜子递给张山雨,聚精会神的等着张山雨讲故事,张山雨把烟头按灭在沙坑里,丢了一粒瓜子进嘴中,吐出瓜子皮后,才慢慢悠悠的出声。
“我出生于一个规矩很严格的家族中,因为身份的缘故,从小被定下了下一任族长的身份,我们一直都有一个未知的敌人,这也就导致族中的训练会比较多,在十五岁那年,我根据族中的规定下山,等到我回到族中的时候,就可以接替上一位族长,成为族中的新一任族长。”
张山雨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再回首当年的事情,张山雨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波动,就像是真的在讲故事一样。
“然后呢?”
故事到这里,几个人都被张山雨勾起了好奇心,张山雨看着一脸好奇的黎簇,抬手给了黎簇一个脑瓜嘣。
“我下山后,见识到了很多的东西,都是我不曾接触到的事情,所以我逃避了,我躲开了族中的视线,逃去了长沙,去找我哥,也就是佛爷,我在长沙城过一段很悠闲自在的日子,九门的人因为佛爷的缘故,对我也很好,我每天需要面对的事情,就是该怎么打发时间。”
“但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了事情并不是我理所当然的那样发展,九门对我的好,都是包裹着利益的糖果,他们对我好,是因为我的身份,是因为佛爷。”
张山雨叹了口气,扫了一眼黎簇几个人,发现表情最大的是梁湾,张山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毕竟梁湾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我逐渐接受这个答案的时候,长沙城来了一辆火车,也就是因为那一辆火车,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说到这张山雨有些怀念,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瓜子,往嘴里又塞了一粒。
“这些都不重要,火车的到来让我面对了最难以接受的情况,族中因为我的逃离,将另一位孩子,推上了族长的位置,他被迫背负起了属于我的责任。”
“小哥?”
黎簇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只可能是记忆中,让无邪失控的一个人,叫什么黎簇还不清楚,但知道无邪喊他小哥。
“嗯,我不得已去面对这个现实,想要弥补他一点,再多一点,然后我成为了九门的小佛爷,在佛爷的教导下,逐渐学习该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小佛爷。”
“没了?”
苏万感觉意犹未尽,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就是觉得,张山雨的人生不可能就是这样。
虽然这样想很不人道,但苏万就是觉得,张山雨的人生,肯定要比他说出来的,更难。
“要是就这样就好了。”
张山雨摇摇头,没忍住叹了口气。
“我努力的想要九门好好的,可最后九门还是散了,在抗日结束后,佛爷扛起了一切的压力,他死在了这把刀下,用自己的死,终结了上头的关注。”
张山雨说到这,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刀,黎簇几个人也没想到,佛爷的死,居然和张山雨有关,甚至,人就是死在张山雨的刀下的。
这该怎么安慰?
难不成安慰佛爷高兴去死?
“他和我说,能扛起九门的就只有我了,他和我说,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张山雨说到着嗤笑了一声,笑得不是张启山,笑的也不是张启山的话,笑的是自己。
“显而易见,佛爷说的没错,我把九门扛起来了。”
张山雨摊手,骄傲的展示着自己,像是一个台上的冠军。
“我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小佛爷!我带领着九门往前走!九门在我手底下重新聚齐了!我没有辜负他!”
张山雨情绪激动的喊出声,声音很快就在宽阔的沙漠中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对得起所有人!我对得起九门,对得起张家,对得起佛爷!我可以摸着良心对所有人说!我他x张海雨!没辜负所有人!”
手中的瓜子被丢给了黎簇,张山雨站起身盯着黎簇他们。
张海雨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黎簇、苏万、杨好和梁湾的人生中,却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
张海雨。
这个名字,像是张山雨死前最后的哀鸣。
他抗争了族中的安排,逃避了自己的身份,却让张麒麟成为了下一个受害者。
他抗争了九门的利益,不愿去面对小佛爷的身份,九门却成为了一盘散沙。
他抗争了小佛爷这个名号,想要躲在张启山的身后,成为一只雏鸟,张启山却死了。
他抗争了所有的事情,却不得已面对了现实,他用最骄傲的脊梁扛起一切,现实却教会他该如何做人。
他最不愿去面对的利益,成为了他人生中最该面对的两个字。
他最不想去谋划棋局,人生却葬送在了棋局中。
他手下的棋子千千万,可谁说执棋者一定胜利呢?
大多时候,执棋者才是棋局中最大的棋子。
他反抗,他挣扎,他逃避,却都是无用功。
所以他妥协了,他放弃抗争了,他学会面对现实了。
他学着用利益操动人心,他学着谋划旁人的人生,他学着成为了张山雨。
他从张海雨成为了张山雨。
这个名字成为了过去式,成为了记忆中的泡沫,成为了张山雨不再愿意去面对的曾经。
“但我最对不起的是小哥,我想要弥补他,我在竭尽全力的弥补他,可这个坑洞越来越大,我不断的往里面丢东西,试图将这个坑洞填平,这个坑洞却像是黑洞一样,它贪心的让我没法填。”
张山雨在这片沙漠中,面对了自己最不堪的曾经,他把自己的一切剖析给黎簇他们看。
但却为的是要得到黎簇他们的同情,就像是当初设计瞎子一样,用自己最可怜最可悲的模样,去算计旁人。
这让张山雨觉得自己无比恶心,可张山雨只能这样。
黎簇是张山雨的徒弟,张山雨可以操控黎簇的人生,但是古潼京计划最重要的一步,是需要黎簇去跨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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