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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直垂着长长睫毛的小美人骤然抬起眼睛。

目光相对的瞬间,周遭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在淡化后移,整个世界变成黑白色,只留下他们俩。

容貌昳丽的男人往前倾了倾身子,他眼下还带着淡淡的红,像是古卷里飘出的妖孽,眼睛弯出一点弧度,带着愉悦,

“怕我受伤?怕我死掉吗?”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灼热的吐息格外绵长。

那双狭长幽暗的眼睛,眸底的感情太过炙热而浓烈,几乎要淹没了她。

对方身上的侵略性太强,就这样倾着身子靠近她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木制冷香像是雪崩一般席卷而来,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其中。

连刻意压低的声线都格外勾人,充满了蛊惑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就沦陷其中,

“杳杳,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再也没有人说话。

静谧的时刻没有被打断,但裴珩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仙子脸颊越来越红,一直红到耳廓,最后连雪白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烟粉,像是傍晚夕阳笼罩下,缭绕在天边的云霞。

姜杳杳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她的心脏又开始不听话,扑通扑通的疯狂跳起来了。

在男人宠溺而绵长的视线里,她骤然抬起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颊。

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手指的缝隙里传出来,像是被蜜糖浸过,甜的黏牙,

“裴珩,你不要再问了!”

-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

天光大亮,将草地上蹦蹦跳跳的蚂蚱都照得格外清晰。

像是一切魑魅魍魉的无处遁形。

驯马师们带着私人保镖找过来的时候,隔得远远的,就看见树下两个身影。

身材纤细的小美人穿着白色马术服,踩着一双黑色长靴,正乖乖地坐在裴珩脱下来的外套上。

在他旁边,那个阴郁深沉的男人修长指尖灵活翻动,用草编出了一个蚂蚱。

他似乎心情很好。

蚂蚱脑袋的位置留出来一根长长的草茎,手指挥动,草编的蚂蚱就跟着一晃一晃。

男人唇角带着浅浅笑意,将那只绿油油的蚂蚱递了过去,声音像是在哄人,

“喜欢吗?”

小美人乖乖点了点脑袋,从他手中接过来。

挥动着那根长长的草,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背景中,草编的蚂蚱划出一道弧度,活灵活现。

“好厉害,跟真的一样!”

姜杳杳说着话,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裴珩的头盔,里面有一只被拴住的真蚂蚱。

小美人弯了弯眼睛,将两个蚂蚱放在一起,惊叹道:

“裴珩,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男人含笑看着她。

长直睫毛下垂,掩下翻涌上来的暴戾和杀意,声音很轻很轻地回答:

“小时候自己研究的,研究多了就会了。”

他的调子很轻,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如果不是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距离太近的话,姜杳杳恐怕根本就听不见对方说的话。

低沉磁性的声音钻进耳朵的那一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轻轻抬了抬,转头看向男人的方向。

只是驯马师和私人保镖已经赶到了他们身边,对着裴珩嘘寒问暖。

姜杳杳抿了抿嘴巴。

她再度收回视线,看向那个草编的,活灵活现的蚂蚱。

心头突然泛起无限酸意。

人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变坏的,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反派。

她突然很想穿越时间,回到裴珩最灰暗的那几年。

然后将这只草编的蚂蚱送给对方,然后用很坚定的声音告诉他,

“裴珩,你别害怕。”

-

Fairy已经被找回来了。

它脖子里被捅了一刀,流了很多血。

被找回来的时候,如绸缎般的白色毛发被鲜血浸透,黏成一片一片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一直照料着他的驯马师眼泪立刻就流下来了。

专业人员立刻带Fairy去止血救治。

驯马师是个中年人,他哭的眼睛通红,心疼的就跟自己的孩子被人捅了一样。

可是今天出了这样的意外,他没办法责怪裴先生。

裴先生如果出了危险的话,他们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长得粗壮的中年男人抹着自己的眼泪,粗嘎的声音有些哽塞,

“裴先生,我们每周都会对Fairy做检查,它的一切指标都很好,从来没有过发病的征兆。他的基因资料您也看过,没有家族遗传病,医生已经去检测了,但是我敢向您保证,今天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捣鬼,Fairy它是个乖孩子,请您不要责怪它。”

五官俊美阴戾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搭在扶手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着。

他已经换完了衣服,穿着一件光泽感极好的深蓝色真丝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好看的锁骨。

在装修的格外复古的欧式房间里,漂亮的像一幅油画。

只是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太过不近人情。

明明是面无表情,却威压极重。

在宁静到让人窒息的平静中,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它差点伤到了我的杳杳。”

冷淡的语调从男人的薄唇中吐出。

跪在地上的人肩背线条绷得很紧,整个人从上到下写满了紧张。

他像是脑袋架在闸刀上的犯人,等待着刀刃落下来的一下。

“先生,医生给姜小姐做完了检查,他们两个人往这边过来了。”

跪在地上的人屏住了呼吸。

他听到皮鞋落在木质地板的声音,男人幽邃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漫不经心的讲道,

“马场的所有监控,逐一排查。”

“出去吧。”

-

姜杳杳踏进房间之后,一抬眼就看到了面色苍白的男人。

顾金陵比她来的更早一点,正围着裴珩打转,

“受了这么重的伤吗?”

“你直接从快速奔跑的马上跳下去了?裴小珩,你不要命了吗?”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小美人,推了一把挡在他身前的顾金陵,

“杳杳。”

顾金陵往旁边站了站,开始给姜杳杳招手。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金陵对他这位大侄子的心上人已经了解很多了。

“杳杳,你快点来。”

顾金陵有些急,在姜杳杳走过来的第一秒,就骤然拉住了对方的袖子,然后将姜杳杳的手往裴珩手里一塞,

“杳杳,裴珩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这样吧,我这个长辈做主,你以身相许吧!”

姜杳杳看着自己和裴珩交叠起来的手,反应过来导演说了什么之后,小脸一下子红了。

“你别逗她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眉目清隽,主动放开了那只软软的小手,

“我小叔叔人就是喜欢开玩笑,杳杳不要放在心上。”

“检查结果怎么样?有哪里伤到吗?”

对方的声音格外温柔。

温柔到姜杳杳会觉得愧疚。

她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心底泛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哪里都没有伤到,裴先生您呢?”

五官俊美的男人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只是对方的脸色过于苍白,笑容都会忍不住让人心疼。

“碰到了一点,但是没关系。”

“那还叫一点吗?”

顾金陵表情夸张,“裴珩,你能不逞强吗?”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上药?我去叫——”

鞋子被踢了一下。

顾金陵瞬间反应过来,咽下了“我去叫医生来给你上药”那句话。

他迅速转过头,对着姜杳杳长吁短叹,

“我晕血,不能给他涂药。杳杳,你来给他上药行吗?”

姜杳杳还没来得及答应。

就看见脸色苍白的裴珩露出一个极为让人心疼的俊美笑容,声音温润,

“这样不合适。”

“我毕竟是个男人,杳杳又是个单身女孩子,这样会让人误会。”

顾金陵“唔”了一声,正准备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冷不丁的,他的鞋又被裴珩那个小崽子踢了一下。

顾金陵挤出一个笑,

“这有什么?”

“大家清清白白,只是上个药而已,这怎么了?”

他转头看向姜杳杳,扮演着一个挟恩求报的角色:

“杳杳,你说对吗?”

毫无防备的小美人乖乖点了点脑袋,漂亮小脸没有丝毫怀疑,声音清清脆脆,

“裴先生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应该给他涂药的。”

“这几瓶就是吗?”

姜杳杳蹲下身来,阅读着瓶身上的说明。

顾金陵正想跟她解释,鞋子第三次又被踢了一下。

顾金陵一脸疑惑,朝着裴珩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他那位刚才还在浅浅笑的大侄子下巴稍稍抬了抬,眼神看向门口的方向。

赶我走?

顾金陵给了对方一个震惊的眼神。

裴珩颔首,再次踢了他一脚。

可以滚了。

顾金陵:“……”

他简单给姜杳杳交代了几下,然后又装作有急事的样子急匆匆的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听到自己的大侄子声音和煦,人模人样的在那里问:

“杳杳,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站在门口的顾金陵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又坏又茶。

满肚子心眼。

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位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大侄子,在动了凡心之后,竟然是这路货色。

真是人不可貌相。

早知道,应该让小于跟着这小子学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珩已经站了起来,他本就长得高,1米9的身高加上强大的气场,简直要直逼两米。

高大的身影几乎要将面前身材纤细的小美人笼罩住。

修长的手指搭在纽扣处,动作灵活又优雅,将一粒一粒的纽扣解开。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由裴珩做出来,简直就像是在引诱。

姜杳杳站在他面前,走开也不是,站在那里看也不是。

衬衫纽扣解开了四五颗,随着下移的动作,隐隐约约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

最后一颗纽扣解开的瞬间,垒块分明的腹肌冲击力极强的出现在姜杳杳眼前。

人鱼线线条流畅优越,随着倒三角的身材,收拢于扣着的万宝龙腰带之下。

他穿着禁欲又正经的深色西裤,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一丝丝严肃的味道,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里面……

又欲又色气。

姜杳杳一张小脸越来越红。

裴珩这种人,当然不会蓄意勾引自己。

听刚刚导演口中的意思,对方还受了挺重的伤,还是个病人。

自己竟然对着病人有这种想法,真的是色欲熏心色胆包天,满脑子黄色废料……

她心底将自己狠狠的斥责了一通。

可是却挡不住脸上的热气翻涌。

好在裴珩脱完衬衫之后就没有再做什么,他就这样随意的将衬衫搭在沙发上,然后大大方方的将背部转了过来。

眼底含着潮气的小美人缓缓眨了眨眼睛。

原来顾金陵没有说谎。

裴珩的伤看起来确实很严重。

冷白宽阔的后背上,呈现出一块又一块被碰撞出来的深色淤青,擦伤的地方有些蜕皮,溢出来的血珠结成了痂。

大片大片的淤青占据了后背2/3的面积,再加上被割破的斑斑伤口,看的人心头一紧。

姜杳杳抬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皮肤,“疼吗?”

指腹下的皮肤并不平坦。

姜杳杳定睛一看,手指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不是今天刚碰出来的伤痕。

淤青下的皮肤变了颜色,但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是陈年旧伤。

裴珩很久之前就受伤了。

他这么厉害的人……

姜杳杳眼皮跳了跳,忽然意识到什么。

然后闭紧了嘴巴。

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疼,杳杳是害怕吗?如果害怕的话,我让医生过来处理。”

“我不怕。”

纤细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又很快收了回去。

“裴先生,您可以坐下来吗?”

片刻之后,带着药膏的手指落在了他后背上。

随之响起的,还有裴珩带着歉意的声音,

“实在不好意思,杳杳。”

“我背上的东西……是不是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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