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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她比你想的要坚韧许多。


等到虞缭睡着,裴闻檀才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他关上了门。

转头看向不远处亮着微光的主屋,踩着廊灯落下的碎光,一路走了过去。

杭晋和项凌华还坐在位置上,宽敞的圆桌上正架着个平板。

裴闻檀进去时,正好听到了有些耳熟的主题曲。

抬眸看了眼。

果然是《心跳共振》。

画面正播放到他凌晨坐上节目组的车、在兰一航的惊讶追问下、轻描淡写说自己当小三那幕。

视频网站的弹幕飞的很快,全是“啊啊啊”和“名场面打卡”。

“……”

裴闻檀眉梢微动。

自己剪辑视频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对上此时齐刷刷转头看来两位长辈的目光,突然就有种如芒刺背的微妙感。

裴闻檀轻咳一声,拉开两人对面的椅子坐下。

礼貌询问,“杭先生,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项凌华暂停了视频。

轻快甜蜜的背景音消失,深夜寂寥,只听得到外头树林造景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啾啾鸟鸣。

杭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推给裴闻檀。

“缭缭还好吗?”

裴闻檀点头,听出杭晋话语下的几分担忧,长睫微拢,声线平缓。

“杭先生不用担心,在独自生活的这么多年里,缭缭已经经历过很多的事,养成了足够独立又勇敢的性格。”

“她比你想的要坚韧许多。”

杭晋:“……”

呜呜,又被捅了一刀。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吧。

项凌华拉了下丈夫的手,生怕他表演一个当场落泪。

她坦诚道,“刚刚给你发消息约见面,主要是想谈谈之前网络上的争端。”

“小曜说,那些人都是收了钱故意带节奏的。”

杭晋皱起眉,神色有些冷,接话道,“而且缭缭说,小箬留下的手稿旗袍根本没有对外展出过,背后那个人的范围基本能够圈定了,只剩具体的排查……你在圈子里,不知道找到了背后那人的踪迹没有?”

“敢动歪心思到缭缭身上,”杭晋嗤声,“我看他们是疯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虞缭根本和杭家没关系,只要她做出的旗袍不是为了盈利,杭氏云绣都只会抱有支持鼓励的态度。

杭鹤桥很早就说过,欢迎大家模仿学习,也从来不吝啬分享自己的心得经验。

只靠一人,云绣是发扬不起来的。

只有让更多人的感兴趣、更多人愿意加入,一门手艺才有欣欣向荣发展的可能。

“当时瞿姣拿着照片来找我,说她问了一圈都觉得这个绣品有点儿像小箬的风格,”杭晋说起,还觉得庆幸,“还好我多问了一点信息。”

姓虞,二十几岁。

杭家这些年从来没放弃过找虞箬。

一听到这信息,杭晋抱着宁可错也不能放过的心态,立刻给瞿姣打去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醒。

杭晋在房间里蹬蹬蹬转了两圈,又点开那张图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越看越觉得,起针落针都是虞箬那股子灵巧风格。

他还拿给了项凌华看。

项凌华没系统学过云绣,看不出所以然,只是见丈夫神态紧绷又隐含期待,直接拉着人去了衣柜前,扯出行李箱。

“是不是和小箬有关,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反正你正好在休假。”

杭晋:“你说得对!”

他刚收拾到一半,瞿姣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杭晋从瞿姣嘴里听到了裴家这一代独子的名字,又加上了对方的微信,看到了对面发来的旗袍照片。

——他一看,就知道是小师妹的风格。

所以,和裴闻檀打完电话,杭晋当晚就拎着行李箱坐上了前往桐城的红眼航班。

并在第二天出现在了综艺录制现场。

项凌华温和笑着,眉梢眼角却流露出几分凌厉。

“杭氏经营了这么久的人脉,可不是白白就能被人给利用的。”

那人想要逼杭氏成为刺人利刃。

可刀尖朝向哪边,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裴闻檀抿了口温润红茶,将杯子放下。

嗓音淡淡,“我的秘书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

“说起来,不知道杭先生打不打算找岑家的麻烦?”

他懒散叩了叩桌面,在杭晋亮起的视线中,眼尾微弯。

“要是有这个打算的话,我们倒是能目标一致。”

-

江城。

刚入夏,近段时间雨水格外的多。

一辆装载着新鲜蔬菜的皮卡驶入岑家别墅后院,厨房的帮佣上前,核对清点完送来的蔬菜瓜果,在验收单上签字。

司机瞅了瞅这座过于沉寂的大别墅,给帮佣分了支烟,压低了声音问道,“听说你们这主家最近闹腾得厉害?”

帮佣接了烟,听着司机的好奇打探,不着痕迹压了下唇。

他四下看了看,摇头道,“还不是家里养着的那个大少爷,说着去京都开拓市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不仅没打开市场,好像连现有的生意都被搅黄了。”

司机嚯了一声,“真的啊?我记得上次听人说,这家住着的可是那什么林集团的董事长!”

帮佣抖了抖烟,不屑道,“有钱人不都这个样子,教不好孩子……”

哐当。

屋里传来什么破裂的动静,还有几声男人压抑的斥责。

帮佣连忙将烟夹上耳朵,连连摇头,搬着菜绕到了厨房。

司机重新上了车,开着小皮卡,准备去下一家继续送。

驶出门禁时。

他扫了眼窗外正在登记的人,和他身旁那辆锃黑的豪车。

前段时间刚在手机上看到过。

好几百万吧。

可真让人羡慕。

……

岑夫人沉着脸下楼,见靠近客厅的方向散落一地的破碎瓷片。

帮佣脸色仓皇,拎着打扫用具手足无措,不停劝着正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岑夫人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气血上涌,走过去厉声道,“你又在闹什么?!”

岑池墨充耳不闻。

他弓着腰,指尖拨弄瓷片中散落的玻璃碎片,指腹被刮破出鲜红血迹也不在意。

只是从那堆碎片中,翻出了一个陈旧的纸折五角星。

岑池墨蓦地笑起来,伸手要拿,又在注意到手指上的血迹后,慌慌张张收回,在身上蹭掉那点儿血,才郑而重之的将五角星拿起。

他跌跌撞撞起身。

像是游魂一样,越过岑夫人身旁,就要往楼上走。

岑夫人猛地出声,“岑池墨,你是不是疯了!”

她忍无可忍,一把揪过岑池墨,在帮佣们的惊呼声中,抬手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

岑夫人自认高贵,每每看到相邻住户家拎东西或是上手上脚教育孩子,都要摇头说一声“没教养”。

可这回,她是真的憋不住气,快被气疯了。

岑夫人手掌保养的娇,力道并不重,只做了精致美甲的指尖扫过侧脸,留下几道微重的划痕。

岑池墨的眼镜落了地。

他不以为意,只是转过脸,冷冷笑了起来,“是啊,妈,我早就在你将我关进禁闭室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疯了。”

岑夫人胸膛起伏,怒声叱道,“就为了一个虞缭,值得你这样?”

“……”

岑池墨有些晃神,想起过往的无数次,岑夫人对自己的耳提面命。

虞缭只是给他使唤的小保姆。

只要在手指缝中漏出一点儿给她的好,她就会感恩涕零。

岑夫人神色不屑,说,像她那样无家可归的女孩子,给一点好脸色就够了。

“真可怜。”

岑池墨喃喃自语,又蓦地笑了起来,“真可怜啊——妈,你真可怜啊。”

“只要一个岑夫人的身份,就能把你死死捆在这个家里。”

“只要给你这一点点,你就会感激涕零,一心一意为岑鸿志打算。”

对上岑夫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岑池墨轻飘飘道,“因为你没有自由,所以,你的孩子也没有自由。”

“你说什么!”岑夫人整个人都在发抖,猛地抬起手,却在对上岑池墨怜悯的视线时,手掌僵在了半空。

一旁的帮佣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嫌弃家里气氛不好、这几天都没回家的岑鸿志,被从半开的门口处推搡着跌了进来。

他体格壮,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岑夫人和岑池墨都将视线转了过去。

就看到,满头冷汗的岑鸿志身后,不紧不慢走出了一名清朗隽秀的男人。

对方逆着光,微微一笑。

优雅地微微俯身。

“你们好,我是罗勉。”

“小裴总的秘书。”

罗勉直起身,目光扫过屋内乱糟糟的景象,笑得意味深长。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有点儿账,想和几位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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