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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那道玄丝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那道玄丝

密室里,翁怀松再次给狄翼换药包扎,虽说伤口还在渗血,但已无性命之忧。

这会儿他走到众人围坐的地方,“狄公若醒,当如何?”

一句话,众人皆默。

狄翼一心求死,若发现自己没死会不会再死一次?

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把狄翼藏在哪里才安全。

众人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行。

“我不同意。”

翁怀松皱起眉,“为什么要留在我这里?”温御表示,“他要再想死,你救起来方便,我们也方便,这一趟下来,我们多累?”

说到此处,萧彦冷不防插言,“你有多累?整个过程难道不是本王凭一己之力在硬扛?!”

想到国公府温御跟一经就跟纸人似的堆在那里毫无用处,萧彦就很郁卒,回头看了眼一经,狠狠呼出一口气。

一经转眸看向翁怀松,“翁老可见贫僧那枚砗磲玉珠了?”

翁怀松这才想起来,自袖兜里掏出珠子交给一经。

玉珠归位,整整十八枚,“贤王殿下计较的多了。”

萧彦看到玉珠,忽想到朱雀大街上,温御跟一经疯狂斩杀的场景,法场上又被狄翼一人捅了一剑,不由咳嗽一声,“皇兄果然没有看错人。”鉴于萧彦话锋一转,温御也觉得对眼前这位老皇叔不能太刻薄,此番狄国公府,亏得有萧彦。

“先帝能将密令交由贤王,也确有一番道理。”

三人寒暄时,角落里,宋相言皱了皱眉,“什么密令?”

众人闻声,皆看向宋相言。

宋相言被那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眼睛,看的毛骨悚然,背脊下意识贴靠在墙壁上,那感觉,仿佛一只被一群老猫盯上的小老鼠,就差双手举过头顶。

萧臣没有看过去,而是看向坐在身边的温宛。

温宛也很郁卒,“密令的事,我没跟小王爷说……”

确切说当时她想说,可宋相言没让她说。密室里,众人默。

杀不杀人灭口这个问题,有了重新思考的意义。

萧臣最先表态,“宋小王爷这一路帮本王甚多,尤其这一次,小王爷舍身家性命站我,我自问不该辜负。”

既然萧臣这样说,而且宋相言此番的确是拼了命,连端荣公主都带八荒剑出现在公堂,若他们还当宋相言是外人,确实过于伤人。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密室里所有人都默许宋相言成为他们中间一份子。

卯时之前,所有人接连离开密室。

僻静荒芜的院落,温御跟一经最先出来,紧接着是温宛跟萧臣,后面跟着宋相言。

院外有两辆马车,温御抬手叫温宛扶住自己,“魏王殿下,接下来的事,你若有需要随时开口。”萧臣拱手,“多谢,那我先行告辞。”

萧臣离开时看了眼温宛,温宛眼睛随过去,脚子下意识也跟着迈过去。

温御‘哎哟’一声,温宛只得停下来,朝萧臣眼神示意。

两人心有灵犀,萧臣知道温宛是在告诉他去墨园。

他了然,转身离开院落。

宋相言这个时候从后面走过来,“温侯,一经大师,我也告辞。”

“慢着!”温御见宋相言要走,当即将其叫住。

宋相言是聪明人,转过来时恭敬拱手,“温侯跟一经大师放心,相言一向嘴严。”

温御没说话,直接把温宛推过去。

温宛,“……”“有些事既然小王爷知道了,就该知道的透彻些,温宛你负责把小王爷送回大理寺。”温御没给温宛拒绝的机会,转尔走向一经,把手伸过去。

一经瞥了他一眼,双手合十,“温侯先请。”

“先请什么,叫你扶我!”

“贫僧也受伤了,为什么要扶你?”

“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你扶我一下能死不?”

“你虽然不是鹰,虎是真虎,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佛祖?”一经跟温御一句一呛着往外走,独独留下温宛跟宋相言站在原地。

月圆星稀,院子里偶有风起,凉丝丝的。

温宛扭头看向宋相言,彼时在密室里谁也没有具体与宋相言说明先帝密令的事,毕竟没有那个闲功夫。宋相言也没有细问,该与他的,自然会有人与他说。

两人上了马车,老马识途。

马车晃晃荡荡,温宛便从一开始讲起……

黑暗角落,萧臣无声藏在烟囱后面。

他看着渐渐远走的马车,眼中落寞,心像是被谁揪着,疼的连呼吸都不顺畅。

月光如水,浣尽前尘。

萧臣孤独无依靠在烟囱旁边,身体颓然坐下来,双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仰起头,望向满天星斗。

他开始觉得,温宛或许会有更好的归宿……

天还没有亮,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仙瑶阁里烛火燃到了尽头。

忽的噗灭,只剩下星点。

苏玄璟一袭白衣坐在桌边,整整一夜。雪姬破天荒不在花间楼,姑娘们也早就睡下。

喧嚣繁闹的花间楼这个时候最静,静的有些可怕。

纵然没有月光,没有烛光,苏玄璟已经看不清他搭在桌面上的手,可痛在!

那么清晰!

如果不是这抹痛,他当真以为那一闪而过的光亮是幻觉,是他惶恐不安下的幻象,狄翼怎么可能不死?!

然而,他看到了那截断折的木榫。

那一瞬间他把手伸过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细丝划伤手背。

他反手想要拽住那道丝线,视线瞬移,发现那道丝线突然消失在棺椁底下!

等他再去寻木榫的时候,温宛坐在那里。原来,是这样。

苏玄璟沉默整个晚上,突然在这一刻笑出声音。

眼泪急涌,浑身血液为之奔腾狂啸。

狄翼没死啊!

萧彦也好,温御一经也罢,全都是戏!

他忽然就想通了。

萧臣状告狄翼这件事也根本不是真的,他们所有人都在演戏。

漆黑冰冷的房间里,苏玄璟的笑声戛然而止。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就要升起,金色阳光洒进窗棂,落在苏玄璟冰冷无温的面容上,彻骨的寒从他眼睛里迸射出来,凶狠,冷蛰。

没有人,可以从他手里夺走狄翼的命。

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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