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信念
周礼孝刚要开口,不知何时握在傅晚儿手里的发钗,突然抵在她喉咙处。
她目光逼仄地望着他,“要么滚,要么对我傅家赶尽杀绝!”
什么叫赶尽杀绝……
周礼孝百口莫辩,微举双手,“三姑娘你别这样,我……”
“滚!”
傅晚儿眼神清寒冰冷。
这一刻,她是真的恨。
这发钗她是想插在周礼孝身上的,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
倒不如……
倒不如利用他对自己的那点点龌龊之心。
眼泪又止不住了。
但这一次,是悔恨。
她恨自己竟差点被他迷惑,
恨自己天真,愚蠢,居然相信他的鬼话!
也许宿卫影就是他派去的。
因为他也姓周,他们是父子,是兄弟,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他们都是内心黑暗扭曲的魔鬼!
他一边在她面前惺惺作态,一边谋害她最亲的人。
也许只是觉得好玩。
就像那些纨绔子弟,以戏弄别人的命运为乐趣。
她又一次看错人了。
傅晚儿眼里的悲和痛,像把利刃,也刺痛了周礼孝。
他虽然不知道她心理活动那么复杂,但知道她此刻是真的恨透了自己,或者说是皇家人。
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
周礼孝无奈般往后退,“好,我走。”
他退出卧房,傅晚儿保持着危险的姿势也跟了出来。
“带上你的人,一起滚!”
在周礼孝出来的瞬间,回风和彩铃就已经停止了打斗。
他俩打半天,谁也没伤分毫,倒是周礼孝满脸伤,有些惨不忍睹。
二人正惊讶,便看到傅晚儿。
彩铃魂儿都差点吓飞。
“三姑娘,你做什么,放下!”
回风也下意识上前两步,然后就听到了那句一起滚。
他眼神有些受伤地看向周礼孝。
周礼孝朝他示意,先撤。
主仆二人一步三回头。
“三姑娘你多保重,等我从渠州回来,再向你解释……你要打要杀都行。”
周礼孝说完,再没回头。
彩铃目光一厉。
等不了那么久,她现在就想杀。
“彩铃!”
傅晚儿将人喝住,直到看着周礼孝二人走出去,方才放下发钗,长松一口气。
“姑姑,姑姑……”
禾儿漫儿扑过来抱着她大哭。
彩铃一脸无措地看着,想哭,又不能哭。
“三姑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其实想马上回清溪村,但她答应过二爷二夫人,要保护好三姑娘。
傅晚儿将禾儿漫儿搂在怀里,坚定道:“我们去找时宁。”
如果二哥真的不在了,她最担心的是温时宁。
她尚且心碎崩溃到不想活,时宁就更不用说了。
二哥临死,肯定最担心的也是时宁。
这一刻,傅晚儿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要立即赶到温时宁身边,陪她一起面对。
这一定是二哥想看到的。
彩铃眼睛一亮:“我马上去准备!”
禾儿漫儿一听,哭的更伤心。
“那我们怎么办呀?”
傅晚儿忍不住又落泪。
生在傅家,真是苦了她们了。
沈家靠不住,这种情况下,宗亲也靠不住。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将禾儿漫儿托付给柳氏一家。
另一边,虞老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柳氏还没敢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力交瘁。
儿子儿媳还没回来,二爷又出事了。
时宁可怎么办呀?
一想起苦命的时宁,她是哭了一场又一场。
但傅晚儿将两个侄女儿托付而来时,柳氏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天下乱不乱她不知道,反正她的家已经乱了。
但再乱,她也得撑着,等孩子们回来。
从京城到芜县,走水路最快,快的话只需一日便到。
傅晚儿和彩铃想连夜出发,本以为晚上不好找船,谁知到岸边就看到一艘。
船夫喊着:“芜县芜县,还有没有到芜县的?”
傅晚儿想也没想,拉着彩铃就上了船。
待船开出些距离,彩铃突然发现不对,那船头上站着的,不是回风还能是谁?
同时,周礼孝踏进船舱,一声无奈。
“这一路上,盗贼特别多,劫船杀人,不留痕迹,三姑娘就不害怕吗?”
傅晚儿死死瞪着他。
彩铃已经抽刀在手,眼神更加凶狠。
“哦,忘了有彩铃女侠在了。”
周礼孝苦涩调笑,可惜一点都不好笑。
他轻叹:“我刚接到消息,二夫人已经护送你哥前往渠州,我们大概两日后,能在苍州追上他们。”
而后,沉重地加上一句。
“三姑娘,你最后信我一次,我若有害傅问舟之心,天打雷劈!”
傅晚儿容颜似雪,冷冰冰地笑了声。
似嘲似讽。
周礼孝也自嘲般笑了笑。
他是无害人之心,可若傅问舟最后不得善终,他敢说无愧于心吗?
整个朝廷都不敢。
夜色渐浓,船越行越远。
周礼孝不再解释,只安静坐着,面有萧条,目有哀意。
傅晚儿审视般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泄了口气,拉着彩铃坐去了远远的地方。
已经上了船,再闹没有意义。
傅晚儿只能寄希望于,周礼孝没有诓骗自己,此行,只要能追上温时宁,什么都好说。
……
梁州。
君子珩秘密抵达。
接头人将他一番乔装后,往州府,也就是原来的梁州皇城里带。
进城时,就见有北蛮军驻扎在此。
进了城,也随处可见北蛮人。
但都没干什么人事儿。
抢杀掳掠,肆无忌惮。
亲眼目睹北蛮人当街强抢民女,屠杀孩童,君子珩太震撼了。
这就是最真实的战争。
一次大动干戈后,往往伴随残忍的奸、淫掳掠,更甚至会屠光一整座城池,留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漫天冤魂,再如狂风般席卷到下一个目标。
比如大周。
若这次大周败了,大周的百姓也会是这个下场。
君子珩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比万斤。
梁国国君梁栩,是个女人。
还是个极其年轻的女人。
若不是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绝对是个容颜似仙的女人。
君子珩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背影。
女人身姿曼妙,穿一袭华丽长裙,裙摆拖地,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在下君子珩,拜见梁君。”
闻声,女子身形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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