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一魂
“什么叫里头无任何怨魂?”
人在疑惑时,总会把明明可以理解字面意思的话重复确认一遍,像听不懂似的。
殷问酒很少有这种时候,她问出声后便自己回答了自己:“是卫清缨的怨魂已然不在。那我为何还能好活?师兄,你看我人,可有什么缺少?”
梁崔日道:“三魂七魄哪里是肉眼可见的。你不是开了眼能见怨吗?以前卫小将军在时,你可能见到她?”
殷问酒拿起被红绳挂着的小小铃铛,看了六年了,她从未看出有什么。
“卫清缨是怨魂,也是我的一缕魂,魂哪能见,这是我原本的以为。”她道。
“那现在的以为呢?”梁崔日问。
殷问酒又问他:“你方才念的什么?怎么能肯定它只是普通辟邪的铃铛?”
梁崔日更疑惑了,“你不知道?算是简单的探阴灵之法,有些东西藏的深,但再深也我确认三次不会有错。”
殷问酒恍然,“噢,我能见,所以没有用这术的习惯。”
梁崔日:“……那你现在是什么以为?”
殷问酒:“我以为她这一魂,算是已与我融合了?若这铃铛变得普通,那是不是我亦可不戴?”
蓝空桑插话道:“什么意思?算是等于你自己的魂了?”
以往这铃铛,她是不可长时间脱身的。
因她需要铃铛,也就是卫清缨的温养才勉强能活。
殷问酒拿指腹摩挲着小小铃铛,喃喃道:“或许。”
也不知是回答自己,还是在回答蓝空桑。
她看着梁崔日又道:“可若是如此,她不再需要我解怨来得到温养怨魂的力量,那日在崔宅,铃铛为何还会被撞响?”
梁崔日没有这等法宝,也是不理解。
猜测道:“或许它依旧有响应咒怨的能力,或许……是师傅设的烟雾弹。”
他能想到这一点,也是让殷问酒吃惊。
烟雾弹。
画面之中,按景象之意来看,程十鸢并不想做活死人,所以拒绝了苏越说的新阵地。
那么,就压根不会有他们后续的这些猜测。
真的是师傅做的烟雾弹吗?
殷问酒在心中记下这点,把铃铛又放回手帕上,
道:“卫小将军,是与不是……试一试便知道了。”
蓝空桑多少忧心,问道:“你要把铃铛放在这?还是我拿着吧。”
“桑桑,比起让你离我远,我觉得它离我远更安全。若是不行,你再带我赶来。”
蓝空桑点头,交代花蝴蝶道:“那你放好了。”
梁崔日应了一声,眼中甚至带了些光亮道:“你能如此活着,确实闻所未闻。若卫小将军这一魂当真养成,也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例。”
殷问酒笑了笑:“离奇吧,我究竟是什么身份,师兄如今是不是也满心好奇?”
梁崔日不置可否。
……
从暗道出来后。
殷问酒卸了人皮面具。
与蓝空桑一同走水路,在护城河中晃荡。
她闭了闭眼,再看那半空之中,阴天之下。
哪怕是白日,怨气也依旧浓厚的上京,那一处荒宅的清明总是格外醒目。
……
与此同时,护城河边一茶肆二楼中。
卷柏俯身凑到周献耳旁道:“王妃同蓝姑娘在楼下游湖。”
周献点了点头,同对面的沈邺道:“沈大人为官已约半年?如今这朝堂之风,怎的一言不发?”
沈邺此人被拉拢为周献所用后,这还是周献第一次私下里见他。
以往有事,或殷问酒出面,或书信往来。
沈邺端坐在他对面,只答道:“献王前来,于你不利。”
他是谁的人,或中立,或倾向太子。
毕竟他与太子还有连襟的关系在,且还有多次在朝堂认同太子之论的行径。
周献笑道:“以往不与沈大人相见,朝堂关系倒只是其次,哪怕被人猜测,我相信沈大人也能扭转言论。”
沈邺的视线对上周献,这位闲王,隐蔽的确实极好。
心机手段,也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愿意助他,更因为这皇家之中,想要还卫府清白的人除他外也没得可选。
沈邺端茶浅饮了一口后道:“莫非王爷介意?”
周献笑得更开了些,他伸手撩开一丝窗帘缝。
那游船棚边, 殷问酒正托着下巴一副精神不济的萎靡样。
“本王的王妃,正愁的很。”
沈邺也往缝隙之中下望,看到了殷问酒。
周献收回手,看着他道:
“清缨于我是长姐情谊,她性格内敛,自小沉迷兵法武学,没有那些大家闺秀弯弯绕绕的心思,亦没有那些闺中密友。
旁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时,她在演武场里滚得与泥巴同色,被同年的小兵打到浑身青紫。
没人知道她是卫家小孙女,只知道她长得弱小,是最好欺负,让他们最有胜算能赢的小兵而已。”
沈邺听得认真,从献王的描述中,他甚至看到了那张满脸倔强不屈的小小人儿。
“再长大一些,长开了,她在兵中的身份才不好瞒。
自那时开始,便无人敢轻易与她对战。但并非因她卫姓,而是哪怕再高几级的兵营之中也再难有能敌她的对手罢了。
她的朋友,除了家人,除了我与五皇子,除了军营之中那些她钦佩之人,没别的了。”
周献看着沈邺,语调平缓。
他继续道:“我关注你很久,才决定让问酒去探,探到你与她曾是知己的消息也是意外,她从未提及过你。”
沈邺目光垂下,笑道:“不值一提罢了。”
“沈邺。”周献唤了一声他的全名,“依我前面所言,你认为是不值一提吗?”
沈邺愣怔着没接话。
周献不知是气恼还是何故,茶杯嗑下去的力道颇重,发出一声响来。
“这便是我不见你的原因,你的学识、文笔、脑子、嘴皮子都是人中龙凤,独独这一点,让我失望。”
沈邺此刻的嘴皮子, 也同样不利索,他看着周献只皱眉喊了一声:“……王爷……”
“卫府一事后你病重辞官,时间契合,再加上那些匿名各处的文章,我都有设想你与卫家是有关联,你心中同样认定此事冤屈难伸,但从未想过是因清缨。”
沈邺听及此,补了一句道:“也因卫府满门忠烈。”
周献点头,继续道:
“沈邺,她几乎无事瞒我,除了兵法武学,她心中再难装下些别的什么,你学识高她会敬重你,会与你相交,但不会瞒着我你的存在,我这么说,你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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