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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太闲


第26章  太闲

蔬和斋还有不少人在,闻听这话,懂的都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张沉云好面子,分明他爱出入烟花之地在京城早不是什么秘密,偏他本人又怕被人说道,故而一时恼羞不已。

他拍案起身,面红耳赤地怒道:“你休得胡说八道!你……”

“云哥!”张娴忙起身来,叫住张沉云,省得他一会儿失控,再做出打人的事来。

她转过身,隔着幕篱打量了叨叨一番,笑道:“你是徐三姑娘的人吧?你别生气,我替云哥给你赔罪……只是,你家三姑娘也是内宅的人,不知道的事还是不要胡说的好,仔细坏了自己的名声。”

言外之意是,徐宁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未出阁女子,竟知道吃花酒这样的事,可见她自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倘或叨叨顺着话就承认了,无疑是证实了张娴的话。

幸好叨叨脑子不好,听不懂张娴的弦外之音。

她只会捧一踩一:“满京城都知道的事,还需要胡说?姑娘同张公子同席而坐,不比我们这些外人清楚的?”

叨叨本意是说张沉云是不是爱吃花酒会朋友,张娴应该比旁人清楚。可落在了旁人耳里,那个同席而坐就显得格外暧昧了。

幕篱之下,张娴脸色几变。

她冷笑一声,才要说话,捧一踩一的叨叨又道:“张公子,我家姑娘说了,男人吃花酒会朋友没什么,毕竟谁都有三五知己好友。只您吃就吃,别吃醉了管不住嘴!实在不行,您学学裴尚书,少说话,多做事,考功名,别丢人!”

话落,她各自啐了张沉云和张娴一口,转头跑了。

被骂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张沉云顺着她的背影追过去,就见她跑到角落里,提着几袋东西,顺手将坐在那儿的一个人扶了起来。

那人戴着幕篱,又长又厚的纱帘将那人的面容和身姿全部遮住了,什么也瞧不见,只因顺着光,能隐隐约约瞧见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但众人都知道,那就是刚拒了裴家和张家两门亲事的徐三姑娘。

闹了这么一通,三姑娘瞧都没瞧张沉云一眼,扶着丫鬟的手往蔬和斋外边走,步子轻松自然,端的是风轻云淡,镇定自若。

不巧的是,外边正好有人要进来,二人都没留意有人进或是有人出,立即就撞到了一处,随后反应过来,又各自后退一步。

徐宁没站稳,一个手抖,抱在怀里的书便脱了手,散落在了门口。

《论语》的封皮不小心摔开来,半隐半露的显出一个“恨”字。

空气突然安静。

徐宁眼皮一跳,隐隐听见有人吸了一口气。

她以为暗藏的玄机被人发现了,正思索是捡了书就跑,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连夜买船票离开京城时,就觉光影一暗,有人弯下腰来,撩袖将那两本暗度陈仓的书捡了起来。

那人并未翻开,而是顺手将书皮归正,重新用布包起来,递了过来。

那手骨节分明,又长又白,像书生画过的梦中情人的手,白净修长。

徐宁愣了一下,瞧见他微微撩起来的衣袖里露出一截手腕来,腕骨内侧往下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小心。”那手的主人低声说,

徐宁忘了接书,茫茫然地抬起头来,隔着厚重的幕篱,瞧见了裴衍那张无欲无求,好似玉一样干净的脸。

叨叨见徐宁没动,低低咳了一声,忙接过书,道了谢,又扶着自家愣神的姑娘往旁边让了让:“公子请。”

她并不认得裴衍。

但裴衍却未进门,他收回手,依旧拢在衣袖里,目光一撇,将人都扫了个遍,方问:“方才在闹什么?”

张沉云下意识就站直了,那涨红的面皮之上,似乎带着些畏惧,连张娴都往丫鬟身后避了避。

叨叨不知他问的是谁,犹豫着该不该回答。正尴尬着,就听有人叫了一声“裴兄”。

跟着,就见一个与裴衍差不多年岁的男子上前来,招呼道:“裴兄怎此处?正好,陈兄也在,聚聚?”

“不了。”裴衍挡在门口,不进也不出,又问,“方才闹什么?”

那男子目光往徐宁主仆二人身上一撇,尴尬地嗐声道:“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又有声音笑道,“不过是张公子不甘被拒了婚,毁人家姑娘的清誉罢了。胡乱造谣两句,又没犯罪,算什么大事?”

说话的人站在楼梯上,是笑着的,语气也温温和和的,可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叫人觉得阴阳怪气。

叨叨回头一看,立即睁大了眼,小声与徐宁道:“姑娘,是陈二公子。”正是徐家的准姑爷,陈伯礼。

他方才在楼上就听见了张沉云那些话,本想出声制止的,但叫同行的友人按住了,道是张沉云的祖父是礼部尚书,下回科考由他主持,此时得罪了人不好。

陈伯礼有心维护徐家的人,奈何叫两个好友牵绊住了,一时没寻到机会。

如今裴衍忽然出现,他自觉这是个告状的好机会——他听闻裴家与张家有些姻亲,裴衍辈分似乎比张沉云要高?

果然,下一刻就见张沉云站得越发直溜了,嘴唇动了动,咬字不清地喊了一声:“舅舅……”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喊,只不过是想套一套近乎。

张沉云的二婶,也就是张娴生母,是裴家旁支的人,虽不亲,但二人的太祖父又确实是同一人。按年纪,裴衍又确实得叫张娴生母一声姐姐。

张沉云套近乎跟着张娴称呼,那裴衍确实是他舅舅。

而才知道这一层关系的徐宁,在幕篱之下,惊愕地睁大了眼。

众人以为以裴衍的性子并不会承认这个突然多出来的野外甥,哪里想他漠然一点头,竟是应了!

下一刻,又听裴衍淡淡道:“嘴太闲。”

他招招手,叫来蔬和斋的掌柜:“送些点心过去,糯米的,越多越好。”

张沉云地脸色变了。

裴衍吩咐完,又问掌柜要了外带的点心,临要走时,又想起什么来,叫来身边的人,冷冷吩咐:“盯着。”

言外之意是不吃完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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