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难怪
第540章 难怪
眼下是深冬,寒风凛冽似刀子,正是冷的时候。
屋里烧着炭火,暖融融的好似盛夏,可温明若握着芒种的手,却觉得冷得厉害。
贺连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像玉温润又有自己光泽的脸上,满是于心不忍。
他看着半跪在床榻前一动不动的人,迟疑许久后,终是出言道:“你斗不过父亲,算了吧。芒种救了你,我也感激,回头多花些银子好好安抚了她家里人,也是全了你们主仆的情谊,不值当为她得罪了父亲。”
温明若没回头,目光只看着满脸灰败没有血色的芒种,低声道:“不值当?”她笑起来,轻轻嗤道:“是啊,不值当。不过一个奴仆罢了,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值当伤心的?”
贺连昱皱了皱眉,盯着她背影道:“难不成你要将香尘也搭进去了才肯罢休?”
“不是我不肯罢休!”温明若倏地扭头看向贺连昱,满脸恨意,“是你们打算息事宁人,不把人命当回事!”
贺连昱还要说话,温明若却腾地站起身来,打断他道:“若不是她,死在赖管事家的人就是我!我凭什么不能为她讨个公道?我凭什么不能让杀她的人替她偿命?!”
“你连一个承诺都做不到,有什么脸面来劝我算了?”温明若看着他,嘲讽地嗤了一声,“贺连昱,倘或今儿死的是叨叨,而面对这种情况的是三姐姐,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贺连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样,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温明若又嗤了一声:“难怪三姐姐当日不选你,在家族利益跟前,你首选的是家族利益,三姐姐若嫁给了你,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你闭嘴!”贺连昱神色激动,“不许你提她!”
温明若对上他的视线,柔声浅笑着往他心窝子上又扎了一刀:“那你便不要到我跟前来劝我,恶心我,把你们那套恶心的做法团成团塞进我嘴里,强迫我咽下去,还要我认同你们!”
“贺公子,”温明若又这样生疏地叫他,“有些事情若是做不到就不要轻易开口给人承诺,说得多了,就没什么信服力了。”
贺连昱满脸煞白,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温明若收起笑意,恶言道:“你口口声声说心里有我三姐姐,可我三姐姐的难,你看都看不见。你说要带她回渝州,可你只是想她背弃所有同你走,而你连行动也没有,倒连累她名声受损。仔细想想,她被你惦记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贺连昱满脸阴沉地看了温明若一眼,一句话没接,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了,温明若才收回扬起来的脖子,沉默地回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芒种。
她方才的话说得重了,想来是彻底得罪了贺连昱,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又会彻底得罪贺老爷。
她的处境将会变得格外艰难,很有可能在贺家待不下去。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难道芒种就白死了吗?就这样被几十两银子打发了吗?
这个丫头不是自幼就跟着她的,但自打跟了她之后,就一直真心伺候她,没有因为她不是徐家的人,就服侍得不尽心。
反而会跟她说体己话,会跟她说让她多替自己考虑,会在她做出选择后,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旁,还会在她出嫁时,果断离了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跟着她到贺家去。
还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想也不想的就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刀子。
明明都要死了,她还要笑着叮嘱她要好好的。
这样一个单纯而忠心的丫头,为她死了,她怎么能没良心的同那些人一起,为了几十两的银子就打发了她呢?
*
香尘是在贺老爷之前回来的。
她急急回来,小声同温明若道:“婢子先去见了陈二,跟他说若想替自己寻个公道,不让自己的子子孙孙跟他吃一样的苦,最好听您的吩咐。他同意了,又带我去见了那个杀了芒种的人!”
香尘很聪明,知道利用陈二的心理。温明若见她跑了一头汗,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问道:“怎么说?”
香尘喝完了水,才道:“那人冲动之下杀了人,怕得要死,没等婢子恐吓他,他就什么都交代了。”
她说那人叫陈树生,还未娶妻,父母都死了。
有一年地里收成也不好,但该收的租还是照原来的数收,偏偏那时陈树生母亲又病了,需要银子看病。
陈父打算卖粮食替陈母看病,但粮食又没多少。陈父就去求了赖管事,想叫他们松一松,等回头收成好了,他在将没交的租补上。
赖管事原本是同意了的,但等到收租那日,不知因为何故,忽然又反悔了,要求陈父按原来的数交。
陈父给他下跪,各种祈求都无用,就同赖管事争执起来,赖管事因此失手推了陈父一把。
陈父又一个没站稳,一头撞到石阶上,当场将自己给磕死了。
陈母大受打击,因此病得更重了。
偏偏赖管事一句歉意也没有,不仅照原来的数收了租,还随便给了三五两银子打发了他们。
陈树生因此痛恨不已,就将赖管事打了一顿,他下手重,差点要了赖管事的命。
事后赖管事家的报了案,他被抓去了京兆府。
他在京兆府并不好过,会被同牢房中的犯人殴打,也从他们嘴里得知,是赖管事家叫人收拾他的。
陈树生不知在牢中待了多久,他不知昏暗,直到被人捞出去。
而捞他的人正是贺老爷,赖管事跟他一起的。贺老爷让赖管事同他道歉,还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好好准备后事,有跟他说不打算追究他打人的事,也希望他不要再追究他父母的死因。
陈树生便因此认定,赖管事同贺老爷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不管赖管事做了什么,贺老爷都会保他!
他也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些权贵,认命地拿着银子回去,打算安葬了父亲,好好替母亲治病。
但陈树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他回了家,推开那道破破烂烂的屋门,瞧见的是他母亲躺在炕上,没了生气,而身体早已腐烂,正被蛆虫肆意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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