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悲极生乐
尽管江舟不声不响，静坐如钟，可楚城还是感觉到她强烈的不安。
他扫了一眼视频，对江舟的痛苦感同身受，当即剑眉紧蹙，迅速在键盘上敲打出连串的代码。
还好。
看到破译结果，楚城暗暗松了一口气，“别进入他虚设的情境之中！这段AI视频制作的时间是在安安死后，你别上当！”
江舟闻言心头一松，所有的痛苦和愤怒潮汐般退却。
知道是假的，再看视频，心境迥然不同。
她死里逃生般喘息了两声，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像从水里涝出来的，前胸后背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
楚城顾不得安慰她，不停地切换指令，防止追踪出现偏差。
他不但在追踪“孟婆”，同时也在监看林宇尘的操作。
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江舟的情绪状态如果持续恶劣，他将顾此失彼、功亏一篑。
如果林宇尘真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不但他和鲁队精心策划的抓捕计划无疾而终，甚至整个刑侦队的人都会暴露在“孟婆”的监控之下，简直后患无穷。
外来的威胁并不可怕，怕就是内院起火。
还好发现得早，宋文典事件及时终止，如果不然，别管林宇尘有没有问题，恐怕一个宋文典就能丧送整个刑侦队。
江舟转头看了楚城一眼，见他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心中敬佩和感激如潮水般涌荡。
要不是他在，她今晚就被这段视频活活气死了。
视频戛然而止，定格的画面上，“安安”的衣服已经被剥得精光……
刚才楚城说了，是AI制作，而且制作时间是在安安离世后。
江舟闭目缓神片刻，睁开眼睛看到十恶不赦的“孟婆”发来一个鬼脸。
“是不是很刺激？这段视频里的女孩子叫杜安安，是一个法医的女儿。”
“孟婆”谎话连篇：“她是我的女朋友，可是她背叛了我，这是我对她的惩罚。
我一怒之下，让我的兄弟们把这个贱货玩残了，哈哈，事后她自知没脸活着，跳楼自杀了。”
如果没有楚城之前的揭露，江舟一定会被这些话气到吐血。
可是现在，理智回笼，江舟立刻知道“孟婆”在说谎。
女儿安安尸检时处女膜是完整的，并没有遭遇性侵。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该死的“孟婆”到底有多恨她，才会在女儿死后，还伪造这种视频败坏女儿的名节？
江舟咬牙忍下满腹怨愤，颤抖着双手回复：我女朋友不会。
“孟婆”捂嘴讥笑：不要低估女人的贪婪和丑恶。你别忘了，夏娃受了伊甸园里毒蛇的蛊惑偷吃了禁果，她们妖娆的体态和美丽的容貌都是为了引诱男人，她们贪婪和丑恶的灵魂是一些罪恶的原罪。”
“迷路的羔羊”：你不是你妈生的？为什么对女人怀着这么深刻的仇恨？
“孟婆”沉默了一会儿：我最仇恨的就是她！她的血管里流着僵尸般的冷血，对我漠不关心、非打即骂，她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折磨我！
江舟看着这段话心潮起伏。
“孟婆”冒充的是安安。
“孟婆”这话里说的女人，是安安的妈妈，也就是她江舟？
还是，这个魔鬼在现实生活中，确实对他的妈妈怀有怨恨？
凶手母子不合，成长过程中心理严重扭曲？
这可能是条线索。
还有一点，凶手认识安安，而且经常看到安安！
因为刚才的视频里，“安安”的穿戴和安安出事前的一模一样。
甚至，凶手追求“以假乱真”的效果，连安安手腕上戴的红线绳都伪造了。
这个发现让江舟激动不已。
这说明，凶手并不在上海，而是极可能就在本市！
江舟屏息静气，继续与“孟婆”周旋：不知他人苦，不劝他人善，同情你。
“孟婆”看到回复勃然大怒：我不需要同情！
江舟看着对话框里，“孟婆”火冒三丈的表情图，憋闷的胸口一阵畅快。
能把他激怒，就可以套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江舟乘胜追击。
“迷路的羔羊”：你需要同情，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痛苦，你并不是神，你也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的、渺小的，甚至还不如我们的人。
“孟婆”怒不可遏：羔羊，你敢质疑我？我在拯救你，你却鄙视我？
“迷路的羔羊”：是的，我质疑你，鄙视你，你精神有问题，你在诱导别人自杀，你是故意杀人犯。
“孟婆”沉默了两秒钟，突然发来一个诡异的笑脸表情图：你是这个群里最聪明的人，是个有趣的人。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江舟警惕：怎么呢？
“孟婆”：不过，自作聪明的人最后下场都比较惨，你会死在你女朋友手里，信不信？
转了一圈，又来恐吓引诱“迷路的羔羊”怀疑、防备和仇恨自己的女朋友。
死变态！
如果这话让楚城看到，楚城岂不会有心理阴影，对自己的女朋友心生隔阂？
不能否认，“孟婆”的话有种很奇怪的魔力，能轻易左右人的情绪和思维方向。
如果同样的话，被人反复强调，听者会由原来的怀疑慢慢相信，而后固化成真理。
这就是心理操纵，运用语言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作用，对受害者进行心理暗示的方法。
“迷路的羔羊”：不信。爱情不全是悲剧，更多是喜剧。你要发给我的第二个视频是什么？
“孟婆”并不恋战，没有继续唠叨，两秒钟后，又传来新视频。
这次的视频竟然是姜雪菲死前逛山的片段。
江舟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知道，姜雪菲“自杀”的那片山林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此前，警方也已经侦查得知，姜雪菲死于安眠药过量，并在死前将自己名下的那张手机卡给了凶手。
这段视频如果是真的，足以证明姜雪菲死前确实和“孟婆”结伴游山，最后被他杀死了！
看来，“孟婆”并不知道“迷路的羔羊”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打死他，他也不会发这样的视频，把自己给卖了。
视频中的山林草木茂盛，崖石嶙峋。
拍摄的镜头随着脚步剧烈晃动，还能听到拍摄者并不均匀的喘息声。
江舟知道，此时聊天群已经被程浩和林宇尘全程监控，聊天内容都会作为证据保存下来。
但她还是不放心，赶紧打开手机拍摄功能，对准了电脑屏幕。
姜雪菲笑颊粲然，哪有一点儿郁闷自杀的迹象？
她毫无防备地顺着山间小路往上攀爬，时而转头对着镜头笑一笑，手里拿着一罐牛奶饮料，走几步就喝一口。
可怜的姜雪菲眼睛里全是信任和喜悦，不知道游伴给她的是掺毒饮料，不知道她如花般的生命和嫁入豪门的梦想，都将戛然而止……
这是罪证！
是“孟婆”自己提供给警方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视频很短，转眼就播放完了。
“孟婆”立刻把视频给撤回去了。
呵，他以为这样不会留下痕迹，哪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卖了？
“孟婆”狂妄自大：这是咱们群里的“睡美人”，她手里拿着的是一罐掺了三十片安眠药的牛奶，是她求着我给她的。
她的肚子里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她被男人抛弃了，却还一心想着嫁给有钱人，只有神灵能救赎她贪婪堕落的灵魂和肉体……
江舟拿着手机拍摄，心头又一阵狂喜。
证据啊证据，来得太突然，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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