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江边小饮

070  江边小饮

顾北的酒吧里，田甜在吧台上忘情地演唱着。重操旧业让她很开心，自打辞职以后她每天定时在这里唱歌，因为老板顾北给足了面子，也因为自己以前做过这一行，没过多久她便圈粉无数。

霓虹灯闪耀，热舞的人已平息，场下坐满了以酒消愁的人们。就着昏暗的灯光田甜对着麦克风嘶吼着。她后天练就了一副烟酒嗓子，唱起最爱的摇滚时甚是迷人。闭上眼睛，台下只听得到呐喊声，她任由自己的思绪蔓延着，遗忘着。

那日林夏生日宴上的不愉快再次浮现眼前。她并非真正冷酷无情的人，她知道那晚林夏确实受到了伤害。她在意的是为何大家都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难道自己的存在妨碍到别人幸福了吗？幸福，何况自己根本就不幸福啊！

眼睛依然是闭着的，唱歌的时候她不太喜欢睁开眼睛，因为她不确定对着谁能唱出真感情来。而此时，台下欢呼涌动的观众群里，有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也不喝酒，就这样默默地听着她的声音，那双聚精会神的眼睛在人群中似乎还闪着光。

身后的乐队在卖力的演奏着，如果放大镜头，这会像一个小型演唱会。有观众，有乐队，还有认真唱歌的人。时间过了一分又一秒，歌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唱歌的人不知疲倦，台下的人激动依然。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音落泪如雨下，田甜闭着眼睛，任由那不经意间流下的泪水在脸上蒸发。每唱完一首歌，就像是重新对自己灵魂的审视，而灵魂又是最经不住认真审视的东西，走进了它，你才发现自己有多孤独。

台下观众的沸腾达到了顶点，而观众席上那位一直默默听歌的人此时依然站起了身，朝休息间走去。田甜睁开眼睛，看着天下诸多陌生的面孔说了声“谢谢”便径直下台。走进里间时候，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把她吓坏了。她走进一看，那人却是几日毫无消息的林夏。林夏似乎在等着田甜，她转过了身，脸色有些憔悴，眼睛少了光芒。“你找我？”田甜对着镜子坐下，她顺手拿起一些棉签开始卸妆，她对林夏有了解，那日的事情虽对她打击不小，但不至于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此次前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林夏迟疑了一下却只是说道：“待会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喝几杯？”

田甜一听是喝酒，她打趣道：“你知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渴望的非酒莫属了。每天回到家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找谁说话，、除了借酒消愁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林夏被田甜逗乐了，她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显的弧线。末了又皱着眉头问道：“你的家人呢？你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吗？我好像听心儿说过你是本地人啊。”

“家人？”田甜被问得愣住了，那一瞬间她倒想起了那个很久不曾回去的家，而那个家里面，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又有多少呢。“呵呵，我没有家人。”田甜说着自顾站了起来，此时她已卸妆完毕，脸上褪去了浓妆艳抹，倒是多了几分真实的妩媚。

“走吧！喝酒去！”

没等林夏开口，田甜率先走了出去，一头雾水的林夏小跑跟了出去。出了酒吧，两人沿着街道行走着。林夏双手裹了裹自己胸前的大衣道：“为什么不在酒吧喝？外面怪冷的。”

田甜穿着比林夏还单薄，她上身只随意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卫衣，行走在大衣人群中有些惹眼。她笑着看着林夏瑟瑟发抖的样子问道：“如果真的有喝酒的心情，你还会怕冷吗？说吧！找我什么事？为什么这几天消失匿迹？难道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两人步行到了江边，就着栏杆坐了下来，田甜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两瓶威士忌递到了林夏面前，林夏惊讶于她的藏匿功夫，问道：“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田甜并不急于回答，她娴熟的打开了瓶盖小酌一口道：“这有什么，老板是我朋友，我每天在他那唱这么多歌，随便拿他几瓶酒算的了什么。”

林夏也开始喝了一口，但对于威士忌的味道她一向有些不习惯，呛了一下她对着江面上波光粼粼的灯光道：“田甜，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凌风什么感觉？”

“他？”田甜轻蔑地翻起眼皮道：“这么跟你说吧！男人在我眼里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打着爱别人的名义爱自己的人，另一种则是只顾着爱别人的人。很遗憾的，凌风属于第一种。他一直对别人宣称他有多喜欢我，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表现出来的。他为了证明他对我的爱就拼命的对我好，而根本就没考虑过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这样做。再者说了，你和他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你喜欢他这么明显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在你面前卖力的讨好我呢？像他这种自私的人，既伤害了你也讨好不了我，你告诉我，这种人他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田甜的酒已经喝到一半了，借着酒劲她望着林夏，微风徐来，两个人的头发肆意飞扬。林夏沉默着，她趴在栏杆上，享受着冰冷的栏杆与面部相碰传来的刺痛感。田甜的话令她讶异，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爱一个人到底应该怎样做，到底什么样的方式才是对方可以接受的最佳状态。她佩服田甜的敏锐洞察力，也欣赏她直来直往的果敢。相比于田甜，她只不过是一只从未谈过恋爱的小孩，或许可以依葫芦画瓢，却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感悟。

张了张嘴皮子，她觉得还是要为凌风辩驳一句的：“其实，凌风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只是在遇见你之后他变得有些自私起来，他现在眼里只有你，可能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不是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的吗？”

“盲目？呵，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是盲目的。人的情感往往很主观，爱谁和不爱谁都是由自己决定的。你不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其实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很爱一个人，你就看到他身上全是闪光点，你以为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的姻缘，但其实只不过是你的荷尔蒙恰巧在那个时候分泌了而已。”

看着林夏似懂非懂的表情，田甜笑了笑说道：“算了，不和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不会明白的。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自己亲身体会你才能明白。来，小朋友，干杯！”

林夏虽心有不服，但也无奈地向田甜碰了杯，两人各怀心事的望着江面发呆，竟也忘记了寒冬深夜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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