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雨后的成熟麦穗
晁柠沐浴后,点了盏灯放在房间落地窗边,又披着毛毯在窗边的沙发坐下,慵懒地将脚搭在脚凳上,外面的白桦林像裹了白棉袄在酣睡中。
屋里暖融融的,她静静赏着雪景,看着看着,突然好想做爱。
可现在易临勋还在洗澡,她只好耐心等等。
前面在餐厅,在她诉尽委屈后,他抱着她亲吻她,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还说会好好爱她,绝不比别人少。
一会儿,他出来了,晁柠浅笑着看他。
易临勋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光着脚丫冷不冷啊?”
他双手握住她脚丫,晁柠心里的难耐更甚了。
她原是半卧沙发的姿势,这下坐直起来,眉眼带笑,“不冷。”
她暗示道:“这么美的地方,你觉得适合做点什么事?”
易临勋倾身,吻她,就在晁柠觉得水到渠成时,他突然离开她唇,摸摸她头,似笑非笑道:“睡觉,做个美梦。”
晁柠一时错愕,啊这……
她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床边,熄了灯,只给她留了盏床头灯,然后真上床睡觉去了。
晁柠琢磨了一下,去行李箱翻了翻,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再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她出来,借着暖黄的床头灯她看到易临勋闭着眼,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她按灭了床头灯,接着钻进他的被窝里,贴近他。
易临勋只是动了动眼睫,对她的主动不作回应。
晁柠头埋进被子,在被子里她做了什么,只有易临勋知道,只见被子微微浮动,又听他嗯哼了一声后呼吸渐急,接着易临勋双手架着晁柠胳肢窝,一使劲,将她从被子里拖拽了出来。
前面晁柠没拉窗帘,微弱的雪光洒进木屋,两人在寂静中对视。
易临勋起身下床,晁柠十分纳闷,搞不清这男人是什么状况。
易临勋弯下腰,将她抱到另一张单人床去,替她盖好被子,正欲转身重新躺进自己的床,谁知晁柠踢了被子,一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看清她所穿的,易临勋顿时胸内汹涌,喉头紧缩。
薄如蝉翼的布料,半遮半掩,肌肤胜雪,加上那媚如丝的眼神,摆明了要引诱他。
易临勋偏过头去,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硬撑住,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晁柠见他坚如磐石,有点泄气了,她索性挑明,“易临勋,我要。”声音甜腻得如同在蜜罐里泡了一宿。
她都这么不害臊,主动求操,这男人要再不动容,她要怀疑人生了。
易临勋耳尖炙热,看了看她,心塌陷了。
他移到床边,坐下,晁柠顿时露出了娇羞夹带得意的笑。
一只手的指尖挑开轻薄布料,开始轻拢慢捻起来,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细细摩挲,晁柠四肢酥软,微微叹息,眼波粼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窗外的雪地上,一只红狐来回戏耍,它迈着轻盈的脚步踩来踩去,雪地觉得酥酥痒痒的,被踩过的地方慢慢沁出丝丝雪水,过了一会儿红狐不知跑哪里去了,来了更大只的动物,好像是人,那脚步踩踏的频幅不大,但是踩得很深,雪地觉得舒坦极了,因为斜插在雪地里的一截树枝常常膈得雪地不舒服,刚好这深深的脚步将那树枝给踩平了,雪地润出了更多的雪水,由于太过舒服了雪地好想把人留住,它不自觉得紧缩了下身体,不过它那么软绵怎么能缠得住人呢,人走过后,雪地意犹未尽,陷入了短暂的空虚,之所以是短暂,因为马上雪地就感觉来了只四个脚的动物,应该是马儿,雪地喜欢马儿,马儿有劲,跑得快踩得深,同时雪地也有点畏惧马儿,马儿不懂温柔比较莽撞,常把它踩得一塌糊涂,雪水贱飞,雪地屏着呼吸,绷紧神经,它不知道今天的这匹马儿会如何踩踏它,很快,雪地就满脸酡红,呻吟不止,它要被踩哭了,它好想叫马儿停下来,别踩了,可是又深深沉醉于深处的悸动和震颤中,如同在大海中劈波斩浪,有种爆裂的兴奋感,它常居内陆没见过大海,马儿奔腾圈地,掀翻积雪,彷佛带它感受了大海的磅礴之势。
……
易临勋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晁柠在高潮余韵中渐渐平息,看着他的动作,脸又觉得微烫了起来。
他擦完,正欲起身,晁柠连忙抓住他手臂,神态尽显无辜,低怜。
易临勋瞥了一眼她,戏虐道:“怎么,刚刚没爽够?”
晁柠被他这话羞死了,压着涩感,低喃一句,“刚刚那样,没有灵魂。”
易临勋一愣,继而失笑,没有灵魂……这形容也只有她能说得出来。
又瞧见她眼睛赤裸裸地盯着他下体,他纵使胀痛难忍,也还是无情道:“不早了,睡觉吧。”
晁柠急了,她百思莫解,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怎么这样一副碍难从命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她抿着唇盯视他。
不是没感觉到她即将耐心耗尽,易临勋低头看着地面沉默片刻,方说道:“你说我们是靠做爱维系着,我证明给你看,并不是。”
晁柠:“……”
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作茧自缚。
而且该死的是,他越是推阻,她越是欲火难耐,一脸禁欲的他反倒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勾得她下腹暖流潺潺涌动。
晁柠抓着他手心,指尖轻轻地挠,她呢喃蛊惑,“我不要你证明,我已经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了,所以……不用证明了,我想要,很想要。”语气近乎撒娇,手也不安分地转移阵地,探去他的敏感之地。
易临勋宕机片刻,又幡然复原,他抓住她的手从他鼓鼓囊囊的地方挪开。
“乖。”他亲了下她额头,哄道:“我没有带避孕套来,明天去超市看看有没有卖。”
晁柠霎时无言了。
易临勋站起来,过去床边,掀开被子,刚要躺下,突然听到晁柠说了一句话。
“不用戴套,如果有了就生下来。”
他心底一颤,猛得回过头看她。
晁柠看他愣怔的神色,忽而笑了。
她知道他意志在土崩瓦解,马上便塌陷了。
她的笑容足以媲美人间仙境,接着,她给他致命一击。
“易临勋,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
易临勋觉得自己在疯的边缘。
天知道这话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浑身血液沸腾着,叫嚣着。
管她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不择手段,此刻他只想把她狠狠压在身下。
晁柠一整晚都不得安宁,她觉得易临勋就像一个勤勉的农夫,一有收成就迫不及待给她献上全部公粮。
她身上沾了许多他的汗液,易临勋觉得这会儿的她就像雨后的成熟麦穗,穗粒饱满结实,耷拉着头放低了姿态,再无那趾高气扬之势。
她闭着眼,喘起气亦有几分疲累,说出的话却很诙谐,“哥哥呀,又不是过了今夜我的话就不作数了。”
不用这样争分夺秒,把握时机,把她折腾得够呛。
这调侃把易临勋心里的小心思揭露得明明白白,然而男人不慌不忙,不羞不燥,淡定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说,等到现在才说?”
“……”
晁柠微微扬着的唇角霎时僵住。
该死,反被将了一军。
晁柠把头蒙进被子里。
冬日暖阳洒进入木屋的禾木,天亮得很晚,晁柠睁眼时已是十一点,十分难得的是某人还在她身边呼呼大睡。
晁柠轻悄悄地起身去浴室洗澡,镜子里她看到自己身上这一处那一处深深浅浅的吻痕,她真想揪他起来让他瞧瞧。
晁柠自己出去吃了个早饭,又打包一份带回木屋。
易临勋刚好从浴室里出来,晁柠冲他一笑,“给你带了份牛肉汤面,还热着,快吃吧。”
“好。”他伸手接过。
“戈游说今晚喀纳斯可能会下大雪,我们要早点出发。”
“好。”
晁柠便进浴室收拾护肤品,等她收拾好出来,易临勋已经解决了早餐。
她也不过才收拾了几分钟,看来他是真饿了。
易临勋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问晁柠需要帮忙吗,晁柠说好。
晁柠正蹲着把衣服物品一一塞进行李箱,发觉身后一时没了声音,不禁回头一看,却见易临勋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她昨晚穿的那套内衣。
前面她醒来后,赤身下床去洗澡了,顾不上从被子里掏出来,这会儿竟被他翻出来了,他仔细瞧着,跟研究什么宝物似的。
那是宝蓝色的,镂空的鸢尾蕾丝,一层薄纱,内裤也是很省料,T形单腰带,堪堪能遮住关键部位。
晁柠顿时脸热了,蹭得站起来。
易临勋似笑非笑地朝她瞥过来。
晁柠一把抢过来,嘟囔道:“这个扔掉算了。”然后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易临勋连忙从她手里抢回来,皱眉,“为什么要扔?”
晁柠忿忿然,“它太弱了留着干嘛,本来还以为是件能让我一招制胜的战袍,哪知道它那么不给力。”
明面上吐槽衣服不好,实际上暗戳戳地埋怨他昨晚一度对她性冷淡,易临勋如何听不出来,他笑着从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耳尖,低语道:“谁说的,一点都不弱。”
他又说:“今晚再穿给我看。”
晁柠忍不住偏过头,看着他说:“其实,我还有别的,很多套。”
他目光一亮,将她搂紧,“我都要看。”
晁柠整个人都酥软了,暗叹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哄服帖,而又为什么自己老是心甘情愿地想取悦他。
去喀纳斯的路上,经过一片雾凇林,美极了,因时间尚且充裕,戈游开他们到一个能看雾凇的村口停下来,道路两旁树木挂满雾凇,地面白白的积雪,道路的尽头白雾雾的,与淡蓝天空接壤,既梦幻又神秘,令人神往。
晁柠和易临勋牵着手漫步在雾凇林下,在雾凇林下静静接吻。
到了喀纳斯,办理入住时,晁柠在一旁看着易临勋跟前台商量,他要把原先订的标间换成大床房,但现在大床房很紧俏,易临勋让人家想想办法,他愿意加钱,要是协调不出来,那他就换酒店。
前台:“先生,请稍等一下,我帮您协调看看。”
易临勋:“麻烦了。”
晁柠忍俊不禁,毫不客气地笑开了。
易临勋斜睨了她一眼,神情无奈中又好像有几分意味不明,看得晁柠稍稍收敛了下笑意。
最终前台还是帮他腾挪出了一间大床房,易临勋连声感谢。
拿到了房卡,他将她腰一揽,神气自若,“走。”
前台小姑娘看着这一对男帅女靓离去的背影,脸蛋不由泛红。
房间有面超大玻璃窗,面向山林雪景,易临勋把两人的行李箱扔一边,将晁柠横抱起往床上一丢,随即欺身而上,迫不及待地吻她,吻得她呼吸紊乱,他一边吻还一边蛊惑道:“在这么美的地方知道最适合做什么吗?做|爱。”
一通纠缠过后,已是傍晚。
晁柠懒得动弹,无奈肚子饿了,易临勋让她不要起来了,等他买回来给她吃,晁柠想想又自己爬起来了。
她不想跟他分开,哪怕一时半会。
他们让戈游推荐了家附近的餐厅,餐厅老板跟戈游认识,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老板外表糙汉却很有情调,特意在店里辟出一角,摆了一架钢琴,墙边还有一把吉他,说如果有兴致可以去玩一玩。
晁柠一时还真有兴致,老板便拿出了本琴谱给她,她弹了一首亡灵序曲,弹完不好意思朝站一旁的老板笑道,“许久不弹,手都生疏了。”
老板说她相当不错了,只弹错了几个键,还上手演示了一下告诉她正确的应该是怎样。
晁柠问老板能不能给她弹一首,老板欣然答应。
她站旁边听着,不时转头看一眼餐桌那边的易临勋,两人隔空一对视,默契地给彼此一个微笑。
老板一曲弹完,正巧来了新顾客,他过去招待,晁柠也回到了餐桌。
见他眉宇极其舒展,整个人松弛得如同雪中静谧直立的白桦树。
“现在有度蜜月的感觉了吗?”晁柠问他。
易临勋点点头,眼眸尽是温柔。
晁柠喝了口热茶,扬着嘴角静静瞧了他半晌,忽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略略想了一下,回答道:“婚礼那天就已经喜欢了。”
婚礼那天……
晁柠感到有点意外,这时间比她想象中的早多了。
见她惊讶以及诧异的模样,仿佛觉得难以置信,易临勋只笑笑,他并不恼,觉得意料之中,他低头抿了口精酿酒,再抬头看向她,认真地说:“那天接亲,你接过捧花对我说谢谢,我好尴尬,替你穿鞋,抱你下楼也很怕你会拒绝我。”
晁柠顿时失笑,“我怎么会拒绝呢,再怎样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让你丢脸。”
“嗯。”他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道得晁柠心里莫名荡漾。
如此一回想,晁柠觉得他们的婚礼也不尽然是一场表演,细细品味也有很多甜蜜细节。
想到什么,晁柠身体前倾拉近与他的距离,直直看着他,问道:“婚礼那晚你问我有没有伤害过我之类的话,你为什么那样问,是什么用意啊?”
“就是想试探一下,结果发现你对我完全没有意思。”
“……”晁柠默然。
她当时真不知道他是试探,只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那我后面问你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回答?”
她当时好奇极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沉默不说,她只好进房间了,之后也不当回事。
易临勋静静凝视她几秒,才回道:“本来想跟你说我很后悔,但是又觉得不该说,不能说,说了可能就完蛋了,估计会把你吓跑。”
本来婚前谈好了是协议结婚,结果新婚第一天他就表示后悔了,那她得怎么看他。
晁柠不禁弯起嘴角,的确,也许不至于吓跑她,那她也会戒备起来,觉得这男人太不靠谱了。
“所以,你就默默对我好,但是什么都不说。”
“是啊。”他笑了笑,十分坦荡。
“我还以为是你教养太好,懂得照顾人。”
易临勋轻摇下头,“若不是喜欢你,我再有教养也不会在遭到你明确的拒绝后还屁颠颠跑去机场接你。”
这倒是,他没有舔狗的气质。
晁柠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眸印出对面的男人,她心里仿佛有只小狐狸在欢乐地嬉戏。
“那时很担心把握不好尺度,太殷勤怕你有压力,故意冷落也不行。”
晁柠霁颜,“原来你心思藏得这么深。”
“憋得很难受。”他自嘲道。
晁柠不由地又笑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忍不住起身,坐到他身边,勾住他脖子。
她用目光细细勾描了一遍他的脸,然后用唇贴上他的唇,又含住他微凉的下唇,游离轻啄,一下又一下。
一曲Star river in your eyes奏起。
原来是餐厅老板招待好顾客又坐下来开始弹琴。
正如曲名一样,易临勋看到她清眸里仿佛有一条星河在流淌,温柔而璀璨。
他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星河璀璨,满目皆是爱的人。
两人依偎在一起,她靠着他,脑袋窝在他颈边,静静地听钢琴曲。
“易临勋,我好喜欢你。”晁柠说。
易临勋唔了一声,垂眸看她静谧的侧脸。
“易临勋,我好爱你。”晁柠又说。
他这次倒是没应声了,晁柠离开他颈首去瞧他,只见他目光很深,深得仿佛能装下一个浩瀚宇宙。
晁柠看着他,动容地说:“不是现在才爱你,很早,但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最爱的是你的真诚,还有坦荡,以及成熟,理智,有情调,有意思,你身上有好多让我着迷的点,我爱与你在一起的感觉,除了快乐之外还特别舒展,在你面前我敢充分地表达自己,不用掩饰情欲,不用压抑脾气,不用隐藏小心机,你永远都能招架住我,不仅招架住还会给予即时反馈,时常还将我一军,让我吃瘪,我很爱我们之间这种旗鼓相当的状态,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我爱你也爱上了我。”
听完这番她的告白,易临勋眼神越发浓郁,腹有万语却欲说还休。
晁柠抬手捏他脸颊,他面部骨骼量感重,属于脸上不挂肉,捏起来没什么肉感,她粲然一笑,不捏了改成轻拍他腮帮子。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要感动哭啦?”
易临勋喉头滚了滚,缓缓开口,“第一次听你说这些,听不够,想要一直听。”
晁柠感觉心更柔软了,是她之前吐露得太少。
她突然觉悟此前她从未给过爱的承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慷慨地包容她,迁就她,爱上她。
“那我以后慢慢说与你听,反正我们来日方长,但愿你听不腻。”
“我听不腻。”
晁柠笑了,再次埋首在他颈边。
易临勋下意识地搂上她。
餐厅老板再弹了一曲River Flows In You,从琴键流淌出来的柔情弥漫了整个餐馆。
晁柠问:“你最喜欢我什么呢?”
易临勋说:“最喜欢你的个性,你说我有情调,是因为你有情调。”
同样的,他也爱她爱上了他。
男女感情笼统而言,是有所图,他愿意徐徐图之,但他素来不是忠犬型,也不是舔狗系,所以他必须确定能图到一个结果。当他明白在一个人身上图不到了便彻底放弃,然后,他在晁柠身上,产生了想图的欲望,而慷慨的她,令他看到能图到的希望,有欲望又有希望,再加以时间为筹码。
现在,他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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