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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入京


关云靖既升为院首,按例,之后应由他为皇后娘娘看诊。

三日后的清晨,关云靖到了德粹宫,夏语嫣方在洗漱,听到声音阿宛便推帘而出道:“太医且稍等,娘娘稍候便来。”

“是。”自昨日后,关云靖对阿宛刮目,温文有礼朝她行了一礼。

“娘娘,关太医已升为院首,今后便由关太医为娘娘看诊。”

过了须臾,夏语嫣缓缓步出,阿宛道。

“嗯。”

夏语嫣淡淡道,那夜之后,她对这堪称少年奇才的太医也已失了望。但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娘娘身子如何?”

待关云靖收起悬丝金线,阿宛问道。

“娘娘思虑过重,身子虚了些,并无大碍。”

这几日因为忧虑白启尘的身子,阿宛明显感觉到夏语嫣近来精神又不济了许多。

“不瞒太医,娘娘先前中了毒,太医可为娘娘看看此毒清了未?”

“娘娘大可放心,如今身体已无大碍。”

阿宛放下心来,夏语嫣冷然道:“依本宫看来,关太医医术不过与魏太医相近。即便是有毒,魏太医也不曾查出来。”

若不是阿宛据理力争,又加上宫中不得无一太医,她也不愿替他说话。

见夏语嫣又提起那夜之事,关云靖只得复告罪道:“微臣有罪。”

“娘娘,”阿宛柔柔道,“皇上不是下旨派人前去寻请秦先生了吗?皇上洪福齐天,定能无碍的。”

“是啊!一定会没事的!”夏语嫣坚定地点点头。

“行了,太医便退下吧。”

夏语嫣摆了摆手,阿宛便将关云靖送出。

“太医慢走。”

阿宛待要回身,却被关云靖唤住了,“阿宛姑姑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阿宛复将关云靖引至院内。

院内如今除了何池在习武外再无一人。何池见到阿宛,连忙将棍棒放下迎了上来,“阿宛姑姑——”

“练多久了?”

阿宛走近了些,用袖口为何池细细擦拭着额际的汗珠。她比何池大了八岁,有了了解之后便一直将他当作弟弟看待。

“不久,尚不足一个时辰呢!”

“我与关太医有几句话要谈,你喝口水再继续练吧。”阿宛拍了拍何池的肩,“我一会儿教你下一招式。”

“谢姑姑!”

何池下去后,阿宛便将关云靖领到了院中的石桌边,“关太医请坐吧。”

甫一落座,关云靖便问道:“昨夜阿宛姑姑为何要帮我?”

阿宛掩唇而笑,“于公,关太医的医术确是众人有目共睹,想当日康嫔流产时亦是关太医分辨出的冰花。关太医虽解不了皇上所中之毒,但却仍旧是宫内医术最高的太医。阿宛所说只是力争一下罢了,也得是皇上能听得进忠言。”

见阿宛说了“于公”,关云靖便顺着问道:“那么于私呢?”

“于私……”阿宛沉吟了片刻道,“自然是为我家娘娘找一心腹太医。贵妃娘娘常叫高太医看诊,这高太医是窦相的门徒;张太医又是康嫔之同族,而我家娘娘虽有太医院院首日常看诊,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人。”

关云靖摇摇头道:“请恕下官不欲参与此间事宜。微臣只是一小小太医,在宫内人微言轻的,帮不上娘娘什么。”

“诶——”阿宛缓缓笑道,“我家娘娘宅心仁厚,定不会叫太医害人,只是想让关太医时常注意着德粹宫的饮食用膳,切勿让人钻了空子。太医告假的这些日子,娘娘已被奸人陷害一次了。”

“这……”关云靖沉吟了半晌,仍旧道,“阿宛姑姑虽然帮过下官,但恕下官不能答应。”

除了不想卷入宫斗漩涡之外,关云靖还有一个心结——

“太医……可认识柳家小姐,柳芙盈?”

无奈之下,阿宛只得搬出柳芙盈。

见阿宛提起盈儿,关云靖瞳孔骤缩,“盈儿?你识得盈儿?”

提起自己时,关云靖那激动的神情令阿宛一阵恍惚,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关云靖仍然是她的云靖哥哥。

阿宛直直看着他没了言语,关云靖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追问道:“阿宛姑姑?”

“哦……是……是啊。”阿宛这才回过了神来,连忙抽回手道,“柳小姐自王府出来后便被夏翊殿下所救,而阿宛又是夏翊殿下的旧婢,是以服侍过柳小姐一段日子。

“奴婢曾听柳小姐说有一位世伯家的公子,姓关。她与他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柳小姐好武,而关公子却喜文。他自小的志向便是将医术学精,将来济世救人……自那日见到关太医之后,阿宛便私自猜测关太医便是柳小姐口中的云靖哥哥,不知可有猜错?”

关云靖点点头,“正是下官!那盈儿呢?她如今身在何处?”

阿宛缓缓叹了口气,“柳小姐被我们殿下所救之时便双目失明,又受了寒气,阿宛服侍了两月之后还是身体不支去了……”

“咚!”关云靖一拳狠狠砸在石桌上,怒道,“都是他!”

他听说了盈儿离开王府时的惨状,也不敢奢求她尚活在世上。只是如今被阿宛提起,骤然之间经历了大喜大悲,一时间抑制不住这滔天的怒气。

“太医说谁?皇上吗?”

“阿宛姑姑无需知道。”被阿宛提起,关云靖强将怒气压下,“既是夏翊殿下救过盈儿,皇后又是她的妹妹,日后皇后娘娘有何需要,阿宛姑姑直管跟下官说便是。”

关云靖说完便起身离去,阿宛在后面问道:“关太医当真不知桂离子之毒何解?”

只见眼前人脚步微微一顿,“这是自然。”

关云靖走后,阿宛依旧怔在一旁,云靖哥哥对她一向很好,会否是他为了她找白启尘报仇?

可她却骗他柳芙盈已死……

如今她只需借柳芙盈的一点面子,让关云靖对德粹宫多加照拂……她亦不想将云靖哥哥卷入其中。

关云靖果真如他所说,自那日后,时时照拂着德粹宫,日日问安不曾落下,与阿宛也日渐熟识了起来。

另一边,黄林受阿宛所托,在阳城终于问到了秦沐阳的住处。只是待他赶至秦先生的住处时,房屋已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黄林一招手,随行的二十几人便冲了出去与黑衣人交战。而他率先闯进屋内,却不见秦先生人影。

所幸窦枋以为只是杀一文弱老朽,派出的并非精兵,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他们便被黄林带来的人击退。

“秦先生并未在屋内,在四周找找!”黄林吩咐手下道。

“是!”

过了个把时辰,外出采药的秦沐阳并瑶儿便被带到了黄林跟前,“启禀黄侍卫,属下已将秦先生请到。”

黄林从屋内转出,见到是黄林,秦沐阳的心方才微微下落,但仍旧有些意外,“黄侍卫为何到此?”

“我受阿宛姑娘之托前来救你二人。”

“老朽不懂黄将军此言何意?老朽素与人无冤仇,为何有人要追杀我二人?”

秦沐阳话语未落,瑶儿便急道:“侍卫所说可是我家小姐?她如今可好?”

适才她差点忘了小姐已经改名为阿宛了。

“瑶儿姑娘。”即使瑶儿看不见,黄林还是弓身作了一揖。两年不见,瑶儿依旧双目不见天日,只是这发髻却梳得极为整齐,黄林不禁叹道,“秦先生既医术高超,为何不帮瑶儿姑娘……”

“是我不让秦先生帮我的,”瑶儿自是知道黄林要说的是什么,如今她这身子除了少双眼睛并无甚大碍,“瑶儿生活能够自理,并且无资格平白要旁人的眼睛。黄侍卫,我家小姐如今过得好吗?”两年来,瑶儿时刻记挂着小姐的安危。

当时怕小姐醒过来后见着她伤心,她便连夜求着秦沐阳带着她离开。两年不知小姐的半点消息,如今她可有了新婢?可还会念想着瑶儿?

“阿宛姑娘她如今在大楚皇宫之中。”

“她入宫做什么?”瑶儿急道,“皇上可有认出她?”

虽说她知道以小姐的脾性,复了明改了容后是一定会为柳家报仇的,但这未免太危险了些!

“她如今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目前尚无危险。”黄林这才说到了点上,“如今皇上中了毒,她特让我来寻秦先生入京为皇上诊治。”

“不!”瑶儿斩钉截铁道,“秦先生不要入京!”

小姐心软,她可不!当初她一口一个姑爷地叫,如今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她心头之恨,以慰柳府上下的在天之灵。

秦沐阳亦道:“老朽不欲卷入宫闱的斗争,黄侍卫还是请回吧。”

“秦先生可识得孟繁奕?”黄林说出了阿宛教与他的一番说辞。

果然,听到孟繁奕的名字,秦沐阳的神色终于有了波澜,“繁奕是老朽的养女,黄侍卫识得她?”

“孟繁奕如今是大楚的皇贵妃。她似是极为害怕见到秦先生,知道皇上中了只有秦先生才能解的毒后,怕你入宫面见皇上,便与窦相合谋算计将你置于死地。阿宛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便托我来救你们。”

“救便救,为何又要秦先生入宫救那人?!”瑶儿嘟囔道。

“阿宛说当年柳府一案与窦相有关联,若皇上当真驾崩,即使她找到了柳家被冤枉的罪证,却已没有了可对峙的人。”

闻言瑶儿噤了声,过了须臾才闷闷道:“秦先生自己拿主意便是。”

“好。”

既是繁奕不想见到他,那他便偏去与她会上一会。他倒要看看他一手养大的女儿,心到底是怎样的恶毒!

此时屋外一片喧闹,刺客又追了上来,此时比适才多出了一倍。黄林护着秦沐阳和瑶儿离开,命他的手下断后。

好在黄林的功夫实属夏翊属下之最高,这也是为何夏翊会将他留在楚襄国接阿宛回夏。自身负了两处轻伤后,黄林将秦沐阳与瑶儿安全地送到了邻州府尹的府上。

此次刺客众多,他只有二十多个手下,硬碰硬只会吃亏。倒不如大胆将秦先生行踪暴露,于明官府不好坐视不理。

听到秦沐阳来访,靖州府尹甚至来不及套上鞋袜,便跑将而出,“下官恭迎秦先生!”

前几日朝廷刚下来消息,凡是寻得秦沐阳的官员连升三级,若是百姓寻得,则赏银千两。看来此生的升官之路全压在这上面了!

“这位是?”

与秦沐阳寒暄了一番,府尹这才注意到黄林衣服上染了鲜血。

“这位是夏康国夏翊殿下身边的黄林侍卫,适才途中有人追杀老朽,多亏了他出手相救。府尹府上可有房屋让老朽为黄侍卫上药?”

“有……有!”府尹犹如孝敬亲生父亲般将秦沐阳迎了进去。

“秦先生,下官已派人快马禀告给了窦相,相信窦相明日便会派侍卫迎接秦先生入宫。”待秦沐阳为黄林将伤口包扎好,府尹已候在门口谄媚地说道。

“可是黄侍卫受了伤,不能马上出发。”秦沐阳缓步出屋,与府尹商议道。

“秦先生且放心,将黄侍卫留在下官府内养伤,下官定将礼待。”

“那便如此吧,老朽将上好的金创药留下,府尹差人一日三次为黄侍卫上药,不出三日这伤便可痊愈了。”

听到屋外的谈话,“窦相”二字令黄林顿时提高了惊觉,他在屋内唤道:“秦先生?”

“府尹请回吧,老朽去看看黄侍卫。”

“秦先生,黄某要随你们进京。”

“可是你的伤……”

秦沐阳略带歉意地看着他,他已为他受了伤,又怎可累他再负伤奔波?

“秦先生未免太小瞧我了,以往随殿下一同上战场,再大的伤黄某也挺了过来。再说我适才听闻是窦相派人来接秦先生,只怕明里是护送,却暗藏杀机。即使黄某受了伤,尚余二十名手下,可保先生安全。”

“好,”秦沐阳眼神微暗,但是应了下来,“那便谢谢黄侍卫了。”

次日,窦枋派来的官差与府尹在书房密聊了几个时辰后,府尹褪去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倒是满面愁容。

忽然,管家跑进来通报:“老爷!府门外聚集了一众百姓,皆要求神医赐药!”

“他们为何知道秦先生在此?”

秦沐阳明明是夜间才逃至他们府邸的,为何清晨便满城皆知?适才窦相下了密令,将秦沐阳暗杀于府内,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您看这……”

府尹为难地看向京城来的官差,官差面色暗沉地将案上的杯盏拂在地上,“送!”

官员本打算在护送途中将秦沐阳暗杀,但黄林一路保护得紧,又命他的下属开路,所到之处皆是繁华的街道,人人皆知窦相派人护送神医入京。

一路下来,官差都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得将秦沐阳安然送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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