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真相
白启尘一入内,见到的便是阿宛坐在柳应鹏身边喂他汤药的场景。原本震怒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缓步走到阿宛面前,“你为何在此?”
此时阿宛转身再看白启尘时恍若隔世,白启尘领命监斩了柳府上下却留下了柳相的独苗……她到底该感谢他还是……
他不是深恨着父亲么!
白启尘以手轻抚了柳应鹏的额头,已经退却了温度。张氏在一旁道,“适才多亏了娘娘请关太医前来,这才为少爷却了温。”
“臣妾适才赏园经过这里,见张嬷嬷正在央求侍卫为这位少爷请太医,无奈那侍卫如何都不肯,臣妾这才擅自做主请关太医前来,还望皇上恕罪。”
阿宛这才收拾了心绪,向白启尘解释道。
此处白启尘登基之时曾严令不准任何人入内,是以此处宫人们并不敢提起。白启尘见阿宛如此关心柳应鹏,也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
“你也是救人心切,至于外面的那个奴才……”他就不会轻易饶恕他了!
“姑父……”这时柳应鹏恍恍惚惚从梦中醒来,见到白启尘眼中闪现了亮光,“你终于来看鹏儿了。”
柳应鹏虽为白启尘所救,但他的存在始终给白启尘心里留下了疙瘩,是以三年来白启尘踏足此处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恩,”白启尘揉了揉柳应鹏的头,“姑父会命宫内最好的太医为你看病,你安心养病便是。”
“恩!”柳应鹏懂事地点点头,这时转向阿宛道,“你是……”
“我是……”阿宛欲言又止,白启尘为她答道,“她是如嫔娘娘。”
闻言柳应鹏的眼光暗淡了下来,虽然他知道白启尘有几个妃嫔,但只要不曾见到,他便仍认定他是只属于姑姑的姑父。如今见到他带着嫔妃前来见他不免有些伤感。
阿宛柔柔地朝他笑笑,此时又地上了杯盏,殷切道,“喝点温水吧。”
柳应鹏却转过了头,朝白启尘一本正经地问道,“姑父彻底放下姑姑了吗?”
“这……”白启尘不曾想柳应鹏不过近十岁,思想便如此之深。他虽接叶筱缨回宫,但她还未恢复记忆他并未带她踏足此处。
“姑父爱上了这个女人了吗?”柳应鹏复问道。
“少爷!”张氏连忙在一旁制止,“不得无礼!”
而此时白启尘便也也不太好看,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关太医还会前来看诊。阿宛,随我一起走吧。”
“是。”
在回去的途中,阿宛静默地跟在白启尘身后侧,一脸的深思与哀伤。
白启尘停下脚步,将阿宛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你是怎么了?”
“皇上,你救了柳家的少爷?”阿宛终于抬眸看向白启尘。
白启尘点点头,“他毕竟唤朕一声姑父,况且朕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在不知道柳相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之前,他确实真心实意疼爱过粉雕玉琢的孩子。
“所以皇上才领旨监斩柳府上下?”阿宛想了一路终于得出了这个结果,若非白启尘监斩,只怕连柳应鹏他都救不出。
“你当真这么想?”白启尘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没人懂他。更何况这些年连他自己都愈发彻底放下,那日的情景比他在战场上见过的更为血腥。
阿宛点点头,“当日若非皇上监斩,只怕柳府连这个少爷都留不下来。”
“朕以为鹏儿会恨朕,将他遣入宫中后,朕有一年的时间不曾来看过他。直到那次他连着腹泻了几日脱水得十分严重,朕才知道他一直将朕当做唯一的亲人。”
听着白启尘说来柳应鹏在宫中这三年的景况,阿宛不禁红了眼眶哽了咽。
“你似乎很在意鹏儿?”
“今日虽是第一次见,但听到少爷的遭遇不禁让臣妾心疼。”阿宛反握住了白启尘的手,央求道,“臣妾日后能常来看看少爷吗?”
“……也罢。”适才阿宛为柳应鹏喂药的柔和侧颜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他知道阿宛是真的心疼鹏儿。
“谢皇上!”阿宛当即大喜。
次日一早,阿宛便亲自在宫中起了个小灶,为柳应鹏煮去他往日里生病时最为爱喝的棠梨汤。
“娘娘真是对那少爷甚为关心呢!”阿宛待人一直便很好,这也是琴书真心实意服侍阿宛的原因。
阿宛淡笑不语,自从知道鹏儿尚在人世的消息后,她昨日依偎在白启尘怀中久久不能入眠。
“如嫔娘娘!”见到阿宛,张氏连忙行礼道。
不知为何,昨日见到阿宛她总有种隐隐的亲切感,正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阿宛,不曾想今日阿宛便来了。
阿宛道,“日后嬷嬷对本宫无须行此大礼,”她往内望了望,“少爷在里面吗?”
“在、在!今日醒来后便在看书呢!”
提起少爷张氏松了口气,今日醒来少爷的状态便好了很多。
柳应鹏听见声音,抬头见到的便是昨日那个如嫔娘娘。他轻瞥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研读自己的书。
阿宛浅笑将棠梨汤递上去,“我刚刚熬好的汤,你趁热喝吧。”
“有劳如嫔娘娘费心,只是我不喜喝这汤。”
“这么会!你不是……”
从阿宛将汤放在案上的时候,柳应鹏便闻出了那是她最爱的棠梨汤的味道。时下他笑道,“原来如嫔娘娘连我的喜好也探听得如此清楚!我告诉你,你别想利用我博得皇上对你的关注!棠梨汤我只喝我姑姑熬的!”
言罢他便将棠梨汤掀翻在地,而四溅的汤汁烫红了阿宛的后脚跟。琴书在一旁不满道,“你可知这棠梨汤我家娘娘四更便起来熬了?娘娘如此苦心你竟然如此不放在眼里!”
“四更……”柳应鹏并不认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娘娘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她为了在皇上面前显得贤良淑德才故意为之,于是冷嘲道,“那如嫔娘娘真是煞费苦心了。”
“琴书——”脚上的伤阿宛浑然不在意,柳应鹏愈是如此她便愈是动容,“你姑姑若是听到了这番言论定然十分感动!”
提起姑姑柳应鹏握着书的手微微颤抖,他冷然道,“我要读书了,如嫔娘娘请出去!”
“那你好好休息。”阿宛不想再牵动柳应鹏的情绪,但明日她仍旧会来的。
而就在阿宛将精力悉数放在生了病的柳应鹏身上的时候,一件阴谋正在被酝酿着——
此时张溫灵又怀上皇嗣的消息传遍了宫闱,隔日便传出张溫灵所怀并非龙种的传言。而且愈演愈烈,甚至都传出孩子父亲便是太妃所和尚的言论。
此事终于口耳相传传到了张溫灵的耳朵里,闻言她恨得咬牙切齿,“如嫔!”
“娘娘,这件事与如嫔有什么关系呢?”
小玉儿虽然跟在在一旁哭泣,但仍旧不解地问道。
那日出现在枯树林阿宛的脸她看得真切,那流言只怕也是阿宛传出来的吧!
“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那日在德粹宫她一时嘴快将娘娘怀孕的消息说了出来,听到如今娘娘好似与如嫔关系不似从前,她担忧地问道。
张溫灵摇了摇头,“本宫很累,让本宫自己一个人待会吧。”
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日她肚子一日日大起来,这流言也会并不会就此消失。
不待小玉儿退下,孟繁奕便步入了若昕宫。
“参见贵妃娘娘。”张溫灵暗道不好,但仍起身朝孟繁奕盈盈福了一身。
她因与阿宛交好,与孟繁奕并无任何交集。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孟繁奕前来定然是为了宫内的流言一事。
“敢问娘娘今日为何前来?”孟繁奕坐定后,张溫灵便询问道。
“本宫自是来恭喜妹妹,”孟繁奕含笑道,“不日皇上封妃的圣旨便会下来了呢。”
“只是……”说着孟繁奕便变了脸,“今日皇宫中有些流言蜚语传得甚是难听,不知妹妹可曾关注?”
“娘娘,”张溫灵朝孟繁奕跪了下来,“宫中的流言蜚语是有人要将陷害臣妾,还望娘娘为臣妾做主!”
孟繁奕俯身将张溫灵扶起,笑问道,“你不是与如嫔交好,为何今日反求于我?”
“臣妾虽与如嫔娘娘交好,但如今贵妃娘娘才是掌一宫之事的人,这点臣妾还是分得清的。”
“好。”孟繁奕点点头道,“本宫倒是有一个办法可证妹妹的清白。你可还记得上次侍寝的时间?”
“距今已有八十八天了。”一年不过数次的侍寝,张溫灵自是记得清楚。
“妹妹何不请张太医为你诊清楚这胎儿到底怀了几月。”
闻言张溫灵登时眼睛一亮,当即命小玉儿道,“快去请张太医!”
张贵栋在把脉之时,白启尘亦踏足了若昕宫,而一观他的神情便能猜出他已经听到了流言。
适才他尚与白启贤在御书房内商议着如何处置张翰义又弹劾的一个朝臣,忽然周迁进来禀报。而白启贤这才道出当日他曾将康嫔救下,至于和尚是否有将张溫灵侵犯碍于礼节他并未看清。原本他本欲替张溫灵瞒一世,不曾想她竟在这当口怀孕,为了顾全皇嗣他不得不将当日的事情说与白启尘。
“皇上!”见到白启尘,张溫灵眼中划过了一丝惧意,下意识地只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孟繁奕道,“皇上,张大人适才为妹妹号脉,若诊出妹妹腹中胎儿几月便能止住宫内那些流言蜚语了。”
“张太医你说。”
“回皇上,”张贵栋颤巍巍道,“娘娘有孕已近三个月。”
见张贵栋冷汗涔涔的模样,白启尘转向他带来的两个太医道,“张太医毕竟是张贵人的心腹,你们两个查。”
张溫灵自是好不畏惧地将手伸出去,不料那两个太医却道,“娘娘怀孕不足两个月。”
“你说什么!”闻言张溫灵脸上褪去了血色,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太医的手,那常常的指甲嵌进了他的肉里。
而若以一个多月的时间推算……正是在太妃所的时候!
“康嫔!你竟还敢诓骗朕!”白启尘听白启贤的话对张溫灵本有怜悯,但她竟妄图生下这个孽种还让张太医造假,便燃起了雷霆之怒。
此次宫内的流言刻意避着阿宛,而阿宛日日忙于去探望柳应鹏,到若昕宫的走动便少了。
“娘娘!”直到皇上踏足了若昕宫,才有消息传到了德粹宫。琴书慌忙入内禀报道,“皇上下旨要处死康嫔娘娘!”
“为何如此突然!”阿宛当即站了起来,来不及套上外面的披肩,慌忙往殿外走去。
待阿宛到了若昕宫的时候,地上已经跪满了若昕宫的宫人。张溫灵亦满脸绝望地跪在地上,一遍遍哀求道,“请皇上放过臣妾的孩儿,他当真是你的骨肉啊!臣妾若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早便羞惭自尽了!”
白启尘冷着脸,“你腹中的孩子如今尚一月余,朕两个半月前翻的若昕宫牌子,你说!这腹中的胎儿你还有脸称作皇嗣!”
“皇上,臣妾当真是被冤枉的!”张溫灵一遍遍哀求道,“自小产后臣妾便身子一直在调理中,月事一直不准,这才迟迟没有发觉。更不曾与人苟合,请皇上万望相信臣妾!那日在太妃所的确有人强迫臣妾,但被幸得北辰王路过搭救,皇上若不信可问北辰王便知!”
“北辰王已悉数告诉了朕,当时你衣衫零落他碍于礼节不曾看细。”言下并无人能证她的清白。
而阿宛刚走至殿外,听见张溫灵与白启尘的对话,当即顿住了脚步,再抬起时竟是无比的沉重。
难道那日她在树林里远远看到的那对苟合的男女竟是张溫灵?而她却误以为是太妃耐不住寂寞与和尚偷情!
都怪她一时大意才会让张溫灵陷入险境,她走到白启尘面前跪下道,“皇上,姐姐侍奉了皇上两年多,一向端庄贤良,还望皇上三思,以免留下遗憾!皇上如今子嗣单薄,切不可冲动行事!不若让姐姐将腹中的孩子生下后皇上在另作打算。”
“皇上!”见白启尘不语,阿宛又朝白启尘叩了一首,“臣妾愿以生命担保姐姐仍是清白之躯!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白启尘抬手打翻了适才命侍卫送来的堕胎汤,抬脚便往宫外离去,“未生产之前,康嫔不准踏出若昕宫半步!”
“谢皇上!”
闻言张溫灵仿佛散尽了浑身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而终于缓缓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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