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陆渊反复看了几遍,把药放回了原处。
温言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这个他知道。她本身睡眠就浅,一点声响就会被吵醒,而且经常醒的很早,好几次他半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都看到她正神色清明的望着墙壁发呆。
他一直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温言这种压抑的性格,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消化,没有倾诉欲自然思虑要比一般人更多。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已经到了要靠药物的地步。
陆渊重新关了灯。
自责,心疼,无奈,烦闷……他也说不清自己这一刻的复杂情绪。
他睁眼看着这片深沉寂静的黑暗,良久,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开门声。
半分钟后,温言匆匆走进了房间,毫无察觉,也不开灯,直接奔着床上来了。
陆渊在黑暗里看着她折腾,暗自好笑。她弯腰脱了袜子,抬脚上床的瞬间又跳了起来,他顺势迅速起身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到了床上。
温言像是吓得忘了反抗,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陆渊恶意的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她还是没动作,心脏在寂静中跳的厉害,身体不可抑制的轻轻抖着。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闷闷的笑了声:“温言,你都不挣扎一下吗?”
床上的人闻言明显怔了下,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陆渊松开她:“你今天——”
温言一恢复自由,迅速扬起手朝他的脸甩了过来。陆渊反应过来赶紧侧头,却只来得及躲开一半的力道,不防她的指甲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划了一道。
陆渊痛的吸了口凉气,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样的温言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在他眼里她一直是平静淡漠的,惹她发怒跟逗她开心一样的困难。刚刚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看来是真的发了狠。
陆渊却突然无端的有点兴奋。那感觉像是突然发现养了很久的乖巧的猫,原来一直暗戳戳的藏着爪子。
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揉了揉她微凉的脸,低声问:“生气了?”
温言不耐的挥开他的手,声音冷到了极点:“你怎么进来的?”
陆渊理所当然的答:“钥匙。”
温言心里一沉,紧紧咬住了下唇。
陆渊没发现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脸侧,声音里带着轻佻的笑意。
“打吧。”
温言的手被他握着贴在他脸上,根本无从发力。她不耐烦,想抽回来,他却不肯松开。
“怎么,舍不得?”陆渊突然俯下身,贴的极近。黑暗中他的神色不明,低沉磁性的声线显得异常暧昧。
温言别过头,皱着眉一语不发。
陆渊笑了笑,捏着她的手腕向下。温言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沿着他的下巴到脖子,清清楚楚的摸到了一道划痕。
“不打就算了。但这笔帐你还是得还。”
语毕他忽然低头,狠狠的咬住了她的颈侧。
温言一时没有防备,痛得闷哼了声,她用力挣扎着推开他,却撼动不了分毫。
“陆渊!你……”
身上的人果真停下动作。他抬起头,捏住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嘴唇,语气极尽调侃:“我什么?”
颈间温热潮湿的痛感还在。温言有些嫌恶的抬手蹭了一下,扭头想避开他的钳制,可还是没能挣脱。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陆渊看在眼里,他也不生气,只觉得好笑。
“你——”
只是没有耐性再听她说下去了。他低头吻住她,一只手探入她的腰间,修长干燥的手指沿着她的腰线,缓缓用力。
温言这会儿毫无兴致,甚至还带着几分愠怒。她安静了两秒,继而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只是她无力的反抗在对方眼里却更像种情趣,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又加重了几分。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一向和谐,温言向来是冷淡但温顺的类型,这样的激烈又柔弱的反抗,刚好迎合了男人恶性的施虐心理,他丝毫不想放过她,只想更加的变本加厉。
陆渊暗暗加重了这个惩罚性的吻,唇齿间无尽的厮磨,力道狂烈又凶狠,大手轻而易举的牢牢控制着她的动作,身体力行的教育她什么叫自不量力。
过了一会儿,身下的人似乎是折腾累了,放弃了挣扎。
陆渊意犹未尽的稍稍拉开跟她的距离,似笑非笑俯视着她,一只手慢条斯理的解开她的衬衫。
温言脑子有点迷糊,气息不稳的轻轻喘着气。
“想什么呢?”陆渊在她唇上轻轻的吻了下,调侃道:“琢磨一会儿怎么还手呢?”
温言不语,把头转向一边,甩了甩被他按的酸痛的手腕。
“不说话,”陆渊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凑近她,“心里正骂我呢是吧?”
温言深深吸了口气:“是。”
陆渊闷笑了声,贴近她耳侧,轻咬了下。
“还没开始呢。现在骂太早了。”
窗外有烟花声远远传来,夜空里有着点点的明灭火光。
结束时,温言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倒头要睡,被陆渊拉到怀里问话。
“今天干什么去了?”
她低声倦倦的答:“公司。”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温言的思绪逐渐昏沉:“新歌。”
“什么时候发?”
“月末吧。”
陆渊轻笑一声:“有信心么?”
温言的回答越来越迟缓。隔了一会儿,她才模模糊糊的说:“没有。”
外面有人放烟花,砰的一声,整个房间都跟着亮了亮。陆渊借着烟花的光亮,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这张熟悉的脸忽然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仿佛随时就要消失一般。他抬手覆上她的脸,忍不住的想,明年的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还会在他身边。
几分钟后,整个房间又陷入一片黑色的寂静。
身旁的人像是已经睡着了,呼吸声规律而轻浅。
陆渊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良久,他闭上眼,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温言昏昏沉沉的听到,她想回一句,但实在敌不过倦意,下一秒钟彻底睡了过去。
客厅的时钟指向七点钟。
温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明。身侧的人还在熟睡,落到她耳畔的呼吸深沉,一只手臂重重横在她的腰际。温言动了动胳膊,觉得浑身酸痛,她皱着眉推开陆渊的手臂,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仍旧睡的极沉。
温言放轻脚步进了卫生间,一抬眼就看到镜子里脖子上鲜明的紫红色痕迹,气不打一处来。
她沉着脸回到卧室,俯身看到罪魁祸首的脖子上只有细细的一道划痕,没好气的抓起枕头,朝他脸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陆渊猛的惊醒,脑子还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低声骂了一句。他睁眼看到温言正站在床头冷冷的盯着他,刚想发火,她又用力的砸了过来。他迅速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床上翻身压住了她。
陆渊狠狠的捏住温言的下巴,一低头他瞟到拉扯中温言滑下来的睡衣领子里错综密布的暗色痕迹,顿时明白了她大清早是发什么疯。
他立刻换了张脸孔,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脸:“一大早就这么有力气,是昨天晚上还不够吗?”
“……”
温言极度无语的别过头。隔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放开我。”
陆渊挑了挑眉,拧过她的下巴,语气嘲弄:“不是你先来招我的吗?”
温言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神色:“我今天有工作,要早点去公司。”
陆渊轻笑一声,把她拉了起来。
临出门前,温言抓起鞋柜上的钥匙,犹豫了片刻,问道:“钥匙你怎么找到的?”
陆渊正在穿鞋,懒懒的答了一句:“我猜的。”
抬头见温言正握着钥匙若有所思,他伸手夺过来揣进自己兜里。
温言回过神:“给我。”
“你防范意识太差,备用钥匙就放在门跟前,还不如放我这里安全。”顿了顿,陆渊又笑道,“再说我凭实力找到的,为什么要给你?”
温言皱眉:“昨晚这种事情还会出现几次?”
“昨晚?”陆渊笑了笑,刻意曲解,“哪种事情?”
“……”
陆渊揽她进怀里,一本正经的说:“吓你的事情,就这一次。之后的事情,还有很多次。”
温言冷着脸推开他,开门走了出去。
陆渊对着她的背影扬了扬唇角,大步跟上了她。
东二环外某高级写字楼。
“齐先生,您要的东西。”
沙发前的人毕恭毕敬的递过来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齐远一手接过来,懒懒的翻了翻。
履历、公司、新闻、作品、社会关系……各类信息一应俱全,加在一起却也只有薄薄几页纸的内容。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乏善可陈。
齐远沉默的翻看了半响,忽然问:“她最近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
秘书笔直的站在一旁,谨慎开口:“有些舆论上的争议,但公关处理的比较及时。”
齐远冷笑了声。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都有些难以置信。一向清高孤傲的林安,记忆中连话都极少,一直有些孤僻自闭的样子,如今竟然进了这个圈子,改头换面,成了十八线的小歌手。
她自始至终做的事情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十年前是,今天还是。
最后一页纸上有一张寸照。照片上的人眉目清冷,面色白皙,一双眼睛漆黑狭长,嘴角抿着,没有一点笑意。
她的长相模样似乎变了不少,可这幅冰冷淡漠的神情,却还是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齐远盯着照片上的人,良久没有动作。
自从在停车场偶然遇见她的一刻起,他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释怀过。
只是看着这张脸,那些不痛快的记忆就丝丝缕缕的从身体深处里冒出来。
齐远合上文件夹,神色阴暗不明。
“集团下有一家公司——”秘书观察着他的脸色,暗暗掂量着措辞,“最近跟温小姐所在的公司,有一些业务往来。”
齐远缓缓的点了颗烟,含义不明的轻笑了声。
隔了片刻,他按灭了手里的烟,沉声吩咐:
“请他们关照一下,这位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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