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旁听席上，叶姝父母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俩都怕在见到那个杀害自己女儿的魔鬼之时，无法克制冲动的情绪；而何学斌则面无表情，冷静得不像是要面对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
很快法庭的门打开，两位法警带着王海走了进来。来到法庭中央被告席，杨博青示意王海落座。
杨博青看向陈文彬：“下面请辩护律师就上次开庭时提请你出示的证据进行说明。”
“是，审判长。”陈文彬说着便拿出了票据，“这些是我所在的新鑫律师事务所为委托人王海所开具的正规发票，数额为一万元；这是银行出具的转账记录，上面清楚记录诉讼委托费是由王海在崂县所开立的农业银行账户转账到我事务所于葭南市的对公账户，这也就说明本次诉讼的款项来源确实是王海本人。”
王海：“……”
“所以我想说，上次庭审中公诉人的怀疑纯属子虚乌有，并且由于他对我个人还进行了充满恶意的人身攻击，已然触犯了《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之规定，所以我要在此次庭审之后，正式以侮辱毁谤罪起诉公诉人！”
上来就是一记重拳！坐在下面的乔诺暗自为李旭尧捏了一把汗！
听完陈文彬的陈述，杨博青点了点头：“嗯，法庭之后会受理你的起诉状。让我们回到这起诉讼，公诉人，你对辩护人刚才的阐述有什么异议？”
“没有异议。”李旭尧说道。
“也就是说你认同辩护律师所提供的款项来源证明了？”
“是的审判长，我觉得拘泥于那些票据，对解开隐藏在本案之后的真正罪恶没有帮助。”
“真正的罪恶？”
“审判长，被告人王海的确犯下了杀人罪，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这并不是本案的全部。杀人案，只是这一系列犯罪的冰山一角——正如我上次庭审时所说——王海，不过是一只替人顶罪的替罪羊！”
陈文彬登时举手：“反对！”
“辩护人。”杨博青示意陈文斌提出理由。
“这只是关于王海杀人案的诉讼，其它你臆想出来的犯罪不应在讨论范围之内！”
李旭尧却笑了起来：“陈律师，你刚刚的这句话又一次让我感到奇怪了。”
陈文彬一脸疑惑地望着李旭尧。
李旭尧于是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只关乎王海杀人案的诉讼，你的职责，自然也只要为你的委托人王海做减刑辩护就好——也就是说，不管是我之前申请款项来源的证明，还是现在要揪出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真凶’，你都应该乐享其成才对，因为只有那样，作为从犯的王海才有可能真正得到减刑。可实际上你非但没有乐享其成，反而一次次的阻挠我，就好像不愿王海得到减刑，就好像——你真正的委托人并非王海，而是另外一个未曾露面、却与本案有着重大关联的人！“
陈文彬：“……！！”
“所以我想请问你，下面的话——我到底该不该说？”
陈文彬一时气短：“……你问的人，应该是审判长……”
这时杨博青看向两边的陪审员，他们都对杨博青点了点头。
杨博青遂道：“我虽然不知道公诉人下面要讲什么，但我确信这会涉及本案的犯罪事实，并影响最终的量刑，所以——现在请公诉人阐述。”
乔诺精神为之一振，终于要开始了！
只见李旭尧整了整制服，随后，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便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
“本案发生在2019年3月24日晚22时许，我们已经从之前庭审的录像中看到被告王海冲向被害人叶姝，对其实施刺杀的凶残画面。但这画面并不像我们所见的那般简单——
第一，叶姝在见到被害人时显得超乎寻常的镇定，她非但没有逃跑，而且也毫无反抗的迹象，这全然不像第一次庭审时王海供述的那样、凶杀是偶发的。因为偶发，被害人的第一反应该是逃命和反抗，所以这很蹊跷，就好像叶姝是有意为之被袭击的一样；
第二，案发之后，警方在叶姝的身上找到了三样东西，身份证，一张照片，和一把剃刀。试问在场的诸位，你们在出门时除了身份证，还会随身携带一张照片和一把剃刀吗？显然不会，除非，你是有意为之的；
第三，在被害人叶姝的尸检照片上，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凶器造成的创口，有的甚至深达十寸，但请不要忽略就在她的腹部侧面，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大家请看（投影仪出现照片），这个伤很复杂，就好像是人为用刀刻在腹部的图案。先不论这是谁刻的，总之一点，这个伤，必定也是什么人有意为之的。请大家记住这个图案的样子，之后你们还会看到；
第四，叶姝在最开始进入监控范围的时候，曾留意到了监视器。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当我察觉到了刚才所说的种种不自然的地方之后，忽然想到，叶姝，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要在站在监视器下，故意要让监视器拍下即将发生的事，故意让自己的死、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呢？答案是肯定的——据我调查，瀛海街心公园里只有三处摄像头，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远，若非有意，否则很难被摄像头拍到。所以基于叶姝观察摄像头的举动，可以充分说明她是有意为之要让摄像头拍到！那这所有一切的“有意为之”，都是为了什么？换句话说，叶姝为什么要刻意放弃生命，让人见证她被杀的事实呢？！”
杨博青：“……”
叶姝父/母：“……”
王海：“……”
陈文彬：“……”
何学斌：“……”
法庭陷入一片揪心的寂静之中，大家都翘首期盼着李旭尧的声音再度响起，唯独乔诺一个人完全知道李检察官下面的话。
“王海。”
被李旭尧叫到自己的名字，王海顿时吓了一跳！
“你在第一次庭审时说是偶遇被害人，然而之后却在我的逼问之下供出被害人是你的‘嫂子’，你来本市的目的就是要找她对不对？”
王海在听完翻译的话后，犹豫地点下了头。
“那么我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叶姝在瀛海街心公园的？不要告诉我你是凑巧找上的！”
王海：“……”
陈文彬急忙插话：“被告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我就知道你会保持沉默，因为你还在坚守一名替罪羊的本分。不过这没有用。试想一下，作为一个常年身居热泉村的你来讲，想在葭南这个大都市寻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若非有人提点，根本就不可能！而告知你叶姝位置的人，正是隐藏在本案背后的那个真正的罪犯！其实，叶姝之所以前往瀛海公园、之所以站在监视摄像头下、之所以随身携带照片和剃刀，都是因为她在等待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本案的真正罪犯、是这一系列悲剧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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