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小窦太妃停下了手中转佛珠的动作，肩膀微微下沉，有点泄气，“陛下直说吧。”

“我需要纯阳丹。”

“陛下不是不知道，唯一炼成的一颗，被我吃了。”

“你可以重新练。”

“我可以拒绝吗？”

“你知道你不能，十年前你不能，现在更不能。”

“陛下，你跟你父亲一样，是天生的帝王。”

这句话听着像讽刺。可宣文帝不在乎，反唇相讥，“你也是天生的祸国妖姬。”

“陛下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炼纯阳丹的代价？”

“你不用管，你只负责炼。”

“陛下，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你真的忍心么？”

“这江山是我亲手打下来的，这太平盛世也是我缔造的，天下人欠我，我并不负谁。”

小窦太妃眼底的嘲讽显而易见，“先帝也讲过这句话呢，我倒是记得，陛下当时嗤之以鼻。”

宣文帝垂眸，半晌没说话。

人是会变老的，人心也是会变的。他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自己了。

小窦太妃穿过岁月重重，看透了他的沧桑变换。他在她面前，伪装不了一点。

最后，他站起身，“你只管准备，需要什么，派人跟我说，需要用到的原料和药引，日后我会差人送来，你等着就是。”

宣文帝抬脚走了。

后面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恭送陛下。”

宣文帝前脚刚走，窦太妃匆忙闯进妹妹的禅房，“陛下找你做什么？”

窦太妃只比妹妹年长3岁，看起来却像老了一辈，姐妹两人看起来更像母女。

小窦太妃凝视着姐姐日渐松弛的脸颊，说，“姐姐，陛下要炼丹，我顺便也给你炼一颗吧。”

窦太妃想拒绝，但是想到自己多年没见面的孙子孙女，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妹妹因美貌被选入宫，成了天顺帝的妃子，后宫佳丽三千，为了讨天顺帝欢心，知道天顺帝沉迷丹道，她便也钻研丹道，从古书中研制神奇丹方。

后来，皇朝更迭，夏氏临朝，将妖言惑众的道士们全砍了，却将她留下，送进西山尼姑庵。

太祖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常往西山跑，便是要她炼制丹药。用了数年时间，她先是炼成了血丹。

服用血丹，生命暂缓一月，醒来再服用，再暂缓一月，如此往复，对于病危的人来说，无疑相当于延长了救治的时间。

太祖皇帝，用这样的方法，在病危时，拖延时间，等待她将真正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纯阳丹炼成。

最终，她将丹药炼成了，自己服用，测试效果。而太祖皇帝，没有等到第二枚炼成，不治而薨。

“妹妹，你真的有把握炼成纯阳丹么？”

“炼废上百炉，总能出一颗。姐姐不用担心。纯阳丹功效只有十年，我也到了快要蓄药的时候。炼都炼了，没什么好顾虑了，天塌下来，也是皇帝顶着，轮不到咱们。”

小窦太妃安慰姐姐，“炼成了，我便让陛下开恩，许你回王府看我那大姨孙。”

“好，那我等着妹妹的好消息。”

“姐姐，咱们一起，念多几篇往生咒吧。”

“好。”

在南城兵马司积灰的档案室扒了数日之后，璎王终于有了新发现。

每年朝廷赈灾的拨款，是按人头给的。也就是说，兵马司清点灾民人数，然后朝廷按照人数下发赈灾银，交给兵马司筹办赈灾物资。

如果薛副指挥使贪墨，那么他必须虚报人头数，将多出的人头钱，收入囊中。

但是，兵马司记录的灾民人数，和各大城门记录的基本吻合，说明当时的确有那么多的灾民到了上京。

赈灾物资的份额，是根据每人刚好饿不死的份量发的，如果兵马司少发，那么必定饿死人。饿死人的数量兵马司有登记，城门那边也有登记。

薛副指挥使不可能造假。

而钱，他的确拿到手了。根据官银记号，这批银子是太祖皇帝驾崩前一年上交国库的。那几年，国库每年没盈余。

因此，可以推断，薛副指挥使贪墨的时间点，在太祖皇帝驾崩前一年之后。

根据户部的记录，那年恰逢大旱，饥荒席卷全国，灾民蜂拥入皇城。

所以，薛副指挥使是如何，在人数对，城门清点的尸体没有增多的情况下，做到贪墨3万赈灾银的？

3万两，如果按灾情半年，一月每人500文算，能供应一万人的食宿。

也就是说，出现了最少一万人的差额。

花舒道：“王爷，我对那一年也有印象，我们家也施粥放粮了。”

事实上，陆家就是因为那次赈灾，知道花家财力雄厚，第二年新帝登基，陆家夺爵，陆老太太上门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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