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澄
从猎场出来,顾及着莫池轩的名声,顾凌霜在隐蔽处将他拎下马,居高临下望着他,翩然笑道:“莫小公子以后还是莫要乱跑了,可不是每次都有人来救你。在下告辞。”说完便策马离开了。
马蹄扬起,带起一阵尘土,莫池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撒了一脸的灰,顿时什么春心荡漾都没了,恼怒朝顾凌霜背影吼道:“咳咳混蛋!你想呛死小爷吗!你给小爷我等着!”
此时远远跑来一个家仆,气喘吁吁地赶到气急败坏的莫池轩面前,正是莫池轩的贴身小侍兰桑。
见到莫池轩安然无恙,只是面纱不见了,眼眶红红的,上好布料的骑装也被划了好几个口子,脏兮兮的,兰桑赶忙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大碍,几乎要哭出来了:“公子您可吓死奴了,幸好您没事,要是被将军发现您私自闯入猎场,奴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莫池轩才平静下来,听到兰桑的话,哭哭啼啼的吵得他有些烦躁,不耐地“啧”了一声,“好了好了,这不没事吗?别哭了,赶紧带小爷去沐浴换身衣服。”真是的,就知道哭,要不是看在他从小服侍他的份上,早就把他换了。莫池轩这么想着,但还是忍着没骂他。
兰桑连忙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生怕刚刚的声音引来什么人,然后护着莫池轩往男眷们的营帐走去。
暮色渐深,众人皆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众女中,自是苏黎猎得头名,苏寒衣位居第二,苏含语第三,而顾凌霜排在第四。
苏凤凌见此大悦,三个女儿都如此优秀,尤其是两个嫡子。众臣自是附和,称赞不止。
苏黎戳戳身旁苏寒衣的手臂,小声问:“阿姐,你怎么不多猎点,这可不是你的真正实力啊?”在苏黎眼中,她的阿姐什么都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过,包括自己。
苏寒衣轻笑,也轻声回道:“阿黎是皇太女,阿姐怎能越过你去?阿姐愿意在你之下,比某人高就好。”
苏黎闻言先是感动,后又会意,意味不明地扫了扫不远处脸色阴沉的苏含语,双手紧攥。真惨,可又要被淑贵妃教训了啊。
见妹妹眼光瞥向苏含语,嘴角的笑幸灾乐祸,苏寒衣只是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出自己处理的几批埋伏,免得妹妹担心。不过,苏含语的把戏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小时候放猛兽,长大放杀手,无趣的紧。苏寒衣漫不经心的想着。
晚上的篝火晚宴很是热闹,只是苏寒衣不感兴趣,小酌了几杯清酒便离了席,应酬有苏黎便可。
就是离席前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莫家小公子莫池轩要献上剑舞活跃气氛,故意为难似的,指名要顾凌霜给他弹琴配乐,还要跟着他舞的剑即兴配乐,而不是跟着音乐舞剑。
顾凌霜弹琴技术如何苏寒衣不感兴趣,不过这位莫公子的目的她倒是很感兴趣,想起见枫在狩猎结束后汇报暗卫传来的情报,苏寒衣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当下不欲多看,起身离开。
倒是从回来后只要有苏寒衣出现的地方,就紧盯着她的顾倚欢难得的有些心不在蔫,看向苏寒衣的眼神也断断续续,苏寒衣都没有留意到。见苏寒衣离开,顾倚欢下意识也想站起身,却一把被身旁的林子君按下,语气严厉:“坐好!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顾倚欢拉拢了下脑袋,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不知怎么开口。心里只想着晚宴快点结束,自己可以去找妻主。
苏寒衣漫步至连片的营帐后,欲往更远处走去,忽然听到一些声响,寻声看去,几个小家族子弟带着小侍围着一个身材纤瘦高挑的少年,肆意打骂,那少年蹲在地上团成一团,护着头部,一声不吭。
若是前世,苏寒衣还会上前制止,现下,苏寒衣一点兴趣也无,本想无视走开,却隐约听到有一个人骂骂咧咧说着“顾家”、“不受宠”的字眼。
顾家?苏寒衣停下了向前走的脚步,转身迈向那处。
顾今澄护着自己的头,眼中暗色汹涌,被双臂遮掩的眼眸狠辣无比,这里差不多已经远离人群,倒是可以杀了这群人,管他之后如何,谁知道是他做的?
双拳紧握,正欲动手,目光却从缝隙中看到远处一抹白衣缓缓走来,顾今澄愣住了,那抹白衣缓缓走近。
“你们在干什么?”极为冷淡的声音传来,在外人面前一向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
众人闻声转头,看清来人,瞬时脸色惨白,腿下一软,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声音哆嗦:“禀殿下,我们我们这是在玩闹,对,在玩闹。”
“玩闹?当本殿瞎了不成!你们家主就是这么教导儿子的?”苏寒衣怒声道。
“殿下恕罪!”几个公子吓得大气不敢出,头埋的低低的。
看着这些人害怕的样子,苏寒衣冷声道:“给本殿在这里跪满一个时辰,长长教训,下回若再被本殿碰见欺辱别人,你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多谢殿下开恩!”公子们连声答应。
苏寒衣不再看他们,而是走到了蜷缩在地上,裸露出的肌肤青紫的顾今澄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微笑着伸出手:“没事了,走,我带你去上药。”
今日苏寒衣穿了一身白底绣金丝长袍,简约却贵气,她微微笑着,在顾今澄眼中与多年前那面容更加幼嫩的身影重合,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救下了痛苦中的他。
顾今澄的眼中渐渐布满水雾,缓缓伸出细瘦苍白的手,握上了她的,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痛苦的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手心冰凉却柔软的触感。
“多多谢殿下。”灰扑扑的脸上颤巍巍的勾起一抹小心翼翼的笑。
苏寒衣手指微动,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微微握紧了他的手,眼底有些意味深长。
苏寒衣本想将顾今澄带到随行而来的太医处,但顾今澄说自己有带伤药,不必麻烦太医,苏寒衣便同顾今澄去到了他的营帐内。
顾今澄身为顾家不受宠的前主君生的孩子,他的营帐被安排在了最边缘,空间也十分小,连一个贴身小侍都没有。
来到营帐,顾今澄先用冷水将脏污处都擦了擦,然后转头,缓缓挪到了坐在帐子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的苏寒衣面前,微微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似的。
苏寒衣有些好笑:“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去上药?”
顾今澄抬起头,苏寒衣才发现他长了一张极为艳丽的脸,容色姝艳,狐狸眼上挑,唇不点而朱,明明长了一副尽艳极颜的容貌,此时眼睛里却洒满了点点星光,尽显无辜,嘴角的笑小心翼翼中似是带着些讨好,好像一只大狗在朝着人摇着尾巴。
“我奴不碍事的,今日幸亏有殿下,奴不知该如何感谢殿下。”顾今澄细声道。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不论是谁本殿都会救的。还有,不必自称‘奴’,本殿这没这么多规矩。”苏寒衣并不在意,说着和内心截然相反的话。
顾今澄却觉得开心又苦涩,他的殿下,一向都是如此善良,不过不只是对他一人罢了。
“你是顾家的孩子?”苏寒衣问道。
顾今澄点点头,回道:“嗯,我是顾家前主君今默的孩子,家中排第二。”
“前主君?”苏寒衣重复了遍,“怪不得,你的待遇却是还没有你弟弟的十分之一。”
顾今澄见她提起顾倚欢,有些难受的咬咬唇,怕苏寒衣嫌弃他,与顾倚欢相比,他确实是差劲极了,“母亲和父亲都很宠爱倚欢,不像我,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虽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恨不得将顾倚欢千刀万剐。
苏寒衣却是低低地笑了,站起身,比顾今澄高了半个头的她轻轻俯身:“本殿倒是觉得,你很可爱啊。”苏寒衣摸了摸他的头:“不管处于何种境地,都要学会保护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不要轻易让人欺负了。”
顾今澄渐渐红了眼眶,有泪珠凝在眼角,忍着没让它掉下,更显糜艳。
苏寒衣将一块雕着鹤纹状的玉佩递给了顾今澄:“若是今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可以拿着它找我,知道吗?”苏寒衣温和道。
顾今澄双手接过了那块玉佩,触手温凉,是上等的好玉,他重重地点点头:“嗯嗯!多谢殿下!”眼角带泪,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苏寒衣又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好好上药,便离开了。
顾今澄呆呆地追出去望着她离开,待望不见人影后,才走回小帐篷,坐在了刚刚苏寒衣坐的椅子上,还有些许温度,他捧着玉佩,一脸珍惜地将它放在了心口处,一脸满足,像是得到了主人的赏赐,一脸餍足的狗狗。
离开顾今澄的营帐后,苏寒衣又走了一段距离,在密林不远处空旷地上的石块处坐下,双手搭在腿上,比较散漫的样子。
顾今澄,可远不如他表面上那般无害,刚刚凑近他时,苏寒衣闻到一股十分浅淡的三七与血竭的味道,这都是止血的良药,而且,是治刀伤的,味道已十分浅淡,说明受伤有一段时间了,也有可能是用量比较少,还有一丝血味。之前握住他的手时,苏寒衣摸到了一些小小的凸起。
难以愈合的伤口,手上的茧,这些,都是巧合吗?苏寒衣沉思着。
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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