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为心上人,开战!
乌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便该清楚,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行走江湖,只为安身立命,命都没了,财有何用?此为害大;你不伤我的性命,我可以帮你想个法子,让你在雇主那里交差。你两下里,都不得罪。此为害小。你得了雇主的钱财,忠人之事,此为利小;你两边的财都兼收,此为利大。”
刘恪笑笑,手中把玩着一柄嵌着红宝石的短刀。
“嗖”的一声,短刀出了鞘。
刘恪将刀刃轻轻在乌兰脸上划动着:“盗亦有道。我们江湖中人,靠一个‘义’字行天下。岂能说背弃雇主,便背弃雇主?”
刀刃冰冰凉凉的,悬在乌兰眼前。
她面上却无有惊惧之色。
刘恪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捕到一头蒙昧的小兽。
宫里的人,将她诓骗出宫,再在宫外买凶杀人。人死在宫外,比死在宫内干净。之所以雇佣“飞雪门”的人,是因为,飞雪门堂部不在临安,杀了人就跑。她死了,便死了,不留痕迹。
她现在的处境何其像十一年前的他。
刀俎上的鱼肉。
被人算计,被人迫害,无有还手之力。
当年,他其实无心皇位。父皇有十几个皇子。他因为幼年患急惊风,瞎掉了一只眼,在兄弟当中,一直都是自卑的。他醉心于书法、剑术,只想好好活着。奈何皇兄忽然驾崩,他成了皇兄最年长的皇弟,被议储。一下子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
他装病,躲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夜里,躺在榻上,听到风声裹挟着脚步声。他知道,有人来暗杀他了。
不管他怎么与世无争,乔香儿都不肯放过他。
他的存在,就是威胁。
他在王府老管家的掩护下,逃出了临安城。
在江湖打滚这么多年,他终于也裹上了一身的鳞片,一身的铠甲,一身的刺。
他再也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七皇子了。
他要向乔香儿和九弟索债。
他们心安理得地在皇宫享受富贵尊荣,而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隐姓埋名、四下避祸。凭什么?
祖宗礼法在上,他要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乔香儿那样阴险毒辣的女人居然也能母仪天下?他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乌兰的话,打断他的沉思。
“喂,横竖,我现在也没法回宫,我也有些拳脚功夫,不如,我加入你们吧。下次你们去绑人,我去搭把手。”
“什么?”刘恪不可置信道。
乌兰认真道:“你们也要招兵买马的吧。我就当你们的小兵,不行吗?”
一个皇妃,居然也想着投绿林。
刘恪想着想着,哑然失笑。自己一个皇子,不也入了绿林么。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宫里的荣华富贵,你不享,为何要跑出来?”
乌兰思索道:“宫中规矩多,虽然靡衣玉食,但不如浪迹江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得洒脱。”
“浪迹江湖?”刘恪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是什么是江湖吗?”
“江湖就是快活!”乌兰爽利地答道。
刘恪大笑起来。他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笑了。
到这一刻,他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女子为何能得到刘怀的宠信。她与那些官家女子、闺阁千金太不相同了。
“你笑了,就是答应了,那你现在把我解开吧。”乌兰道。
刘恪手中的短刀挥了几下,她身上的绳索除去。
紧接着,她的拳头如风一般扫向他。
刘恪与她打斗起来。
门外的兄弟们听见动静,连忙闯进来。
乌兰适时地收了手。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身男装让她看起来像个清俊的小哥儿。
“我就是想让你验验我的身手。又不是想跑。再者说,你们这里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凭我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你们紧张什么?”
她向刘恪抱拳道:“怎么样?我能加入你们了么?”
刘恪缓缓地点了个头。
“我饿了,要吃东西!喂,我现在是你们的同伴,总该让我吃饱饭吧。”乌兰觑着他。
刘恪向一旁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盆鸡肉、一盆瓜果被放在乌兰面前。
乌兰撕了鸡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刘恪看着,又笑了起来。
“在哪儿都不能耽误吃喝!”乌兰又啃了一口青瓜。
这荒僻山寨的吃食,带着乡野的味道,清甜。
她含含糊糊地说着:“现在你们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么……”
刘恪道:“你刚说帮我想个法子,去雇主那里交差。什么法子?”
“我是幻戏伶人出身,会些障眼法。你去菜市口,收具女尸来,我将其幻化作我的模样。你拿去交给雇主,雇主定不会起疑。”
“你不好奇我的雇主是谁么?”刘恪双手抱于胸前道。
乌兰盯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她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还是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刘恪背过身去,丢下一枚腰牌来。
“这是同我们联络的小厮遗下的东西。”
乌兰捡起腰牌,上面刻着“国公府”的字样。乔国公乔宗礼……太后?
本来她以为是方灵山。不承想竟是太后。
虽然乌兰知道太后素来不喜她,但也没料到太后厌恶她到了想杀她的地步。
上次落水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乌兰没有放在心上。对方却要对她赶尽杀绝。
“这妇人……真是歹毒。”乌兰唏嘘道。
刘恪见她信了,在心里盘算着,要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到宫廷,让乔香儿和刘怀之间生出嫌隙。乔香儿和刘怀都是心深似海之人,颇擅谋算,貌合神离的母子关系就像火药,一触即发。
至于这个孟氏,刘恪亦想好了安排。按他的计划,刘怀在五日后,会被天象司的人引出皇宫,到皇陵。届时,激战之间,用她扰乱刘怀的心神,或是做个盾牌,都可行。
这样想着,刘恪道:“那,今晚,我便去跟雇主交差。”
夜深。
月亮晕黄。星光稀疏。
乌兰被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内。果真,刘恪弄了一具尸首来。两盏茶的工夫,乌兰将其扮成她的模样。虽说不是全然相似,也有六七分相像。
刘恪派了几个兄弟,将尸首运去了乔国公府。
飞雪门的人,故意在国公府外盘桓许久,引起了城中暗处皇城司逻卒的注意。
至亥初,殷鹤进宫,欲向阿九上奏这一消息。
距巳时,手下通报方夫人和孟宸妃在集市上双双被掳走,已过去了差不多四个时辰。
方砚山原本是明日出发去戍边的,此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异族人绑了白若梨后,阿九便下令封锁了临安城各处的城门,方砚山带兵在城中翻天覆地找寻,可是,一无所获。方砚山猜测,异族人多半已经离开临安城了。
勤政殿。
方砚山跪在阿九面前。他有满腹的话要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
阿九眉头深锁。
宫廷中,梨花已经凋零了大半。偶有落花,随着晚风,飘飘荡荡。
素洁淡雅。哀哀凄凄。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柔桑陌上吞声别。吞声别。陇头流水,替人呜咽。
这样的情境像极了十一年前,黑水镇白家后院。
忽穆烈那个老匹夫,做事不按常理,打仗便打仗,绑一个弱女子做甚!
阿九向方砚山道:“方将军,忽穆烈欺人太甚。你抵达边关之后,即刻发兵!”
“是!”
方砚山叩首。
他虽迫切等待着官家发兵的命令。但,心中不免惶惶。
他曾多次请战,都被官家拒之。
如今,忽穆烈绑了若梨,对于官家来说,便是“欺人太甚”,需立即发兵了。
方砚山离了宫,回府的路上,踩着一片片的担忧和一片片的心酸。
方砚山走后,殷鹤才将国公府前的情态禀与阿九。
阿九沉思良久,站在桌案前,手持竹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字:贪。
人之七昧,贪念为毒。
乔阿娘,便是这样,永不知足。
她朋煽朝堂,让老臣上谏他不可困于所溺,他忍了。给足了她情面,召幸了乔灵。
她还要杀死孟昭阳,永绝后患。这样看来,宫里消失在琼华殿的西狼刺客,也是她的手笔。
他顾念当年匡扶之恩,对她一再宽容。她的手越伸越长。
难道,她以为他还是当年的懵懂孩童,事事听命于她、受制于她?
外头风声愈来愈大。
不多时,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
“今年的四月,真是风雨交加。”阿九道。
殷鹤道:“官家,飞雪门的人似乎与乔国公府的人起了争执,宸妃娘娘的尸首被一把火烧掉了。”
“那不是昭阳。”阿九道。
“您何以这般笃定?”殷鹤问道。
“若真的是她,飞雪门的人不会轻易烧掉。昭阳,多半被他们藏起来了。”阿九道。
她是精灵一样的女子。
马厩里、床榻上、桌案边,处处还留有她的身影。他的怀里、唇边、指尖,处处还留有她的温暖。
她怎么会死呢?
她不过是被乔太后的手段惊到了,被迫出宫避祸。或是,闹闹小脾气,想躲出宫去玩一阵子。纵是遇上歹人,机敏如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他会把她寻回来的。
殷鹤道:“官家,接下来,您打算怎样做?”
阿九道:“天象司的人回奏,白虹贯日,七星皆动,先帝圣灵难安。朕打算五日后,前往皇陵祭拜。带着……康顺太后一道去。太后年迈,该在僻静处安养安养了。”
他看了殷鹤一眼。
殷鹤立即明白了官家话中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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