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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半苦半甜的夫妻情分


“皇后何以如此笃定?”

“猜的。”

“皇后料事如神。朕在前朝都想不到的事,皇后在后宫居然就想到了。”

乌兰道:“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因为心之所向。”

好一个心之所向。

阿九放下手中的酸果,将乌兰额前的碎发拂至耳后。他觉得此刻,自己心里空缺且未知的某处,安稳了些许。

晚膳的时候,穆雪松给两人盛汤。

阿九见她眼皮有些红肿,向乌兰道:“这丫头怎么了,中宫有喜,前儿才阖宫大赏,她今儿哭什么?”

乌兰道:“何曾哭了,早起喂鸟,眼里不慎进了飞虫,揉了半晌,越发红肿了。”

阿九忙道:“既如此,让太医瞧瞧吧。她是常伺候你的人,别落个什么毛病,影响你和孩儿。”

乌兰怪道:“你也太谨慎过头了。哪里就那样金贵了?”

“中宫嫡出,自然是金贵的。”阿九喝了口汤,自然而然道。

乌兰抬起头,看着他的面孔。他深邃的眼,他的弦月眉,他薄而锋利的轮廓。她不知道,他跟她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情。

白老太爷敲登闻鼓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却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他说是西狼细作所为,可到底是不是,她心里清楚。

花了那么多心思给太后下圈套,眼下,太后还是好端端地在隆佑宫。

不仅如此,据穆雪松得到的消息,宫外的西狼暗使探得:太后在查皇后的底细,派了几队人马去搜集证据。其中一队人马,去了南境;另一队,去了西狼王城。

白云霄曾悄悄告诉乌兰,那晚,太后跟官家单独密谈了许久。

乌兰隐约猜到,或许与此事有关。

而她亦坚定,她的身份,绝不能败露。

穆雪松说,西狼暗使已经分头行动了,定不会让太后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大汗说过,无论何时,以您的安危为上。命我等不惜代价,保证您在中原的安全。”穆雪松说。

其实,在阿九下朝前的半个时辰,乌兰已经从穆雪松那里,得知了前方的战况。

姐姐赢了。

西狼输了。

穆雪松的确哭了一场。

因为她的两个表兄,均死于这场战争。

穆雪松接到一封信函,和一瓶“相思误”。

大汗让她转告乌兰,经此一战,发现中原尚有实力,恐灭中原,要等太久,而大汗的宏图伟业,等不得,西狼的铁蹄,等不得,乌兰既已为中原皇后,若能为母国做些事,便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如果,乌兰不答应,西狼也绝不勉强。

那瓶“相思误”,是慢性毒药。

无色,无味,饮之不察。

但三月之后,能让人死在痛苦之中,如万只蚂蚁在爬,万把针尖在扎。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如此美的名字。

如此毒的药。

“这封信……真的是阿布写的吗?”乌兰问穆雪松。

穆雪松摊开信函,末尾盖着西狼汗印。

“萨仁公主,您是西狼人啊,骨子里流着西狼的血。每一个西狼子民,都应为大汗的宏图效力,这是长生天的指令。”穆雪松单手置于胸前,仰面道。

乌兰将那瓶相思误攥在手心中。

穆雪松道:“公主,大汗已经不年轻了。您难道不想知道,这场战争,大汗有没有受伤吗?”

“阿布他……”

“九月的大漠,已然风凉。大汗的寒疾又发作了,他还戴着您从前给他做的兔毛护膝。”

听到这里,乌兰忍不住哭了一场。

两年,两年啊。她离开阿布两年了。大漠的天,亮了又黑,大漠的春风,吹了几回,大漠的月亮,升起又落下。阿布,他又添了几处伤口?他的马头琴有没有在黄昏的时候奏响?

我要为阿布,建下不世功业。这是十四岁的乌兰最广阔的理想。

可她离乡去国后,却没有真正为阿布做过什么。

门外的内侍通传“官家到”的时候,她擦了泪,把“相思误”揣进怀中。

出于自保,她淡定地面对阿九,说出“官家赢”“心之所向”这样让他欢喜的话。

晚膳毕,阿九留宿在琼华殿。

她说,有孕不能侍寝,官家去别处吧。

阿九揽着她说,朕只睡在你身边,陪着你和孩儿便好。

秋天的夜晚,慢慢变长。漆黑的天穹,星星点点生辉。

阿九睡熟后,乌兰起身,站在窗边。

桂花落地似梦。

她与他,半苦半甜的夫妻情分,她本以为,她能舍得下。可真正想到让他去死,她却又莫名地不忍。

她摸了摸小腹。

难道她真的要亲手杀死她孩子的父亲吗?

她犹豫不决。

乔太后自与阿九定了半月之期,便紧锣密鼓地派人去搜集证据。

然,得到飞鸽传书,一无所获。

素来沉得住气的她,也开始焦急起来。

如果半月之期到,她找不到证据,没办法自圆其说,那么,以阿九的心性,必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从此在宫中的好日子就没了。

说不定,还会被蛮女报复。

她又往贤德宫去了两回,想从方灵山那里打开缺口,做点什么。奈何,她不管说什么,那方灵山都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一味地胆小、怕事、只说要好好备产,以待临盆。

这不中用的东西。

想必是被囚禁怕了。

乔太后最后一次从贤德宫拂袖而去,顷刻间,被方灵山叫住。

方灵山幽幽道:“听说,看守太庙的,都是前朝伺候过先帝的老人儿。”

乔太后停住步子。

方灵山又摸了摸肚子,不经意道:“九月初九,重阳,官家带着皇后去太庙拜祭,若我的孩儿能早几天出来,说不定,还能被官家带着一同去呢……”

乔太后扭头看着方灵山,方灵山靠在榻上,眯着眼,似打盹儿了。

太庙,老人儿,重阳,临盆。

这些残片在乔太后的脑海中反复地交织、重叠。

她走出贤德宫后,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忽然想到一个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掩人耳目的绝好计谋。

隆佑宫的晴雪香,一刹那让她极为舒畅。

这一生,论心智,她乔香儿从没输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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