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清白女儿身,莫要辜负
贾竹晚道:“臣妾陪官家守着皇城。”
小五摇头,半晌,忽然道:“如果朕不做皇帝了,你当如何呢?”
贾竹晚一惊,道:“官家此言是何意?”
小五沉默一会儿,道:“有些话,朕不便同你详说。朕只想告诉你,你虽入宫有些日子了,但朕未曾临幸你,你依然是清白女儿身,出宫找个好人嫁了吧。莫要在深宫中辜负了好时光。”
“官家想……想弃了臣妾?”指尖那一瞬的温热,还没来得及褪去,便有冷风盈袖。
小五道:“不,不是朕要弃了你。是这皇城,该易主了。有道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朕自登基以来,国患频频,外不能抵御西狼,内不能削平内乱,实是不堪帝位之重。朕这两天想了很多,如果有人,能收拾山河,重振汉家雄威,朕愿将这皇位让给他。朕同南星,去过寻常人的日子。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那夜被西狼探子内力所伤,跌入湖中,一时间手脚使不出力来,泅不得水。她一个弱女子,不计安危,跳入湖中救他,他是感念的。她高热昏迷时,不断地喊着“官家,官家。”他看出了她对他的情意。
细想想,她也是可怜之人。
一个少女,住在荒凉的长门宫,患了半月的风寒,都无人知道。虽其父通敌叛国,但她自己并未做错什么。
他不再似从前那般厌恶她。
却也不能同她好。
他心里已经有南星,再容不下旁人。
贾竹晚低下头。
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他那很美的构想里,并没有她。
是啊,他没有临幸她,她算不得真正的宫嫔。她亦不是他心悦之人。她连与他共甘共苦的资格都没有。
她想了想,道:“臣妾不走。臣妾哪儿都不去。不管这皇城是否易主,不管官家还是不是官家,不管官家心里装的是谁,只要现在陪在官家身边的是我,就行。”
空怜上林雁,朝夕待春还。
她握住这朝夕的思慕便好。
小五还想劝她几句,见她神色坚定,只得作罢。
她道:“官家还记得臣妾那晚拿出的锦囊么?臣妾盼着能帮上官家。若于朝廷有分毫的助益,就是臣妾的大幸了。”
小五沉吟道:“朕会派飞雪门的兄弟,去联络你父。”
说完,他嘱贾竹晚好生将养着,起身,踱到正殿。
母亲去江淮,多日,未见归来。
他心中忧甚。
西狼东进的步伐,一日快过一日。
除了若梨姨娘掌管的临安城防兵,举国之内,答应前来勤王的,只有三队兵马。临安啊,就如同风中残烛,危矣,险矣。
他唤来爹爹,将朱重九的身份、他的打算,和盘托出。
他希望朱重九率领大兴军,与西狼作战。若能保住汉室,他愿以帝王之位相让。
刘恪听完,道:“儿既想明白了,爹爹便去跑这一趟。一则,若是命旁人去,朱重九不会相信。爹爹去,他才会相信你的诚意;二则,你母亲一直没有消息,爹爹也悬心她的安危,亲自去探探虚实,才能放心。”
小五点了点头。
他取了一枚玉佩,又写下一道密旨,盖上玉玺,交与刘恪。
“爹爹定要小心。若见他有歹意,立即带着母亲和南星回来。”小五道。
刘恪见他眼里有血丝,衣袖皱巴巴的,知道他这几日都没睡安稳。刘恪甚是心疼。自乌兰将这孩子送到飞雪门,刘恪便视他为亲骨肉。十多年来,这孩子一直过得简单快乐。可是,自从到了临安,登上帝位,他脸上再不复过去的纯净,变得沉重、忧愁。
“孩子,爹爹有分寸,会将事情办妥的。你好生睡一觉。怕甚?天纵塌下来,爹爹给你顶着。”刘恪抚平小五的衣角,就同小五小时候他常做的那样。
这一刻,小五在刘恪面前,没了在外人面前必须要硬撑着的坚强。他眼圈儿红着,道:“爹爹,我不是怕做亡国之君,怕的是,生灵涂炭。”
“爹爹明白。”
“我可以将皇位让给他。但南星不可以让。我生平第一次欢喜一个女子,就是南星。我可能再也不会那样欢喜一个人了。”他的密旨上,末尾有一行字是这样的:吾妻马氏,扰兄多日,甚歉。
南星,只能是他的南星。
“爹爹明白。”刘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殿外,一片落叶摇摇摆摆,一畦清露染了秋凉。
山寨。
重九的伤,已经大好了。
只是从那日在南星房门外听到她和乌兰的谈话后,他对她表面上冷淡了许多。
南星几次去议事堂找他,他都以军务繁忙为由推托了。她给他缝的药囊,还挂在他的腰间,舍不得摘去。每次,听到她失望离去的脚步声,他都觉得桌案上的烛火在灼他的眉心。
乌兰倒是同他长谈过两次。
没有说起宫中旧事,也没有问及他来日打算,他有所戒备的话题,乌兰提都没提,只同他聊战术、聊马匹。乌兰自幼在西狼军中长大,对马儿、兵卒,比对饭食还要熟悉。
重九依稀觉得,乌兰并不是乔阿娘所讲述的、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妖媚邀宠的深宫妇人形象。反倒是有一身的洒脱、疏阔之气。
乔灵儿每次看到重九见乌兰,都惊惧交加。
一颗心吊在崖边,晃晃悠悠,似要坠入深渊。
这厢,刘恪一路风尘,终于赶到山寨,却远远看见山寨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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