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你是我嫂子,我要救你
临安。
烽火连天。
重九和南星,率领大兴军,与西狼军激战。
因现时西狼军精锐远在崖山,再加之大芫新朝,苛政于汉民,越来越多的百姓投奔大兴军,大兴军队伍一路壮大,所以,尽管大兴军武器、装备皆不如西狼军,倒也能暂打个平分秋色。
重九不敢轻懈半分,一边想法子多多置办军粮,一边同几个得力的部下商议战策。
南星白日里阵前作战,见写着干娘死讯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心中悲愤,到了夜间,无人处,恸哭不已。她十分惦记念北父女俩。干娘没了,念北去哪里了呢?干爹呢?他们现在好不好?念北可瘦了、饿了、冷了?
虽知道城内都是西狼军,十分危险,但她还是忍不住潜入城内找寻。
她怕重九担心她冒险,阻拦她,故而,没有跟他商量,夜半时分,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的。
干娘对她恩同再造,她视干娘一家为骨肉血亲。这种时刻,如何能坐视不管呢?
身为大兴军首领夫人,她可以冷静。但身为干娘的女儿,她无法冷静。
她恍惚间,耳畔总传来念北的哭声。
念北,别怕,南星姐姐回来了。
冬日的夜里,星光疏淡。
微弱的烛光像是跌进清清冷冷的牵绊里。
巴图捧着上好的笔、墨,回柳枝巷的家中。
自忽穆烈的军令八百里加急从崖山传来,他挂帅坐镇,这几日,忙得脚不点地。今夜总算抽出些空来,赶着来看他的“霜儿妹子”。
他一路走着,眼前浮现霜儿妹子沉静地坐在桌前写写画画的样子、她那娇弱的模样,不觉脚下加快了步子。
他是粗人。不会说酸话。但他铆起劲儿来对一个人好,是实心实意的。
门开了,知安对他笑:“巴图大哥,你回来了。”
他看着她的笑,居然无措起来。
“这,这是我央手下的人快马去徽州买的。你瞧瞧,喜不喜欢?”他一股脑将手中的东西塞给知安。
这战火纷飞的,他居然费了这样大的心力,弄来这些东西。
知安低头,不觉红了眼,落下泪来。
她从来都是只会讨好别人,何曾有人这样对她?何曾有人把她的喜好这样记在心上?
巴图见她哭,急得骂道:“你不喜欢?那群狗娘养的,诓了我百两黄金,说是最好的笔,最好的墨,看来竟是骗人的!明儿我非打他们二十军棍不可!”
知安忙道:“不是的,巴图大哥,我喜欢,这些确是极好的东西。”
巴图挠挠头,这才放下心来。
待他进屋坐下,知安给他端来一碗红豆粥。
巴图很是中意她做的这些汉人吃食,三下两下,便喝了半碗进肚里。
“巴图大哥,这几日总不见你来,你公务很忙,是么?”
巴图道:“是,陛下命我挂帅,跟大兴军作战。本来,我在东街买了座大宅院,想让你搬过去,竟一直没顾上。等战事结束了,再搬吧。”
他从腰间摸出一大串铜匙,递给知安。
知安脸红了,迟迟不接。
接了他的铜匙,便是他府上的当家人,这里头的含义,不知他可懂得?
就在这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官吏道:“巴图将军,精卫衙门的人今夜抓到一个大兴军的刺客,不敢擅自处置,特派属下来向您禀报,请您裁夺。”
巴图道:“杀了便是。”
“她不是普通的刺客。她是大兴军首领朱重九的夫人,马南星。”
巴图站起身来,走到门外,道:“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还曾在战场上跟她交过手呢。”
巴图想了想,道:“将她关进大理寺监牢,不要声张。”
“是。”
那人去了,巴图复又进屋,端起剩下的半碗粥,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他觉得头晕乎乎的,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知安看着熟睡的巴图,轻声道:“巴图大哥,对不起,你待我是很好很好的,但因我是汉人,朱重九是我的亲哥哥,我只能这样做。”
巴图一定想不到她的真实身份是汉廷的公主吧。
方才,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朱重九已是大兴军首领了。
还记得,母妃在时,他在祥云轩的偏殿住过一阵子。母妃说,他是方贵妃流落在民间的皇子,父皇唯一的儿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在宫里消失了。原来,他加入了起义军的队伍,还娶了南星姐姐。
从前,南星姐姐是官家接进宫的皇后人选啊。知安曾在宫里见过多回的。
不管怎么样,朱重九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敢跟西狼人战斗,是有莫大勇气的。
知安觉得,她该去救南星。
这是柔弱怯懦的她,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她从巴图身上解下令牌,穿了一身黑色的披风,将帽子压得低低的,直奔大理寺。
巴图是忽穆烈的心腹,朝中新贵。他的令牌,是极好用的。大理寺那些小逻卒,唯恐巴结不及。
知安顺利地进到狱中。
她果然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南星。
“跟我走。”知安压低声音道。
南星警惕道:“你是谁?”
知安略略抬头,南星看见她的脸,大吃一惊。
“南星嫂嫂,跟我走。”知安又说了一遍。
这次,南星没有拒绝。
大理寺外,知安早就备好了马车。
刚把南星扶上马车,她听到一个声音:“霜儿——”
她转头,看到巴图,站在她身后。
“我,我……”知安心里“怦怦”跳。
巴图一步步走近她。
临安冬日,干冷干冷的。
巴图粗糙黝黑的脸上有深深的夜色:“霜儿,你也走吧。我放你走。”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宫廷画师处,有前朝皇室中人的肖像。他看到知安公主的肖像跟他的霜儿妹子一模一样。
他没有点破这件事。一则,他不忍心;二则,他太过于留恋她深夜给他开门的那份清甜。
草原汉子的情感,似戈壁深秋。看似憨实平静,实则细腻汹涌。
他只愿她是赵霜儿,不愿她是刘知安。
今夜,她在剩下的半碗红豆粥里下了蒙汗药,他是知道的。他为忽穆烈办事多年,怎会识不破这种小把戏?
但,他还是愿意上她的当。
他本来就没打算杀马南星。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他从不屑去为难女人。
巴图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走吧。”
知安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上了马车,回头,看他依然站在原处。他脸上的笑,带着笨拙的悲伤,厚重而可靠。
知安忽然下了马车,向巴图跑来。
月中霜里,两人相拥在一处。
人月两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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