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对不起
容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沈霖轩的情况，玄丹被剥，沈霖轩的气息十足微弱，不过这人向来骄傲，不会让别人看见他的脆弱。
“我给你倒一杯茶。”
沈霖轩避开了容九审视的目光，从床上起来，向外吩咐了一声丫鬟们，很快有人送进来茶水，碧绿色的茶叶在水中轻浮着，容九的目光若有所思。
沈霖轩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肌肤细腻如玉，吹弹可破，一双黑亮的眼瞳映着茶叶水光沉浮，有细碎光点在里头摇晃，如湖中冷月，清冷淡雅。
容九的容貌向来艳丽，但这一双清透黑亮的眼睛起到了点睛作用，虽艳不俗，在她身上，反而有着一种让人安稳的感觉。
容九将茶盏轻放在桌上，对上沈霖轩的脸，人长得俊秀，就是不修边幅也带着几分颓废美，她微笑道：“容玉清的伤势如何。”
沈霖轩沉吟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很好吧。”
这不确定的语气？
容九挑眉道：“这算好还是不好。”
“不清楚。”
沈霖轩干脆避开，容九食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规律的节奏，“那箭上附有诅咒，就算有鬼族的人帮她化去了嗜血跗骨，也不会轻轻松松地就恢复，可我听人说，她已经回了光明神殿，在她师父旗下修习，看来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沈霖轩苦笑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试探我做什么。”
容九叹了口气，“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头，只能用了最笨的方法。”
沈霖轩被她的语气逗笑。
容九看着他的神色，“不可惜吗？”
从一代天之骄子跌倒深渊，就算他的身骨体质都比常人要好，可也注定沈霖轩以后都无法再踏入修炼之道，追寻那神秘的天道秘密。
甚至再过几年，他的名字就淹没在了茫茫人海里。
沈霖轩轻轻一笑，声音轻喃，“你在担心我吗？”
容九蹙眉，并不吭声，终究觉得可惜，追问一声，“能不能再聚气。”
灯台的烛光映亮了沈霖轩的半张脸，另半张脸却藏在了黑暗里，看不透，摸不着，容九抬手想去抓沈霖轩的手腕，可他抽了回去。
疏离之意明显。
“你回去吧。”
容九挑眉。
沈霖轩却已经下了逐客令，转过身带起一阵冷风，冷漠地开口道：“我母亲那一边，我会跟她去谈，你的丫鬟，我会想办法帮你要回来。”
容九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来看你是因为你母亲？”
沈霖轩冷着脸，不然呢。
容九冷冷地道：“我的人我自然会去救，但你的病我也会看，我欠你一次。”
沈霖轩想到天坑里的那一次，眸色微微一沉，“我并不需要。”
“一码归一码，你沈家跟我容家的仇，我自然会去跟你父亲讨，但我欠你的恩情，我也会还，恩怨两明，沈霖轩，难道你就不想报你妹妹的仇吗？”
沈霖轩眼底煞气凝聚，凌厉地射向了容九。
他不想提的。
为什么她偏偏想要提起。
容九冷笑一声，“你从落木城追到云城，又追到南丰国，不就是为了要我性命吗，可现在呢，沈霖轩，你可是成了一个废物。”
“容九！”
沈霖轩声音恼怒！
容九不避不让，冷眼自上下将沈霖轩打量着，那轻蔑的眼神令沈霖轩如置火上，反复烘烤，心头更是一阵阵抽痛。
“很愤怒？很不甘心？你可要想一想，还没有失去实力的你都打不过我，现在呢，别说是排行榜前十，就是前三百，你也已经进不去了。”
砰！
拳风袭来，刮过了容九的面颊。
容九不退不让，冷眼看着沈霖轩的拳头自她的面颊擦过，砸在了墙壁上，鲜血慢慢地流了下来，滴在了地上。丫鬟们受惊，急忙跑了进来，“三少爷！”
“出去！沈霖轩沙哑的声音充斥着杀气。
“滚！”
沈霖轩嘶吼道。
丫鬟们跌爬着滚出了房门。
夜风吹过，带着一股清凉的寒气，似乎是下雪了。窗棂外，雪白色的星点从天空上缓缓洒落，有几缕落在了窗沿，黑白分明，缓缓飘落的雪花，令室内温度更低。
“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沈霖轩的声音藏着痛苦，跟自嘲，“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好不容易挣脱了废物之身，当然要一点点地往上爬，不仅是排名榜第一，还有更高的玄灵榜。我都要一一拿下来。过去的痛苦，我可一点都不想再重复。”
容九轻笑道。
声音轻蔑，有对过去的蔑视与厌恶。
言语间对废物的否定，像是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沈霖轩的脸上，是啊，她讨厌废物，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因为受到过众人的冷待。
所以对那一段过去，她是厌恶且痛恨的。
而当时的自己，不也看不起她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来冷嘲热讽了。
可沈霖轩并不相信容九是来示威的，“你戏演得太差了。”
沈霖轩一字字清晰道，声音还含着嘲弄。
容九嘴角一僵，她演得差？那就再下一段狠话。
只是还未等她开口说话，沈霖轩忽然用力地抱住她，容九皱着眉头想要挣开，可沈霖轩并不放，沙哑的嗓音祈求地响在她的耳旁。
“就一会……”
“一会儿就好。”
容九挣扎的手，沉默地放下来。
“对不起。”
沈霖轩没头没尾的道歉。
容九狐疑地看着他，但没有得到答案，沈霖轩只是念了一声对不起，便没有再继续说话，沉重的呼吸与无声的沉默，蔓延在室内。
容九一动不动，像似木雕似的，这是她唯一能给的安慰。但也只是一会儿，不过片刻，容九便道：“放开吧，你我之间的关系已经断了……”
沈霖轩低低一笑，双手缓缓松开，隐藏在眼底的痛苦还有深深的悲戚。
“你出去吧。”
直到容九被送出门，沈霖轩也没有答应让她看看身体情况，李湘思等了一夜等到这样的结果，伸手扫翻了桌上的茶盏，热水溅在容九的裙角，丫鬟们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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