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家有令郎
今儿是放榜的大日子,虞长文心里有事睡不着,索性早早就起身赶去午门等候早朝,因他来的早,午门外一片漆黑,官员也寥寥无几,直到东边泛起了鱼肚白,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卯时整,宫门开启。
虞长文排在文官的队伍里,随着文武百官依次进殿。
朝堂上与往日一样,照旧是这里干旱,那里多雨,要不就是哪边又有乱党企图谋逆,大臣们气愤填膺的吵着,虞长文漫不经心的听着,心里则想着一会儿的放榜,也不知堂儿的成绩到底如何?上次的卷子他看了,方旭的学识确实是好,那咸阳书院的学子高扬答的也着实是妙,堂儿与他们比似乎还有段差距,也不知……
正游神天外中,就听上面景孝帝道:“虞爱卿?”
虞长文心中一紧,忙上前撩袍跪倒:“臣在。”这朝中姓虞的仅他一人,皇上这么叫,自然是没有旁人。
“今儿个乃放榜之日,虞爱卿的心里,可是有些急了?”景孝帝面上带笑,看来心情挺好。不过也是,这些在百姓看来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却每天都要重复收听,听了这么多年,确实有些精神疲劳了。
跪着的虞长文听到此话额头顿时冒汗,脊背上的官服刷一下就湿透了,他不知皇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问罪?还是另有所指?脑中快速旋转,人却是满脸羞愧的答道:“说来惭愧,不怕陛下见笑,昨夜里微臣都没有睡好,今日更是早早就醒了来,真是连微臣自己科考之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景孝帝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而后叹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行了,别心急了,朕在这给你个定心丸,令郎考的不错,下了朝你就回家等好消息去吧。”
“谢陛下!”虞长文叩头谢恩,心中瞬间闪过一抹狂喜。
考生众多,什么人才能值得皇帝陛下亲自提点?那必是头名!没想到他家堂儿竟真的能夺得头名?
下朝后,这位辞别了给自己道喜的众大臣,兴冲冲的回到家里去找自己母亲:“娘,娘,大喜,大喜啊!”
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话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摆谱,匆忙起身上前抓住儿子的胳膊道:“可是堂儿的名次出来了?”
虞长文激动的点着头:“今日早朝,陛下亲自告诉儿子,说堂儿考的不错,让儿子回来等喜讯,这满朝文武独独提点了咱们家,想必堂儿的成绩必是头名。”
其实人家皇帝提的是令郎,可这位爹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把这名头安到嫡子的头上,倒也不是虞长文偏心到这种程度,只能说在他的惯性思维里,从来就没想到嫡子会不如次子。
他都这么说了,虞老夫人自是不做他想,堂堂九五之尊还能骗人不成?
母子俩手拉手坐下来,又细问了几遍当时的场景,再憧憬了一下成绩公布后的美好未来,才恍然想起来,这么大的喜事,当事人和当事人的妈还不知道呢,赶紧去给我叫人。
一时间,虞家内院都轰动了,他们虞家大少爷考中了会试头名!
虞之润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他不敢相信凭虞之堂的学问竟会考中头名?他可以相信自己被方旭压下,被高扬撵上,毕竟这科考的成绩没有准确答案,考官的喜好也参与其中,可虞之堂的文章哪好?全特么都是古人闻先人道,老祖宗道尽的东西,还特么用他说?
一口厌气压入心底,这位被散养出来的蛊王挂上了如浴春风的笑容,脑中则开始想怎么把那往上爬的大哥搬倒吃掉,上次他已经把人得罪狠了,再加上他那狠毒的娘亲,若是再被他二人踩在脚底,哪还有他们兄妹二人的活命?
一步步走向前堂正厅,虞之润种种念头闪过心底,正要迈步跨上台阶,就听得大门外马蹄声声,紧接着砸门声响起:“请问这是虞长文虞大人的府邸吗?我们是来给贵府报喜的!贵府的二公子虞之润考中会士头名,快开门接喜啊!”
虞之润迈出的脚步一顿,转身对着大门负手而立,笑容缓缓爬上眼底……
手拿着自己的报喜折子,虞之润嘴角噙着从容的笑,迈步进入正厅,不去看嫡母嫡兄那满眼的得意与嘲讽,他径直来到父亲的近前,躬身奉上手中的折子,朗声道:“之润没有辜负父亲重望,此次会试,终于考中头名!”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虞长文僵着表情,半响才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报喜折子,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红彤彤的三个大字——虞之润!
他仔细回忆着景孝帝的话语,终于发觉,原来对方说的不是之堂,而是令郎?令郎指的是他儿子,可他有两个儿子参加会试,显然,他给想佐了。
当爹的突然有点牙疼,若是没有这场误会,不管是哪个儿子考中头名他都会异常欣喜,可偏偏他回来就对母亲说之堂考中了头名……
正想着该怎么说缓和一下尴尬的场景,只见满面涨红的虞之堂愤怒的冲了过来:“不可能!皇帝陛下亲自说是我考中了头名,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这折子是假的,这折子是假的!”
“陛下金口玉言自是不会有假,到底是否说的兄长的名讳,却是不一定了。”虞之润笑容依旧,细看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
听到此话的虞长文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之堂,这事是为父想佐了,陛下说的是令郎……”说到这,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两个儿子同考科举,可一说考中他下意识就想起了长子,这让之润心里怎么想?若以前他自然不会考虑儿子的心底,但谁让这二儿子现在本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虞之堂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他考了第一?那我考了第几?我是虞家嫡子,我怎么可能不如他一个庶子?”
“堂儿!”虞夫人在丈夫发怒前,厉声喝止了儿子。现在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实在是前后落差太大,明明该一步登天的是她儿子,却转眼间变成那个小子,怎么可能?怎么会?明明对方处处不如她的堂儿,怎么会被他考中了头名?
二爷虞长松暗扫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虞之贤,想到儿子所说的话,不由复杂的看了眼长嫂,只因庶子聪明就百般打击,可惜瑕不掩瑜,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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