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先取下花冠,卸一下妆容。”

陆亭遥也红着耳朵,微咳了声,“好。”

繁重的嫁衣和花冠被拆下,沈骊珠换上一袭大红色的寝衣,乌发如瀑落在腰间,虽然卸掉了金箔和珍珠等妆容,但墨发红颜,胜雪的肌肤,在这样的海棠秋浓的夜晚里,就已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纤纤莲步,从内室走出,绕过屏风。

床榻上的桂圆莲子等吉祥物,已经被陆亭遥命人收拾了,躺上去十分柔软,不会再硌人。

虽然来过风雪轩许多次,但这般跟阿遥共躺在一张床上,却是第一次。

沈骊珠微微屏住呼吸,身体有些僵硬,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紧张,有期待,也有一丝莫名的慌乱和手足无措……

毕竟再怎样清冷倔强,冷静理智的女子,在洞房花烛这样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做到全然的从容不迫。

所以,在陆亭遥覆身上来,被他身上青桂芝兰又夹杂着淡淡梨花白的气息笼罩时,她闭上了眼睛,长睫楚楚的轻颤着。

谁知,陆亭遥却只是亲了亲骊珠眉心和她闭上的眼睛,低声道了句,“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安歇吧。”

就翻过了身去,合衣躺下。

沈骊珠有些惊愕地睁开眼。

他竟然……就这般睡下了?今晚不打算碰她吗?

沈骊珠虽然是未经人事的女子,但出嫁前翻看过舅母偷偷送来的避火图,她从前为了给欢楼女子看病,也出入过那等风月之地,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至少,洞房花烛夜绝对不只是这样。

她忽然坐了起来,在红烛摇曳里,咬牙羞涩又大胆地抬起双手,脱下那红绸明艳的寝衣外裳——

随着外裳缓缓滑落,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只剩下一抹雪绫,挂在脖颈上。

淡珍珠色的肚兜上绣着的图案,却比不过那轻轻呼吸间一起一伏都微微隆起的弧度诱惑美丽。

沈骊珠从没做过在男子面前解衣褪裳这般称得上是“放荡”的举动。

可,阿遥不是别人。

他是她的夫君。

而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岂有……不圆房的道理。

骊珠脸很烫,却鼓起勇气去拽陆亭遥的衣袖,“……阿遥。”

陆亭遥闭着眼睛,身旁的女子发间传来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看似假寐,实则心里却并不平静。

这是他心爱的女子,就躺在身旁,近在咫尺,谁能做到心中波澜不惊,无动于衷?

他听见骊珠忽然间了坐起来,再就是一阵细细的声音,就好像是衣袍轻擦过玉色,又滑落时响起了流水般的轻音……

没有谁像骊珠这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让陆亭遥不禁想:她在做什么?

可,他哪里敢动半分?

光是这般躺在她身侧,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耗费他无数的自控了。

但,很快,衣袖被她拽住,轻扯了扯,耳边响起骊珠唤他的声音。

陆亭遥向来是不舍得不理她的,便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便再也难移开眼——

女子唇是红的,肩是雪白的,发是乌黑的,连接着那双小巧精致的锁骨,都无一不在写着“绝色”两个字。

淡白珍珠色的兜衣之下,浅藏着软魅,却又藏得不完全,往下有一截漂亮莹白的腰露了出来。

那是世间所有笔触都难以描摹刻画的风情。

陆亭遥就那样惊愕的愣住。

比方才掀起骊珠盖头,见她那一眼的惊艳,这次眼里又似多了别的灼热、滚烫的东西。

名曰——

欲/望。

这种欲/望,天下男子皆有。

哪怕是陆亭遥这样芝兰青桂般的人也不例外。

他想,他是不是又旧疾复发了,为何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那么快,快得令他都险些呼吸不上来?

但,下一刻,陆亭遥有些狼狈地别开眼,迫使自己冷静,扯过被子裹住了近乎雪白光裸的骊珠。

嗓音却是暗哑得厉害,“……骊珠,再这样我就忍不住了。”

沈骊珠也是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整张脸连带着呼吸都是烫的,却是反问:“本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为何要忍?”

她贝齿细细地咬着下唇,“难道我不是阿遥的妻子吗?”

“是。在你还未嫁我时,在我的心里就已经将你当做妻子。”陆亭遥喉结微微滚动,依旧避开眼,不敢看她,“可是骊珠……”

“我知道,你是担忧那位高僧说你活不过二十岁的预言,是吗?”沈骊珠低声道,“你害怕会一言成谶,所以……今夜不准备跟我圆房。”

“你想着,若是自己真的活不过二十,你没有碰我,我还是完璧之身,将来还可以改嫁他人,是吗?”

一句句质问,语气并不激烈,却叫陆亭遥整颗心都揪紧了,“骊珠……”

他好像让他的骊珠伤心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

“阿遥,你转过头来,看着我。”沈骊珠命令般地道,“你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是吗?”

陆亭遥终于重新看向她,公子如玉般从来举止优美从容的人,眼里蕴着无措的流光,像极了犯错的少年,轻低了低头,承认道:“……是。”

沈骊珠却从那裹紧了她的被子里挣出来,白皙的手臂挽上陆亭遥的脖子,吻在他的唇边,“可是,我不在乎。”

“阿遥,除了你,我没有想过嫁给旁人。”

夜如笙箫,她低声呢喃,“所以……圆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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