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玉饰
保国公府
谢婉等了许久不见宋清过来,便差人准备去问问情况,结果派去的人刚出大门便看到宋家的侍卫李青登门。
待听清原委,谢婉不由一愣,她从一出生便在上京,几乎未曾踏出城内,最远也不过去小香山和城外的寺庙祈福,虽也会为贫苦百姓义诊和赠送汤药,可与宋清相比,她的这份善意实在微不足道。
她既倾佩又深感自己不能再如此。
养在深闺温室里不见风雨,还怎么成长,怎么去守护想要陪伴的人,早前汴州水灾时,她私下央求过大伯母,想略尽绵薄之力,可大伯母担心她体弱,禁不住车马劳顿,还未救助几个人反倒将自己累病了,未免得不偿失。
大伯母也是武将之女,可偏偏牵扯到她,就如寻常母亲心肠软的不行,不舍得她吃半分苦。
这边厢的,于夫人听说宋清有事耽搁,想着月余以来谢婉殷盼的模样,担心她会失落,便宽慰她:“过几日再见也是一样的,哪里急于这一时。”
她默不作声,等于夫人去膳房让厨子给她熬点甜汤时,谢婉便取了药箱,叮嘱莺歌要是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困了要睡一会。
“这不行,万一小姐再遇到点什么,我可怎么办?”莺歌拽着药箱,将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很快回来,大伯母不会进房内吵我睡觉,所以一个时辰内只要我赶回来,也就不会被发现,”说着,谢婉拨开丫鬟的手,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莺歌被委以重任,望着小姐纤弱的背影,忽生出一种熟悉之感,好似自从与宋家姑娘结识,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也变得活色生香了。
不再是从前的木头美人,而是真正的有自己的主见想法,其实莺歌是喜欢这样性子的姑娘。
靠近东华门的一处幽静的饭馆内,二楼的包厢里,宋清正绞了温热的帕子帮那女子擦拭面皮上的脏污。
热水洇掉成结的泥,露出苍白的皮肤,是张分外清秀的小脸。
只可惜那道疤毁了这份美。
“你先回府上取两套的我衣裳,”宋清朝红蓼吩咐。
小丫头目光来回转:“小姐自己在这儿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快些,待会她醒了要沐浴,再去成衣铺子一时也买不到合身的,她这身上满是伤痕,新衣裳只怕会磨的更疼,”她体贴的想到这儿,催促着丫鬟赶紧回去。
李仲出去请大夫,也有半盏茶的功夫,还未回来,来的却是谢婉。
房门被叩响,宋清起身去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女子帷帽遮面,竟是多日不见的谢婉。
梳着柔美的飞仙髻,未施脂粉的素着一张脸,娥眉虽淡却如远山,只是眼中满是焦灼,却反而增添了一股潋滟的娇气。
宋清差点沉溺在她美相里。
“卿卿,总算是见到你了,”谢婉温柔笑着,牵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瘦了好些,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
“阿姐怎么来了,我不是说……”宋清去看李青。
后者赧然道:“属下也拦不住。”
“不怪他,是我实在想你,等不及要来见你了。”
既然谢婉来了,也就不用请旁的大夫。
她叮嘱李青张礼在门外守着,顺手将门关紧,朝榻上望过去。
“这就是你救下来的姑娘吧。”
谢婉边说边将药箱搁在桌上,她走到榻边,见女子伤痕累累,边上的铜盆里水面浮着薄薄的血色,四周弥漫着腐臭的气息,而揭开盖在四肢的薄被,脚上虽涂了药却是肿烂的触目惊心。
宋清道:“阿姐出来,于夫人知晓吗?”
谢婉却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帮她看看。”
说着坐在榻边将两指搭在女子的腕部,须臾谢婉眉头紧蹙,倾身贴在女子胸口,再起身才道:“胸肺受损厉害,胸腔间有空音,应该冷气进了肺部落下根了。”
“她底子不好,也没好好养护,我先开几服生津润肺的药,先缓一缓再治病根,”除了内服的,还有外用的膏药,她身上的脓肿要放脓清淤,后续的调理也是个大问题。
墨迹还未干透,宋清便将药方交给张礼去抓药。
期间女子一直昏昏沉沉说着胡话,病弱之人力气不小,两手在半空乱抓。
为了防止她牵扯到伤口,宋清和谢婉两人按住她的手脚。
拉扯间衣袍散开,露出里头的水蓝色肚兜,脖颈上的红绳串着块玉饰,正坠在满是鞭痕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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