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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别有用心的“灭门”


  安抚了他的情绪后,杨守备这才同裴鹤铭解释:“那时节年轻气盛,曾经心悦一个姑娘,那姑娘是个渔家女,可惜俩人还未到谈婚论嫁,小姑娘就被程祖善的手下害死了。”

  原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少年情事,可惜最后是这种收场。

  “汪总兵并未认出程祖善,是何故?”裴鹤铭低声询问。

  杨守备道:“当年程祖善不以真面目示人,跟倭寇勾结,说倭国语,许多人以为他是从外海过来的,却没想到他后来被宋将军打跑了,转去西北。”

  “他是哪一年去的西北?”

  “好像是……景和十年,我记得清楚,因为那年北狄总是进犯边关,和北狄那一战也是迫在眉睫。”

  裴鹤铭顿住,乍然想起景和十年到十一年发生的事,徐家父子三人死于古北口之战。

  施明义便是程祖善,程祖善与齐宁远勾结,而在大牢内,齐宁远的那番话“后悔做大理寺少卿”“后悔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手中的一把刀”又是什么意思?

  他此刻也待不下去,原本只是想来找汪闳求证,既已知晓真相便带着侍卫赶回衙署大牢。

  临走之前,裴鹤铭同汪闳商议了三日后乔装扮作购买私盐的商户入岱山,之后,再由汪闳带人剿了程祖善的老巢。

  已近子时,长巷寂静,偶尔能看到兵马司的人巡查,街巷里马蹄阵阵,待至衙署门前,便看到停了辆马车。

  守门的皂隶提灯察看,见是裴鹤铭,当即行礼道:“裴大人,徐大人从嵊泗县回来了,还有位上京来的大人,也跟着同行。”

  裴鹤铭凝眸,将马缰交给皂隶,提袍迈进院内,那皂隶跟的紧,恨不得将知晓的全部说完:“是北镇抚司的伍指挥使还有位叶镇抚司。”

  青年脚步一顿,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皂隶吃不准是不是马匹拍到了马腿上,心中兀自忐忑着。

  梁江已道:“大人,是伍指挥使。”

  伍荣便站在屏墙一侧,正与着暗蓝圆领袍衫的徐长安说话,闻声侧首看过来,正好对上裴鹤铭的视线。

  “伍指挥使,徐大人,”裴鹤铭拱手,同二人行礼。

  徐长安解决了嵊泗县命案便匆匆往回赶,知晓海岛上的事,又急朝扬州大牢来,他也没想到会在嵊泗县遇到锦衣卫。

  几人互相行礼,客套完后便开始说正事,伍荣因在查海贼与商户相交的事,要询问施明义,是以要将这人给提出来,但衙署的皂隶最初没认出伍荣,不知他官阶几许,起了冲突,将场面弄的有些不好看。

  徐长安当了个说客,道是等裴大人归来再说明缘由。

  “裴大人不知这人本指挥使能否提出去?”伍荣皮笑肉不笑。

  裴鹤铭不禁想起来当初在上京,锦衣卫也是将杨党带到诏狱,用了大刑,那些人没撑过去,许多事也便没问清,他眼底染上几分冷意,却仍是让梁江把人提到刑讯室,可全程安排了梁家兄弟守在边上,防止锦衣卫手底下的千百户下手没个轻重把人给打死了。

  牢内偶尔能听到锁链拖动的声响,裴鹤铭这才得了片刻工夫同徐长安道:“徐大人,嵊泗县到底发生了何事?”

  徐长安想起此事,微微皱了皱眉。

  他沉默半晌才道:“县里的一户姓沈的商户,一家几十口全部遇害,我在查案时便遇到了锦衣卫,伍荣虽未明说所为何事,但他们一来便要接手这件案子,应当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明着来查番商,实则……”

  夏夜寂静耳边便能清晰的听到虫鸣声,徐长安脸色难明,裴鹤铭静等他继续。

  “现下不好说,若是圣上只是想查沈家和番商的事倒还好,只怕是想投石问路,而沈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第三日,番商便推出一人来认罪。”

  徐长安还记得那日沈家几十口尸首停放在县衙的殓房,县令翟尧怀疑是施明义做的,结果便有人敲鼓自认下大罪。

  过堂审讯下来,番商道是因沈家与他们做生意,时日久了便打起来别的主意,常常是拿了他们的货物却不给现银,或者以次充好,以旧充新糊弄他们,番商心生怨恨,加之大昭朝对外海来的商船盘查甚严,动辄驱逐或者罚没所有货物,一来二去逼的他们不敢名正言顺的从港口入市,须得花费高额的银钱才能停泊在私人的渡口,到最后钱没挣着多少反而还倒贴了一大笔。

  这些人人高马大,如北狄人一般强壮,心中憋着闷气,便将怒火发泄在了沈家,起因也是与沈家大当家起了冲突。

  “听这说辞倒没有丝毫破绽,而且走访调查也确实如此,当地的渔民也知晓外海的商船会停在附近,”徐长安话音刚落下。

  裴鹤铭接道:“与大人透个底,这件事并不是番商做的。”

  徐长安一愣,看着青年清冷神色,蹙眉问:“子容怎么知晓?”

  “前几日我与汪总兵去海岛时,中途遇到一艘船……”

  余下的便是那日发生的事情始末,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施明义,不对,程祖善和赵逢等人的计谋,说到此处,裴鹤铭的声音不由压低几分:“他们为的便是转移朝廷的目光,却没想到施明义与赵逢谋和,赵逢会暗里摆了他一招。”

  徐长安不解的看着他。

  他继续:“回到海疆所便听卫所的将士说有人匿名写了封信,告知了施明义的老巢,便是在岱山。”

  至于二皇子所查的刘印忠在岱山私开盐矿的事,裴鹤铭斟酌一番,只掐头去尾并未提及二皇子,将这事大概说了下。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徐长安感到惊愕,他没想到刘印忠与赵逢竟然能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那你打算怎么做?”徐长安问。

  有风拂过青年束起的墨发,衙署院内的烛灯映衬着他玉般清隽的面庞,却隐隐透出几分深沉,便听到青年沉声道:“此事我已同汪总兵说过,三日后,便去岱山。”

  伍荣已将施明义提走刑讯,裴鹤铭便去往齐宁远处。

  长长的甬道边,早有人站在牢房外,那人一身飞鱼服,手握绣春刀,冷眼看着牢内。

  此人便是叶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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