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都督府初会王子腾(一)
且说王子腾在厅上并不认贾瑞这个便宜侄儿,只言辞呵斥,想要诈出些事情来。
贾瑞见这般光景也不好再嬉皮笑脸攀亲,也正色道:
“节度使大人明鉴,今日之事并非是我招惹是非。
我本是去探望一个朋友,路过一处僻静巷子便被那五个人拦住了,我见他们都拿着凶器便夺路逃了。
那五人一路穷追不舍,好歹我跑到闹市处,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并相熟的街坊见了竟肯出手相助,我才得逃过一劫。
那些刀子都是五个歹人的,我是良民,又是有功名的,也懂律法的,怎么好带刀子出门?
况且我也不能一人带了五把刀不是?
大人若是不信也可先审问一下那五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
这一路上也有许多路人见了我被人拿刀子撵着跑,我也不缺人证的,也不怕他们不认账。”
王子腾见贾瑞并不惧怕,反而不卑不亢,说起来条理清晰,不由也对他高看了一眼。
且他也审问了几个人,说得都是贾瑞被追砍在先,连那五个人中也有扛不住刑认了的,便不在今日之事上纠缠,而是又说道:
“即便今日之事并非你之过,你就是好人了?
你只当你在丰储坊和人逞勇斗狠又是刀山火海又是油锅的能瞒得住?
你聚集一群街痞讹诈良善勒索乡里都是假的?
你在安富坊以高额利银为饵诈骗他人钱财的事,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你那些同伙早就交代了!我劝你还是早早承认,好多着呢!”
贾瑞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是一惊,自己以为有多聪明,做得不漏痕迹,原来这些事早就让王子腾知道了!
不对啊,骗了凤姐那么多银子,王子腾既然早知道,能放过自己?
淡定!淡定!
贾瑞也知道和山东帮设局斗狠的事目击者太多,定然是瞒不住的,收保护费也是路人皆知,于是开口说道:“节度使大人明鉴。
丰储坊的事确实是我所为,可起因却因为那群山东帮的人仗着人多势大欺压乡里,我看不过才设了局将他们逐出了神京。
至于勒索乡里的事,并不是如大人所想的那样。
我只收那些摊贩每日一两文钱,且这钱也并非要留做自己使用,而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知大人是否往街市上去过,那些摊贩无人管束,不但占了官道,还乱丢垃圾混泼污水,以至于街市上污秽不堪,夏日蚊虫滋生,冬天结冰路滑。
我收了他们钱是要充作管理之资费,雇佣人手打扫卫生,日后还要修建摊位、公厕等配套设施……
大人,我这是为民谋福祉啊!”
这些话是贾瑞早就想好的,本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官府查起来对付用的,没想到今日先说给王子腾说了。
一面说着,贾瑞的脑子也在飞速旋转:
骗钱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此事除了他就只有倪二和几个媒子知道。
那几个媒子早被打发出京了,难道被抓了?
不对,若是被抓了,倪二也逃不了干系,况且几千两银子,早该找上门来了,为何要等到今日凑巧碰上自己被人追着砍才拿了自己?
想了一回贾瑞猜想王子腾在诈他!
王子腾冷哼道:“果然是个上过学的,狡辩起来头头是道。我怎么不知你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回大人,这事已经抓紧在办了。今日已定下了一个打扫街面的大娘,明日就要开工呢。”贾瑞回道。
“哼!那安富坊骗了几千两银子你又怎么说?”
王子腾将一双虎目死死盯着贾瑞,企望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惊慌之色。
贾瑞既想到了是王子腾诈他便心里有了底,面上并不流露什么神色,说道:
“大人说的可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被骗的事?”
“正是!还不从实招来!”王子腾一拍惊堂木喝道。
贾瑞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子吓了一跳,一脸委屈道:
“节度使大人既然都查得如此详细,怎么就不知我也是个受害的?
蓉哥儿拿着我的几百两银子都折在了里头,等我一回来不说还钱却要倒打一耙赖在我身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
实不相瞒,我倒是觉得是他们并未受骗,只是编了个借口恶人先告状,赖了我的银子不还呢!
只是他们是宁国府嫡孙,我不过是荣国府外房,斗不过他们,也没有地方说理去,吃了个哑巴亏罢了。
好歹珍大哥知道我那段日子去向,给我主持了公道又补贴了我的银子,如今怎么好好的又赖到我头上来了?”
“你不在神京,谁又保不齐是你私下里早安排好了这一切,等要收网之时故意躲了出去?”
贾瑞怒极反笑道:“罢罢罢!今日我不再言语,既然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背后弄鬼,我只求当堂和他二人对质!
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只管拿出来大家说说理,只靠红口白牙怎么就敢污人清白!
他们如此屡次三番的污蔑我骗了他们钱财,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思?
将珍大哥也一并请来!将赦老爷和政老爷也都请来!
到底这些人若都说是我做的我便认了,该打该罚由你们!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好歹也给我个说法,我跟着爷爷读了十年圣贤书,虽然不大成才,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
这番话一说也有些让王子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本就没有拿到什么确凿证据证明是贾瑞干的,如今见贾瑞这般抗争,又抬出宁荣二府的当家人要对质,他反而有些难做了。
王家虽也是金陵望族,爵位却不高,王子腾祖上不过是个县伯。如今他哥哥王子胜袭爵也是个三等将军。
王子腾能做到京营节度使的高位完全是得益于贾府的运作。
当初贾敬辞去京营节度使一职出家,贾珍并无经验声望,定然做不成,只袭了爵位,节度使便空下来。
而贾府在朝中再无高官支撑,王夫人心思缜密便撺掇贾政动用贾家关系让本来就带兵多年的王子腾做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以说没有贾府的支持便没有王子腾的今日。
而贾瑞突然中了今春神京第三名的秀才,颇被政老爹看中并非是什么秘密,王子腾自然不会真将贾政贾赦都喊来说这事。
说白了,即便真是贾瑞所为,无非是贾瑞骗了贾蓉贾蔷凤姐的银子,说是家里私事也不为过,自己何苦掺和进去?
想到这里自己底气便减了三分,只说道:“你也不用急,究竟是何人所为,日后定能查的清楚的。”
贾瑞见王子腾不似方才那般强硬,更明白王子腾并未拿住什么把柄了,说到:
“怎么能不急?我到底是忠良之后,骨子里也是流淌着曾祖的血,如今三番五次遭人诬陷,如何让我不急?
三人成虎这话不假的。我不去追究,却被人屡次三番追问,好像我竟是个贼了!索性今日便说个明白!
只将老爷和珍大哥他们都请来说说,若都觉得是我做的,我便一头撞死了才干净!
真不是我做的呢,日后也别再拿这些话恶心人了!
若不然便是今日过去了,等哪天又想起来还是口舌!”
见贾瑞真急了王子腾也不好再逼,语气又缓和了两分道:
“瑞哥儿你别急。不过是话赶话到这里了我随口一问,若不是你你说了便是,何苦这么急扯白脸的?”
贾瑞心里冷笑:方才那口气分明是拿自己当罪犯了,没吓住自己这回又是唱哪一出?
可人家毕竟是大官,自己也不好再装大,便假装擦了擦眼角泪痕:
“大人,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人,要杀要剐都容易。只是不敢辱没了先人的威名,故而方才有些急了,失了礼数,还望大人海涵罢了。”
王子腾也顺着台阶下了:“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到何时都不能失了礼数!
你爷爷也是个大儒,回去了好好跟他老人家做学问,平日里少在街上胡混!
你若是不认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别人又怎么会赖在你头上?
你看哪个正经人平日里和那些好吃懒做的花子交割?”
贾瑞听王子腾拿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也顺杆上说道:
“叔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下了。
我确实认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不过都是帮扶过我的。
就说于四那群花子,到底前几日帮了我一个大忙呢。我却觉得他们比那些空口污蔑别人的人更好些。”
这话倒也不是套近乎拍马屁,而是要试一试王子腾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和于四是朋友也不是什么秘密,可借助于四手下的人去查宁荣二府在辽阳的农庄的事他只和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四个人知道了。
此刻听王子腾的口气似乎他也知道了,王子腾是王熙凤的叔叔,王熙凤是贾琏的老婆,是贾琏走漏了风声?
这些日子王子腾让京营的人抓乞丐,感情是怀疑他和于四手下的人做局骗了凤姐?
他也要诈一诈王子腾!
不知王子腾如何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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