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无利不起早

可可对我说的这些话，我只当成是一种手段，她不可能真的因为我要徒步穿越无人区，就放弃眼前的大好局面跟我走，她没有那么伟大，我也没有那么天真，所以，她只是想用这些话来给我施加压力，从而让我打消这个念头罢了。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就像没有人可以阻止曹小北一样，我终于在这个时候理解了他为什么一定要独闯无人区的心情，虽然无人区未必会有生而为人的最终答案，但是在我们将脚迈进无人区的那一刻，活着便等同于死亡，死亡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生命里不会再有肤浅的爱情，痛苦的羁绊，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走出这片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无人区……

我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吸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对一直看着我的可可说道：“得知曹小北已经遇难的消息后，所有人都在惋惜，在责怪，在为他的结局感到痛苦……可是，你信么，我却为他感到高兴，反正人是一定会死的，为什么不能用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去结束这痛苦的一生呢？我是觉得，既然不能快乐的活着，那还不如悲壮的死去……”

“你就是一心去求死的吧，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出来。”

“能出来是最好，不能出来，也没有遗憾……你不用再劝了，也不用说什么傻话，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我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从现在开始，关于去无人区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再和你多说，你要是喜欢这个地方，我把这间房让给你，如果你不喜欢，就赶紧找其他酒店休息吧。”

“余味……你！”

我按灭了手上的烟，然后便躺回到床上，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可可她没有走，她就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因为关心我才会这样，可我还是对人与人之间的这种羁绊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追寻活着或者死亡的意义。

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和谁形同陌路了，这是我的偏执，也是我的无情和冷漠。

是的，只要心死了，冷漠别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

次日，阳光透过窗户刺醒了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可可已经不在房间里，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回来。

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我便退了房，然后在旅馆对面的兰州拉面吃了一碗刀削面。我知道自己该回上海了，那里有我的事业，但是站在烈日下的我，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这让我没有办法坦然，可是，当我很努力的想了一遍之后，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该见的人我也都见了。

我终于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在网上预订了一张下午飞回上海的机票。

我打算找一家咖啡店，去熬过这个闷热的早晨。寻找咖啡店的过程中，我接到了大老张的电话，他非要在中午的时候请我吃一顿饭，我说我不想应酬，他又说，没有别人……

大老张非敌非友，让人捉摸不透，他绝对不会为了私人感情请我吃饭，他肯定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我便没有再拒绝，我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后，没过一会儿，他就开着车找过来了。

……

上午十点，我们就开始吃起了午饭，是正儿八经的午饭，没有汤汤水水，只有瓷实的米饭还有几盘下饭的炒菜，末了，他又特意跟老板娘要了一个百页卷红烧肉，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也是一道只有在公司对面的那个小餐馆才能吃到的菜。

大老张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奠定了怀旧的基调，他肯定会和我谈很多过去的事情。

果然，他点好菜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向我问道：“多久没有来这个餐馆吃过饭了？”

“最后一次来这儿吃饭的时候，还有唐果，当时她正如日中天，你请我们在这里吃了饭。”

“这事儿我记得，当时我有做自媒体的想法，正好她从杭州回来了，我就把她约到这里谈了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大老张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又满是感慨的对我说道：“这个世界的变化真的是太快了，我到最后都没能把自媒体这事儿做起来，唐果也已经走了很久了……在她走后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在想，如果当时我不因为那些矛盾把她从公司赶出去，她的人生会不会有另一个结局……”

这是唐果死后，大老张第一次在我面前谈起他的心情，我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我只是觉得他到现在才说起这些已经显得太晚，所以，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唐果来说，这种缅怀都是没有意义的。

大老张好似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他又对我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缅怀……我就是觉得生命真的太脆弱了，那么活灵活现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说点儿别的，成吗？”

“你小子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你昨天来求我办事儿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看淡了生死之后，我好像把人情世故看的更淡了，所以在我觉得大老张“不怀好意”的时候，便更加不愿意用平和的心态和他说话了，而且我也确实在他身上吃过亏，当初蔡芙蓉把我从“茶余饭后”赶走的时候，他也是跟在后面落井下石的那一个。

基于这种心情，我直言对大老张说道：“张总，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恕我直言，我一直都觉得你不是一个敞亮的人，你对谁都心存保留，我很难把你当成一个知心的朋友去对待，在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们可以相处的很愉快，可一旦我失去了这个价值，你就不把我当朋友看了……”

大老张并不生气，他只是笑了笑回道：“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咱们就没有机会坐在这儿吃这顿饭……”

“你直接说吧，约我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老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完之后，咂嘴对我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和可可关系不错，听说她的公司最近一直在找投资，以她现在的势头来看，小投资她是肯定看不上的，所以这事儿就得用到人情……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人情，我想投她的公司，投不了多少钱，当个小股东就行……前些年，没能吃上互联网的红利，我就已经很后悔了，现在这么好的条件摆在我的面前，说什么我都不想放弃这个站在风口的机会。”

这就是大老张，他和我大打感情牌，无非就是想借助可可的势头去分一块直播带货行业的蛋糕……这样一种风气，这样一群人，让我怎么去热爱这个世界？

这一刻，我想去无人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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