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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求药


殿内殿外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不动声色的往前挤着,争着见着礼,抢着说着话,程贵妃微笑致意着,脚步并不停留,一路进了福宁殿,径直往里走去。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皇子妃见程贵妃进来,忙归了位,垂手侍立着,程贵妃走到福宁殿最前面站定,片刻功夫,外面响起几声清脆的净鞭声,众内外命妇由程贵妃领着,跪伏在地上恭候着圣驾。

皇上在福宁殿门口下了肩舆,穿过大殿,坐到了大殿正中的御座上,司仪官唱着礼,程贵妃引着众内外命妇行了十六拜大礼,皇上受了诸内外命妇的贺,也不停留,站起来,出到殿门口上了肩舆,往福庆殿受百官及诸国使节朝贺并于春禧殿赐宴去了。

众人跪伏在地上,恭送着皇上走远了,才在司仪官的唱礼声中站起来,这内外命妇们的元旦朝贺,就算是结束了。

程贵妃转过身,招手叫了李小暖过来,笑着吩咐道:

“小恪从南方得过一种治皮肉撕裂之伤的药膏,极是好用,你回去赶紧寻些给诚王妃送过去,她府里习武的人多,正用得着。”

“是。”

李小暖忙恭敬的曲膝答应着,诚王妃垂丰眼帘,曲膝给程贵妃道着谢,又转头看着李小暖,颌首致了谢。

李小暖微笑着曲了曲膝,心里惊奇起来,诚王妃面色沉郁低落,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方,竟勉强不出几分喜色来!发生了什么事?

李小暖脚步微微往后蹭了蹭,小心的打量着站在诚王妃背后,绰约得如同一枝刚出水的芙蓉般的徐氏,徐氏恭谨的低眉垂手侍立在诚王妃身后,恭谨中却透出股说不清的傲然和冷漠来。

程贵妃转头和诚王妃说了几句闲话,就命人散了。

李小暖跟着王妃,出了宫门,上了车,回了汝南王府。

汝南王和程恪直到未末过后,才回到府里,程恪回到清涟院,踢了靴子,往后仰着倒在榻上,摊着手脚,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李小暖接过玉板捧过来的茶,放到几上,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侧着身子坐到程恪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有件事,问问你。”

“嗯,你说。”

程恪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拉了李小暖倒在自己怀里,心不在焉的说道,李小暖伏在他胸前,用手支着腮,看着程恪问道:

“诚王府,谁伤着皮肉了?还是撕裂伤。”

程恪忙转过头,满眼疑惑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眯着眼睛笑着解释道:

“今天朝贺结束的时候,贵妃交待我,说你手上有一种从南方得来的专治皮肉撕裂之伤的药膏,让我回来赶紧寻了给诚王妃送过去,说是她府上习武之人多,正用得着,她府上习武的,能让贵妃出面找药的,除了她,就只有诚王了吧?周世远算不算一个?”

李小暖忙仔细解释着,程恪挑着眉头笑了起来,看着李小暖,示意她接着说,李小暖拍了拍他的胸口,

“我问你呢!”

“你先猜猜看看,我听听对不对。”

程恪笑眯眯的看着李小暖说道,李小暖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接着说道:

“诚王妃脸色很不好看,是那种……灰败,一点喜色也没有,那个徐氏,我也见到了,人是生得国色天香,跟在诚王妃身后,倒也算规矩,连眼皮也不抬的。”

李小暖看着程恪,眯着眼睛笑着,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贵妃让我把药给诚王妃送去,依着贵妃的脾气,这药,必是诚王妃找贵妃求的,诚王妃求药竟求到了贵妃那里,这受伤这人,必是诚王妃极重要的人,贵妃又说的明明白白,这用药之人,是诚王府里的人,那诚王府里,对诚王妃极重要的人,只有三个,诚王,长子周世远,长女周婉若,若是诚王受了伤……”

李小暖沉吟着,程恪摇着头,李小暖笑了起来,

“那就是周世远了,今天我见到周婉若了,面容举止都轻松自若,可不象受了撕裂伤的样子,这是药的事,就是有一件,我想不明白,诚王妃求药,怎么会求到贵妃那里去了?”

“这个我知道,你先说。”

李小暖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其二呢,诚王妃脸色里,灰败居多,只怕是有什么事让她心伤丧气了,诚王宠徐氏,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了,必不是因为这个,若是有了新人,那灰败脸色的,该是徐氏,靖北王府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事,那这缘由,就只有一个了,必是诚王和她生了什么不愉快,说不定……还会殃及周世远呢,听说诚王极宠徐氏之子……”

李小暖越想越远,嘻笑着,用手拍着程恪的胸口,

“说不定啊,那周世远被诚王嫌弃了呢!必是打伤了,诚王妃这是借着求药,曲曲折折的找皇上告状求援来了。”

程恪笑着连连点着头,李小暖眯眯笑道:

“周世远前一阵子累得林淑妃丢了四妃之位,诚王又是个脾气暴躁的,若是因这个打了他,倒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程恪哈哈笑着,伸手揽着李小暖感叹道:

“你这心思真是让人佩服,这一番推测,丝丝入扣!这事,跟你说的倒也差不太多,腊月二十三,诚王回到京城那天,就把周世远吊起来,用夹了钢丝的牛皮鞭打得晕死过去,要不是诚王妃拼死护着,保不准就送进去半条命了,除夕宴上,周世宁和周世平玩耍打闹,撞到了周世远身上,这事,就这么被皇上知道了,小景说,皇上暴怒,当场就拂袖而去,还说该挨鞭子的,是诚王。”

“噢!”

李小暖长长的‘噢’着,

“我说呢,诚王妃怎么会求药求到了贵妃那里,原来是这样,倒不是她求是,是贵妃硬送上门去的啊!”

“嗯,”

程恪微微昂起头,看着李小暖认真的交待道:

“姑母……极精明的人,可不象看着那么……柔弱温和,你凡事当心。”

“嗯,我记下了。”

李小暖下巴抵在程恪胸口,低声答道,程恪笑了起来,伸手揽着李小暖抱了起来,

“小暖,你下巴抵我身上说话,我……咱们进去歇着吧。”

李小暖笑倒在程恪怀里,拍着他说道:

“不行!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卖懵懂的?”

“嗯,去,这会儿还早,卖懵懂要天黑了才好。”

“带我去看关扑!去吧去吧,就这会儿空闲些,明天一早,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家都要回来,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年里头,也就这一天是一家人回来的,咱们都不好出去,初三日又要去寺里,大师让人捎了信,让咱们初三去看他,正好母亲要去上香,这一来一回,就是天黑去天黑回,初四家里请人看戏吃年酒,初五母亲要请镇宁侯家、靖江侯家和卢家等七八家的夫人小姐到庄子里饮宴玩耍,初六起,一直排到出了十五,天天都有人家要去,你看看……”

程恪眉头拧了起来,

“这些没意思的应酬,让母亲去就是,母亲最会做这个,要你去做什么?!”

李小暖无语的看着程恪,程恪轻轻咳了一声,忙改口道:

“我替你告病吧,出了十五,我又得天天去衙门应差了,就这几天在家,偏偏你又不在,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那你往年做什么?”

“往年……”

程恪话语含糊起来,

“往年……也没什么事做,就和小景一处,瞎混混……我替你告病吧,这几天,我都安排好,等会儿,咱们出去看关扑,天黑下来,我带你去东六瓦肆看胡人演喷火,再看出杂剧去,海棠楼的黄大前人递了信来,新出了一本杂剧,说是不错,看完杂剧,你陪我卖懵懂去!明天我带你去听小曲,再到德福楼,一边吃饭,一边听教坊的朱七弹琴,朱七的琴,我就没听过比他弹得好的,是小景发了话,德福楼才请到的人,后天……”

李小暖眼睛亮闪闪的,几乎流起口水来,不停的点着头,不等他说完,就着急的打断了程恪的话,

“好!告病可不合适!”

“这有什么,还能不让人生病了?!”

“你别又发霸王脾气,哪,母亲那么疼我,要是知道我病了,肯定是又请太医、又送补品,肯定一天跑几趟的过来看我,还怎么出去?!这是一,二来,大过年的生病,也不吉利不是,得想别的法子才好。”

“你有主意了?”

“嗯,明天就别出去了,大姐姐、二姐姐一家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天,咱们就留在家里,陪陪他们,初三日去了寺里,回来嘛,就好犯了灾星,不好见客,不就结了。”

李小暖笑眯眯的说道,程恪大笑着往后倒去,

“你这灾星,犯了多少年了?从进了京城,就开始犯,唉,害得我……”

程恪猛然顿回了后面的话,捂着嘴,转过头,装模作样的剧烈咳嗽起来。

...........

咳咳咳,闲也剧烈咳嗽,刚回来,那个,又食言了,果然又长了圈肉,闲的小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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