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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2)


穆二熙怕她生气,声音带了一点委屈。

穆二熙曾经救过言云琛一命,他一直惦记着报恩。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换算下来差不多就是以身相许了,偿还救命之恩够够的了。

绿宝红唇上扬,“世子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怎么就想不到了?”

穆二熙认真道,“旁人还好,这个二世祖做的一些二百五的事情,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绿宝忍俊不禁。

穆二熙牵着她沿溪边慢慢走着,“在下名二熙,字显允。

你喊我二熙可以,显允亦可。”

顿一顿,他说,“不要总喊我世子,显得生分。”

“我就喜欢喊你世子,世子多好听啊。”

绿宝眉眼带笑,变换着声调冲他喊,“世子,世子,世子。”

穆二熙无奈,“大周朝多少公侯王爷,哪家没有世子?你见着了一样喊一声世子,我与他们有什么两样?”

绿宝眨眨眼,“他们是英国公世子、端王世子、武安侯世子之类。

你不一样,你就是世子,我的世子。”

穆二熙听得心中熨贴,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怪道旁人也叫我世子,唯独你叫得最好听。”

“那是当然。”

绿宝喊他,世子。”

“嗯。”

“世子”

“嗯。”

……

穆二熙没有告诉绿宝的是,远在幽州的韩家,也得了一个太子选妃的名额。

镇北王府在北边一家独大,擅玩制衡之术的嘉和帝想抬举韩家,使韩家成为可以和镇北王府分庭抗礼的势力存在。

可惜韩家的政治敏感度不够,他们把韩家最优秀的姑娘定给了镇北王和韩侧妃的儿子。

送来盛京参选的,是韩家一个不起眼的庶房嫡女。

说好听点是乖巧听话,说难听了,平庸无能、懦弱可欺。

因着素日里是不受长辈看重,很有些畏首畏尾。

不过底子不错,认真拾掇起来,也算是个温柔如水的小美人。

临行前,韩侧妃把这位在韩家排行第六的姑娘韩娴叫到跟前说:

“王爷已经往盛京去了信,你此去将住在盛京的镇北王府。

咱们世子爷在南边生活久了,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温温顺顺的姑娘。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勾引也好,投怀送抱也好,总之,让世子爷收了你。”

韩娴惊呆了,半张着嘴,不知所措地涨红脸。

“大周贵女如云,你不过去走个过场,还指望太子能看中你吗?”

韩侧妃居高临下看着她,“现在,我给你指了条明路。

听说你父母在韩家过得不怎么如意,他们能不能沾你的光过上好日子,就看你这次在盛京的表现了。”

不管太子看不看得上韩娴,她的名字送上去,她就是待选之身。

在尘埃落定之前,她就算是太子的女人。

穆二熙动了韩娴,就是不敬太子。

她就不信太子心中从此不会有疙瘩。

最重要的是,韩侧妃想恶心恶心姜绿宝。

姜绿宝不是自诩和穆二熙情比金坚吗?呵呵,那就让她瞧瞧,她笃定的男人有多情深!

韩娴虽然不大聪明,但也知道这位嫁入镇北王府的侧妃姑姑,与镇北王妃嫡支一脉,自来不睦。

前往盛京的马车上,她对韩侧妃出给她的难题惴惴不安,“世子与韩家素有嫌隙,怎么会对我另眼相看?我如何能近得了他的身?”

跟着她的常嬷嬷是韩侧妃手底下的老人了,得了韩侧妃的吩咐,为韩娴出谋划策。

“正因为世子与韩家有嫌隙,六姑娘这种受嫡支打压的韩家女,才更受世子怜惜。”

常嬷嬷教韩娴,“届时,六姑娘不妨同世子哭诉在韩家的种种不易,必要时,骂一骂侧妃娘娘与舅老爷他们几个,也不无不可。”

韩娴嗫嚅着嘴唇,“我……我怎么敢对娘娘和家里有怨言……”

常嬷嬷很是看不上韩娴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暗暗撇了撇嘴说,“你若不假装与世子一个鼻孔出气,他如何能对你上心?

“世子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你只要能讨了他的三分喜欢,这辈子就算熬出头了。

“荣华富贵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从此不必屈居人下、看人脸色……”

韩娴脸颊泛起潮红,被常嬷嬷描绘的光明未来鼓动得心潮澎湃。

一路上,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在镇北王府与世子的相遇。

详细到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甚至说话的神情与动作。

如果世子始终对她无动于衷呢?

韩娴咬紧了唇,难道真的要不顾廉耻地脱光了衣服爬到他床上吗?

可她若不能完成娘娘的吩咐,惹了娘娘生气,家里会不会把气撒到爹娘身上?

韩娴患得患失,想了许多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盛京,她连镇北王府的大门都没摸着。

镇北王府的大门在严嬷嬷身后紧闭不开,严嬷嬷姿态恭敬,垂首而立:

“王妃说了,她与韩侧妃水火不容,绝不允许同韩侧妃有关的人踏进王府。”

躲在马车里的韩娴眼眶泛红,难堪极了。

常嬷嬷起先还一脸倨傲,想着替韩侧妃撑一撑威风。

这会子简直不敢相信双耳,“王妃没有收到王爷的信吗?这是王爷的意思。”

严嬷嬷依旧恭敬,“收到了,王妃说了,王爷算个屁!”

常嬷嬷张大嘴,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的印象里,王妃该是一个被王爷抛在南边,日日以泪洗面,盼着王爷垂爱的可怜女人。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王妃如此豪横?

“王妃……王妃怎敢违逆王爷?”常嬷嬷结结巴巴。

严嬷嬷微笑道,“王妃敢,你待如何?”

她能如何?无助弱小的常嬷嬷颤抖:她只是个奴才啊。

“韩姑娘是来参选的。”

常嬷嬷做最后的挣扎,“她是贵人,怎能怠慢?”

严嬷嬷继续微笑,“比王爷还贵吗?”

常嬷嬷闭嘴了,好吧,王爷都是个屁了,韩姑娘算啥?屁都不如。

韩娴一行人吃了闭门羹,也不好意思赖在门口了,转而去了韩家在盛京的宅子。

青朴院里,胡嬷嬷不屑道,“韩家在盛京又不是没有宅子,还巴巴地凑到我们府上来,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王妃不让他们进来,任他们存的什么心思都没用。”

严嬷嬷接过王妃手里的茶盏交给底下的丫鬟,“您没看见那老婆子的嘴脸,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宫里哪个主子娘娘跟前的呢。”

王妃笑道,“有什么奇怪的?北边王府的一帮奴才都当我是个弃妇呢。”

胡嬷嬷就操起心来,“您要不要给王爷去封信解释一下?保不齐韩侧妃在王爷跟前上眼药,回头王爷又该跟您急了。”

“一封信里哪里够呢?”王妃扯了扯嘴角,“严嬷嬷,让人去采买八个色艺双绝的美人,送到王爷跟前,同他说这叫礼尚往来。”

韩侧妃也就那点脑子,王妃略想一想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八个风格迥异的美人儿热热闹闹送到了北边的镇北王府,尤其还是王妃吩咐送来的,幽州的无数男人羡慕得红了眼睛。

旁人都当这是王妃固宠的手段。

只有镇北王感觉不大美妙,利索地把美人儿分给了手底下的几个光棍,自己跑过去把韩侧妃骂了一顿。

“说什么韩娴善解人意,能陪王妃说话解闷……善解人意个屁,在大门口就把王妃惹生气了……最后黑锅还要本王来背……”

虽然镇北王不知道韩娴住进南边的王府里有什么不妥,但王妃说不妥就是不妥。

韩侧妃气得牙痒痒,直骂王妃有心机。

又觉韩娴无用,对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上位者可有可无的计划,却是卑微者铭记于心、不敢违抗的命令。

何况还有常嬷嬷这个狗头军师的推波助澜。

她势要完成韩侧妃交待下来的任务,以证明自己第一心腹的能力。

“王府这边走不通,咱们可以走那位姜四姑娘的路子。”

常嬷嬷自觉做足了功课,“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正是诚惶诚恐的时候。

“你去她跟前哭一哭自己的难处,再提一提侧妃娘娘的威严,她哪有不从的?

“届时由她说项,王妃还能不给未来儿媳妇面子?”

只要韩娴进了王府,她有的是手段攀扯上世子。

找上姜绿宝其实很容易,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

她逛书局、坐茶楼、看表演、这些在韩娴看来遥不可及的种种,于她普通而随意。

韩娴十分羡慕:是因为许给了镇北王世子,她家的长辈才如此纵容她吗?

要知道在韩家,便是最受宠的大姑娘,也不可能在没有父兄的陪伴下,去这些人龙混杂的地方。

最后,当姜绿宝进了一线天酒楼的雅间吃饭时,韩娴终于找到了机会。

“姜姑娘。”

她鼓足勇气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了桌前,也不说话,只看着绿宝吧哒吧哒掉眼泪。

绿宝不是不知道有人跟了她一路,但鬼珠说只是个走两步就喘气的弱女子,她也就没提起多大的防备。

现在人见到了,果然是个弱女子。

有事不说事,专哭给她看,想来是等着她来慰问呢。

绿宝就挺烦这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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